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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林氏两人正挽着手聊天,跨过中院主屋过桥槛,忽见走前面的明谨停下了。
    这湖泊小桥的,桥边长得极好的木槿花开正好,花落水流,桥的那一端也有一颗花树,月季,人家花开得好好的,愣是被过桥跟树下的两个年轻女孩给压住了花色。
    过桥的这个,清艳端柔,内敛在心,似长在青竹根上的淬玉白兰,柔韧兼备,但风来雨打,尚可妩媚,又似临湖下的兰竹倒影,有种变幻莫测之感。
    而树下的那个,妇人打扮,严肃的端方,实在的漠然,尊贵跟冷傲都忠诚于内外,美则美矣,让人不敢亵渎,是一尊教化人心的菩萨。
    看人的目光像是自带戒尺似的。
    谢明月一看到这个女子就颤抖了心肝——天呐,这是另一个谢明谨啊,而且是永久保持教导姿态的谢明谨!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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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容。”谢明黛在心里默默念,颇有些不喜,暗道不喜欢这个人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吧。
    这么能装能端还八百年就没笑脸的人,谁会喜欢呢。
    她正如此想着,却听到前面的明谨温和恭敬喊了一句。
    “容姐姐。”
    真是好生亲近跟温柔,能把人心肝给听酥了。
    林氏两人转头看自己女儿,却刚好看到谢明月谢明黛以及谢之檩三人脸色莫名一致,那是一种好像吃了满满一盘黄沙土的表情。
    林氏两人:“....”
    谢明容依旧板着脸,但眉头更紧,只漠然站着,直到明谨走下桥,走到她跟前行礼的时候,却在瞧见她的妇人发髻时愣了下。
    谢明容仿佛知道她所想,“我成婚了,看来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语气冷然。
    后面的谢明月本步伐活泼,感觉到了前方烽火味浓郁,当即缓了步子,故作欣赏风景不肯过来。
    她如此,其他人也一个个偏头晃脑,谢至臻个小萝卜头都抓着一朵花儿摸,也不怕把花儿摸秃了。
    明谨自然是惊讶的,更多的是愧意,“抱歉,姐姐,我....”
    当年她决意不再知道谢家任何事,其中也自然包括都城这边的谢家。
    却不想当年的堂姐已成为他人妇。
    “恭喜你,也快要成婚了。”
    被打断的明谨表情一顿,对上谢明容的眼,沉默须臾,她轻轻笑了下,“谢谢容姐姐,那你这些年还好么?你....”
    比起远离乌灵多年不见的谢明黛这些人,她对谢明容这些都城亲戚显然更熟悉些,一照面不需要太多观察跟试探,第一反应永远是熟稔。
    包括对许氏等人。
    “总会比你的未来夫君好很多。”
    这说的是人话嘛?
    谢明月本来装木头人,闻言就生了气,正要走上前怼对方,却被谢之檩拽了手腕,后者用眼神凌厉警告她别上去。
    因为嫡姐显然不愿意他们掺和,否则也不会继续留着笑容道:“那是一定的,姐姐当匹配最好的郎君。”
    世家之贵女,人生十之八九的笑容是带着适礼跟虚伪的,极少数的真诚尤为可贵。
    她是真心的,可谢明容也是真心的。
    “谢明容说完就侧身,越过明谨,两人擦肩而过,她朝外走去,对许氏等人行礼,道夫家那边今日还有事,她不能久待,得提前回去。
    冷淡又淡薄,却让人挑不出错处。
    许氏等人自然不好多留,尤其是许氏,哪怕觉得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女儿归家也是正常的,可女儿向来有主见,既说有事,那肯定是有事,加上自发生了一些事,母女关系疏远许多,压了心里的苦涩,她也只能准备体贴送人离开。
    而被谢明容冷待抛下的明谨站在芙蓉花树垂了下眼,敛了淡淡的黯然,很快浮上平静,转过身来,朝谢明容走去,想挽留一二,却见外面管事的前来报,大姑爷来府了。
    明谨留意到谢明容眉心蹙紧,面上五官压了沉郁之色,且还冷冷看了自己一眼。
    眼神凌厉。
    与自己有关?
    这位大姑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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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勤伯府嫡长子,现如今的四品中郎官,未来的归勤伯,也算出身跟仕途皆是不俗,不算辱没谢家二房嫡长女,至于是什么样的人,今日初见倒也不好断定,但对方特地于公务白忙之中上门拜访,一来陪伴妻子,二来也是来见见妻子娘家人,尽尽礼数。
    此人自然是言行合一,礼数十分周到,温润谦和,虽出身优越,但毫无架子,待谢明月等人都十分宽厚热情,而对明谨时也保持礼数,但对方看明谨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一种避让跟尴尬。
    这次,反而是明谨冷漠了,气息跟谢明容无限趋同,眉眼敛收间疏离许多,也不再刻意亲近谢明容。
    像是两人之间隔着什么似的。
    派出这类异样,总体来说,都城谢家对这位大姑爷观感极好。
    而乌灵的本家人也被这位大姑爷折服,赞誉有加。
    宴席早已摆好,谢明月等人本以为谢远会回来,好生紧张,但很快老管家传讯说主君在朝议事,要多日不归。
    这都不回来?
    真是因为公事,还是其他原因?
    “大哥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无碍的,待今日他归来再见,来来来,喝酒喝酒...”
    男席那边是谢隽打圆场,招呼众人,觥筹交错。
    女席这边就岁月静好很多了,都是世家出身的贵女,不管年纪多大,但凡懂事的,都风雅仪人。
    但谢明月觉得这些人这么能装,大概率是因为有两个人在场——谢明谨跟谢明容这两尊大佛。
    谢明月偷偷嘀咕:“这还怎么吃得下饭嘛。”
    谢明黛跟谢之檩齐齐冷笑。
    放心,你一定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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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其实不一定难吃,因为分席之后,冷漠的明谨就收敛了沉思,缓和了许多,喜怒不形于色,只在饭桌上静静吃着佳肴,吃得不多,但起码不耽误别人。
    酒席么,如果做不了其他的,那就吃饭好了
    许氏是二房主母,在大房当家不在,明谨又是小辈的情况下,当周旋气氛,因此先起身跟一些年纪大了的祖亲敬酒....长辈那边热闹起来,小辈这一桌还是冷冷清清的,许氏看到了,找了个时间抽身出来,到明谨他们这边。
    “明容虽已嫁人,但她年纪跟你们相仿,跟你们这些弟弟妹妹多年不见,一桌的话好亲近哦。”
    慈母之心显而易见,希望替女儿打开族中小辈的交际圈,但谢明容对此也只沉默以待,许氏或许是察觉到她的冷淡,一时有些尴尬,一向长袖善舞的人愣是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一只温软的手牵住了许氏尴尬停在半空的手腕。
    “明容姐姐素来端方雅致,严苛守礼,这些弟弟妹妹往常还有些顽皮,怕是斟酌着不要犯错才不敢跟姐姐说话,就好像我,也会有些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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