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颂查封武库,司马亮开始审案。
    可提审犯人荣晦的时候,廷尉来报人犯荣晦已经畏罪自杀了!!
    “死了?”
    不用问,有人不想让荣晦开口说话杀人灭口!人是刘颂押走的,能让刘颂动手的必然是司马允。司马亮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你连自己人也管不住吗?怎么会让这么重要的人犯似的莫名其妙?”
    “禀王爷,人犯系咬舌自尽!”
    “好一个咬舌自尽!”
    司马亮怒斥一声,心中火气腾腾的直冒。宗室之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司马亮坐下喝了几口水想怎么处置刘颂,沉默一会儿却打消了心里的念头,喃喃自语道:“死了也好!”
    宗室之人私吞武库中的东西,传出去终归不是好事。司马亮也不想在宗室头上大动干戈,宗室若是凋零,对于世家把持朝政的大晋而言不是好事。不让荣晦在朝堂上攀咬出来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否则司马亮也不会任由荣晦被塞住嘴拉出朝堂!
    不过武库已经查封,所有证据都在,只要仔细追查还是能查到他们头上。封王应该也明白这点,演这么一出按照私下的规矩,意思是以返国为代价换取司马亮的不予追究。
    司马允也准备走。以前他就在封国,年初应贾后之邀才来到洛阳,和侵吞武库案扯不上关系,可以放心的留在中枢。司马玮谋逆中刘颂为司马允争取到了不小的利益,与司马允而言离宝座更近了一步。但司马允沉静心思颇重,知道现在去争不合时宜。
    司马柬来找司马允的时候对此十分诧异。
    “你不是和武库案扯不上关系吗?干嘛要返回封国?”
    “留在洛阳能干什么?”
    司马允没好气的叹道:“老一辈司马亮还在,司马伦也即将回来,你我后辈跟在后面只能喝口汤,这汤不要也罢!
    而且我等根基也并非在洛阳而是在封国,呆着这里荒废封国之事与我等而言是舍本逐末!不如早一点回去。”
    司马柬点头称是道:“我也是这般觉得!不日我也要返回封国了。我的封地就在关中,回去兴许还能起点作用。其他封王只知道挖我大晋的根基,哪里知道我等与大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等迫不及待只会使朝廷威信大失。不如真的学了那周公治事,也是一桩美谈!”
    司马允嘿然不语。
    司马柬看司马允的模样就知道这位弟弟还是不甘心,心中涌出一阵悲凉!前人之师后来者之鉴!司马允何苦非要弄得兄弟相残!
    司马柬不想司马允走上这条不归路,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魏氏武帝病重之时,文帝曹丕担心曹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一度逼迫曹植。曹植曾经作诗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之后文帝得位逼迫汉惠帝坐拥大半天下,却为我司马氏做了嫁衣,曹氏之败何尝不是曹氏自相残杀以至于宗室人才凋零!难道你要让曹氏之事再次上演么?”
    司马允闻言抬头,眼中没有感动,有的只有对权利的贪欲,对王位的渴望!渴望中双眼竟然有一种疯狂的意味,连声音在这种意味得到刺激下激昂:“我知道你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只是你太天真了!
    现在也就大哥憨傻才会允许我等坐拥高位,若是有为之君必对我等忌惮非常?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但憨傻之人为王必有人不服!只要他还在皇位上坐着,这天下就不会太平!
    我依然奉行我的理念!
    这世间依旧是成王败寇!
    这天下依旧是唯有德者而居之!
    大哥那个憨货哪里能撑起这天下!
    若非他无能,也不会发生司马玮谋逆,杨骏把持朝政之事了!
    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就会有人有野心有人不服气有任想要取而代之!
    那,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宗室中我比谁差?我觉得我行!”
    司马柬道:“既然你行,我们齐心协力天下又有那个敢不服?更何况大哥虽然憨傻太子却聪颖无比,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国家根基抵定之后,我司马氏必将兴盛!现在挑起乱局非明智之举!”
    “呵呵!”
    司马允冷笑一声道:“天真!宗室之人怎么可能齐心协力?,要振兴国家,那也是在我手中兴盛才行!既然有不服,干脆杀出一个最强者岂不更好?”
    司马柬看着司马允也是久久无语。
    话不投机半句多,劝说无效,司马柬已知司马允心意无法挽回。
    司马柬撩起衣袍刺啦撕下一片慨然道:“此次返回封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若不幸有朝一日你我为敌,莫忘了我不留情是因为我之前劝过你!
    但我更希望你看着这片衣角能顾念你我兄弟之情,在举兵之时多想一想是否值得你这么做!
    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好 字 为 之!”
    司马柬话毕告辞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让司马允心头笼罩上一片阴霾!
    司马柬说的没错,若是封王多如司马柬一样,自己怎么有机会?
    可惜司马柬终究有些幼稚!封王割据朝廷威霸一方,只此一点就为英主所不容!
    司马允沉思一番,不仅没有打消野心,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心反而坚定起来!哪怕司马柬割袍断义,也绝不后悔今日所为!
    封王返国在司马亮看来是好事,在司马遹看来简直糟糕透顶!
    司马遹不用想就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司马遹能做的也只是把应对的准备做的更加充分而已。出镇的日期越来越近,司马遹不得不催促一下杨珧等人。
    杨珧一系在杨骏死后开始自觉淡出朝堂,但是淡出朝堂不是退出朝堂。他们大部分都在司马遹的劝告下到了地方州郡,这些是为以后布局。但他们动作太慢了,等封王一返回,州郡中还能剩下什么?到时候即便是到了地方还不是做冷板凳?这完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对于司马遹的催促,杨珧大倒苦水。
    “臣不密则失身,我没有告诉他们下放他们到州郡的真正目的。若是他们不能体会出我的用心,也没必要对他们有太大的奢望。很多人对我的安排推三住四,人情冷暖莫不如是,亏我哥哥当初对他们百般照顾! 因此到现在下放的人并不多,恐怕要辜负殿下的期望了!”
    杨珧一脸失望,司马遹反倒呵呵笑了起来。
    “曹郎何必自谦?当用者有几个便足以,不当用再多也不起作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不想去的就别去了,我们不强求!乘着这个机会梳理一番也好!免得这些人中出现一些两面三刀之徒坏了大事!”
    “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司马遹豁达,杨珧应诺,接着却吞吞吐吐道:“只是,是···”
    “是什么?”
    看杨珧为难的样子,司马遹不解道:“我又今日是功君助力实多,你我一体,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是关于我的子侄!”
    “秦王司马柬?”
    “是!我将殿下之事向他说了,没有殿下许可,心中惶恐这才···”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司马遹指头敲着案几沉思,司马柬的实在心中划过。
    原本的历史中,杨骏杨芷被套上谋逆之罪诛族,司马柬被司马亮留在京城铺政,司马柬觉的京城以成是非之地一直想回封国。之后八王之乱越演越烈,时人都称司马柬有先见之明。可惜司马柬还是没活过三十岁,死因不明!
    在司马遹看来,不过是当时宗室八王觉得司马柬为杨后所出,会对杀害他姨母的凶手心怀怨恨,加之司马柬熟知兵事威胁极大,因此司马亮司马伦等人设计将司马柬杀害!
    他的死令人唏嘘!
    “要不要保下他的命呢?”
    司马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司马遹道现在其实已经有所了解。
    司马柬有才能,又是父王司马衷的亲兄弟,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一个理念,帮助哥哥坐稳王位!这样一位以服务皇家为最终目标的人会成为威胁吗?
    应该不会!
    司马遹心中权衡半天下,理清楚其中的关键开口道:“既如此便让他跟着我吧!没有容人的胸怀,能成的什么明主?他若是有才,我自当不会自断羽翼!”
    杨珧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司马柬之事也是对司马遹的一次考验,若是司马遹不能容忍司马柬,杨珧可真要考虑一下投靠司马遹是否正确!
    至此杨珧终于放下心来,将安排好的杨党人员名单奉上。
    司马遹拿到名单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不禁庆幸起自己的选择!若是杨珧阴奉阳违,那才叫损失!
    与杨骏相比,杨珧的才华胜过杨骏许多,各州郡的安排的人选无一疏漏。名单上三十几个名字却将天下泰半州郡囊括进去,异日拿下这些地方有他们做内应无疑轻松很多。现在不以南方为重点,不是不理会南方,该布局的地方还是得布局!
    名单上的人都是局中子,第一排便是司马柬,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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