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这样吗,那真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啊。”
    技嘉大厦。
    坐落于第75层的办公室中,位于办公椅上的男人接通着电话。
    听见那头侄子欢天喜地般地汇报着好消息,男人棱廓分明的脸庞露出了一丝浅笑。
    “在第一个赛季,能够拿到第四名的好成绩,那也是相当不错了。”
    在那头自家侄子的汇报中,技嘉战队在最终半决赛倒在了光明战队手中,但也仍旧凭借着自己的毅力从对方手中拿下了一局胜利。
    3:1。
    要知道如今光明战队,已经在常规赛中屡次击败银落战队,与其一直在争夺着lpl赛区头名位置。
    一支新人战队,能够走到四强这一步,已经是可喜可贺的事,而且技嘉战队也拿到了这一届洲际赛的参加名额。
    “叔叔不懂太多电子竞技方面的事情,但既然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就要放手去做。”
    “戒娇戒傲,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这是我从商场上得来的经验,但我想放在你经营战队方面也同样。”
    那头的长川恭谨地听着自家叔叔的教诲,作为国内最大的手游娱乐公司老总叶华,他的叔叔毋庸置疑有着教导他的资格。
    “那先这样,期待你下次给叔叔带来更好的消息。”
    男人含笑挂断了通话,片刻后,打通了一个跨洋电话。
    “喂。”
    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你的事,我帮你办好了,技嘉战队春季赛季后赛拿到了四强的好成绩,即将前去帝都参与拳头官方举办的洲际赛。”
    “是么?看起来还不错。”
    那头的声音看起来没有太多欣喜,反而带着有些理所应当的意味。
    “一支新战队,刚入lpl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他们的成长速度飞快,想必在下半年还会有质的飞跃。”
    叶华无奈地说道。
    “没有关系,随他去吧,既然他想做,那就当是我这个父亲对他一点小小的补偿。”
    沉默半响,男人的话音才再度响起。
    “你们父子俩还真是有意思,何必借着我的手做这样的事,大大方方将这支战队送到他手上不好么?”
    “他不会接受的。”
    男人忽地笑了,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倔强的性格像是从他身上完完本本地遗传了下来。
    “这是我的梦想,不是你口中的游戏。”
    “我会站在世界顶峰,向你证明。”
    昔日,少年那倔强昂首,带着几分稚气的声调回响在男人耳边。
    “好好,那是你的事,你看着办就好。”
    “回国找你喝酒。”
    男人说。
    “一言为定。”
    电话“嘟嘟”地挂断了。
    德国,科布伦兹。
    河边的人行道繁花似锦,拥簇着莱茵河缓缓流淌的河水,岸边的古堡和村镇像是珍珠点缀在两侧。
    日落时分。
    一轮巨大的落日缓缓沉入了地平线,从远处看,水中倒映的半轮落日与空中的落日组成了一个完整圆,橘黄色的光影平铺在两岸的屋宇上。
    沿河的草地上,男人吹着风漫无目的地走着,手里有着当地盛产的醇酒,边走边喝。
    微风拂面,他带了几分微醺的醉意。
    片刻,他打开了手机中,叶华发来的一张照片,那是技嘉战队五人获胜后,迎着观众舞台鞠躬退场的画面。
    有笑容活泼的少女,有气质清隽的男子,还有站姿随意,大大咧咧的男人。
    以及……中央那个神色淡然,面带微笑的少年,瞳孔中倒映着台下山呼海啸与四射灯光的盛景。
    男人隔着屏幕轻抚少年的脸,喃喃:
    “阿雅,她越来越像你,也越来越像我了。”
    他想他做错了,他固执地认为少年的路是错的,是因为他也曾经从条路走过。
    但它带来了荣耀,实现了他的理想,但却输给了现实。
    世界传奇的华人狙神白烨,面对妻子巨额的医疗账单时,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
    他输给了理想,败给了现实,望着妻子化为了一捭黄土,像是血脉里的传承,又如同命中注定,他的儿子又一次踏上了这条路。
    男人盘腿在河边坐下,醇酒入喉,那股炭烧似的辣劲惹的他剧烈咳嗽,直到眼角溢出了泪。
    如今,在这个国度近半的建筑材料产业归于他,这端莱茵河的另一段便能望见,男人却笑不出来,唇角的肌肉仿佛都已经僵冷。
    他像是得到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有些东西来的太晚,像是埋怨他走上了那条不应该走上的路。
    “阿雅,在天上看到的话,你也会高兴吧。”
    男人朝着天空举起酒瓶。
    河边,一个追着天上飞翔风筝的小女孩停下身,好奇地打量着不远处满身酒气的男人。
    男人摇摇欲坠,仿佛撑着支离破碎的身躯往前走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带着低低的哽咽。
    “妈妈,那个人为什么在哭呀?”
    看那个中国男人的着装和举止,应该是阔绰的商人或是金融家吧,是失去了珍爱的亲人么?
    岸边有的游客朝着远去的身影张望,带着好奇。
    女孩的母亲将她抱起,将她的脸贴近,猜测说:
    “或许是经历了糟糕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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