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禅兴奋的小脸发红,抿着嘴鼓着腮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清字,然后就卡住了。禅字有点复杂,她写不出。
    “无妨,不用非得写名字,会写什么便写什么。”张军鼓励了一句。
    小清禅就开心,点着小脑袋笑,又写了犬和马:“这是花奴和紫奴,还有娘娘。”又写了个娘字,姨字又不会了。
    小闺女顿时有些泄气,有点懊恼。
    “耶耶的清禅真厉害,耶耶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尚不会写字,你大母要骂我笨。”
    “真的?”
    “嗯,真的。”
    小清禅就又开心起来,咯咯咯的笑。
    大母就是奶奶。张军是嫡脉,他妈妈是正室,侧室叫季母,庶母,或者妾母(姨母)。
    母,也称祖母。妈妈是娘,或者奶,奶奶(幼童的叫法,是不是很直白)。乳母叫奶娘。
    清禅的两个小伴当规规矩矩的站在门侧,羡慕的看着张军和清禅说话,张军招了招手,让她们近些来。
    “可学了写字?”
    两个小伴当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张军明白她们的意思,就是教清禅的时候在边上也听了,但是没学会。
    这会儿清禅还没启蒙,就是大娘子,或者家里的姨娘们偶尔逗趣,教上几个字。
    “不急,以后和清禅一起慢慢学了便是,等入了学堂要用心些,将来写文章给我看,可好?”
    “好。”
    “谢过相公。”
    两个小伴当也是不一样的,一个懵懵懂懂,另外一个一看在家里父母就没少教她一些东西,搞的不伦不类的,到是有趣。
    在底层百姓的心目里,相公那就是顶顶大的官了,感觉张军肯定是相公。到是没有叫错。至于太保节镇什么的,他们也不懂。
    “阿郎。”红蕊走了进来,看到小清禅和她的两个小伴当都在,一点也没意外。
    张军冲红蕊点了点头。
    红蕊和大娘子相比,身上要稍丰膄一些,肚子微隆那种肉肉的感觉,手感特别好。
    看张军的目光在自己小腹上停了一下,红蕊脸色微红。她当然知道张军喜欢自己哪里。
    “奴奴见花奴和紫奴调戏,不见大娘与伴当,便来寻找,果然在阿郎这里。”
    “清禅没有打扰耶耶。”
    小清禅赶紧自辩,表示自己没捣乱。家中的家法都是由红蕊执行的,她的小屁股可没少被红蕊打。
    “府内无事了么?”张军错开目光,去桌子的一侧拿了果饯和肉干来给清禅和两个小伴当吃。
    这会儿农耕还没有开始,府上到是不忙,不过已经开始在准备了,铁匠木匠什么的都在修补农具什么的。
    到是商业这一块要忙乱一些,不过府上也就是看看帐目,一切都是工坊那边打理流水出货入帐,也不用这边操太多的心。
    要说累一些,府里这边就要数晒钱了。
    库里的钱要定期拿出来晒,要不然会长霉,皮绳也会烂掉,是个体力活。现在府上太赚钱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大唐朝金银不流通,全是铜钱,这东西一缗就是六斤四两重,入库一次就是上万缗,足有几万斤。
    这还是在大量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前提下,包括张军一家三口的工资俸禄。粮食,布匹绢帛占了大头。要不然更多。
    而且布匹绢帛也是要晒的,要不然一样长毛。
    “清禅在写字给某看,到是到了入学开蒙的时候了。”张军在女儿小脸上捏了一下,越看越喜欢。
    “今年春日便要去入学么?”红蕊看了看清禅:“大娘还小,要不,再等一岁?”
    “清禅长大了,清禅可以骑马。”小清禅感觉姨娘小看了自己。
    张军说:“便去试试,学不学得通没关系,便是交些小伙伴也是好的,正是玩耍的时候。”
    红蕊看了看清禅,又悄悄的看了看一脸幸福的张军,嘴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从府内选些能用的,给紫蕊那边补些人手过去。要机敏聪慧些的。”
    张军吩咐了一声:“需要加强长安各方消息的搜集记录调用,要加强和诸相的走动,我耽心紫蕊手中人手不够。
    你和紫蕊联络,自行商议吧。”
    “是。”红蕊应了下来,看张军杯中少水,伸手取了暖水釜来倒了大半杯,却已不太温热。
    “奴去添加。”红蕊瞪了一边的侍婢一眼。
    “不用,”张军摇了摇头:“是我没让她等去弄的,天气没有那么凉了,太热的水喝不下。我说的春茶一事可有安排?”
    “已着外院去采办了,只是未知是不是合阿郎心意。”
    “便是新鲜的春叶便好,采撷芽尖两三叶即可,尽量完整,快些运送回来。也不需太多,先试一试,待成了秋天再加。”
    “可要买下茶山?”
    红蕊其实搞不懂郎君要搞什么,反正郎君吩咐就做。想一想如果需要量太大的话,不如直接买山,就提了个建议。
    张军想了想,点了点头:“若议价适宜,买几处也是好的。蜀地,闽地皆宜……宣州府上可派了人去?”
    “已经派了,着外府去了十数口,先设别院。”
    “嗯,你看着安排,那边好物不少,慢慢到是可以做重点发展。”
    “何时阿郎若去,红蕊随行便是。”红蕊看了张军一眼。
    “好。”张军抬手在红蕊腰腹上捏了两下,答应了下来,红蕊就笑的开心,把身子往张军手上蹭了蹭。
    张军现在已经堕落了,习惯了大唐的男女事风格,不过也仅限于红蕊紫蕊四人。
    即是自己的女人,自然不会冷落,在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尊长嫡庶的说法,一视同仁。
    像红蕊侍寝,在一般官贵人家就是个助力机器,负责清洁打理,然后蜷在主人主妇脚下睡觉,还不能发出响动。
    在张军府上则是大被同眠,没有什么贵贱之分,或者回去一边自己的床上睡,也睡得安稳些。
    平时有什么事张军都是自己起来去取去做,包括伺候一下大娘子,从来也没叫过红蕊她们,都是有时候她们睡的浅了,自己听到声音过来。
    那真的是享福了,有一种受到尊重疼爱爱护的感觉。所以现在家里的几个管家女官都化身成为了磨人妖精一样。
    到是颇为快乐。
    小清禅写了几个字便腻了,和两个小伴当咬着果饯肉干吃的像三只小仓鼠。
    张军看了看想了想,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了,就起身和红蕊一起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后宅北堂。
    “后湖的冰已经融化了,这几日奴便着人砸碎了它,大娘和伴当不要靠近。”
    春天的冰面是很危险的,府上都不会等它自然融化,薄到一定程度就会着人砸碎,以免有人误入。奴仆也是财产,淹死了也是损失。
    张军点了点头:“府内的水面便都处理一下,告诫一下诸丁户孩童。”
    紫奴和花奴在便门处游荡,见到小清禅欢快的跑过来亲近。
    “西园猫熊一家如何了?”看到两个小家伙,张军想起了滚滚一家。到是有段时间没去看看它们了。
    “到是安逸,每日嬉戏玩耍,果果到是长大了些,有些大兽的模样了。颇是近人。”
    这是肯定的,它从小就和人接触,受人的喂养,大了肯定喜欢接近人。它爸妈总归是野生的,警觉意识比较强。
    张军到不是要把它们养成宠物,就这么半喂养半野生的状态就挺好,大家做好朋友。等果果将来大了再生仔仔,就可以让清禅抱着玩了。
    果果还不行,它爸妈是纯野生的,攻击性太强,万一误伤什么的后悔也晚了。不可控。这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一爪子下去,啥都不好使。
    它的攻击力可比棕熊灰熊什么的强大多了。
    你去动物园看看棕熊的爪甲多长,多硬,你再看看熊猫的就明白了,这还是退化的了。大唐这会儿这东西可没退化。
    大娘子带着侍婢们在忙,忙着缝制衣服。见她喜欢这个,张军给她画了不少款型,没事她就一样一样的试做过来。
    就比如眼前的这件麻料小翻领,熨烫以后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用丝绸做内衬,精织麻布染色面料,张军怎么看怎么亲切。要不要搞几套西装出来?中山装?呵呵呵
    其实这东西相当不错,比棉布耐磨,掺上羊毛就相当保暖,就是弹性差了点。它有一个好处,吸水性差,吸的快干的快,透气。
    张军专门搞了个织布工坊来加工这种精织麻布面料,是在给全军换装做准备。
    夏天穿皮甲就太热了,以后皮甲就是秋冬装,春夏上亚麻军服,而且是上下两截的现代款式,更方便。
    钮扣用木和铁来做,然后皮带,皮鞋,麻布袜。木钮扣其实很早就有了,只是工艺上有所欠缺,泡泡桐油就能搞定。
    铁钮扣是用在裤子和专用功能性服装上面的,必竟木头太脆弱,有些时候容易崩裂。
    “可是还成?”大娘子带着希冀看着张军,有点小紧张。
    这种衣服她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真真的是大唐第一件,也是带着一种好奇照着图样试着做出来的,尺码就是用的张军的。
    也只能用张军的,用别人的……大娘子缝的,除了皇帝谁敢穿?首相都不行。
    别看大唐风气开化,妾室婢女什么的可以随意的送来送去换来换去,但是正妻的地位那是相当相当高。
    而且,事实上,大唐朝很多人,包括官员,都是夫妻两个人过一生的,没有侧室偏房小妾。这样的例子还不少。
    张军脱下身上的绵常服,把小翻领穿在身上正了正,感觉还不错,稍微紧身了一点。不过不是缝制的问题,他画的本来就是夏秋款。
    这小翻领搭配身上的横澜,到是颇有些异样的感觉。其实翻领窄袖的衣服大唐早就流行了,只是没有这么短的。
    这会儿的短衣也是要到膝盖左右。所有的衣服里面都要衬汗衫,就是一种到膝的短衫,夏天还是无袖款的,有点像现代的马甲。
    大唐的皇帝夏天就喜欢穿这种无袖的麻布汗衫在宫里逛。这种衣服上到皇帝下到农夫都穿,也没有什么尊卑之说。
    也不印染,就是麻布的本色,有点淡淡的黄。
    用现代的眼光来看,颇有点披麻戴孝的即视感,那是因为南宋以后棉布大兴,印染成风,麻衣反而成为了不常见的东西。
    其实披麻戴孝本身就是延续了唐代的风俗习惯而已,穿的也是唐衫。
    身上不着色,是因为唐代人要守孝,守孝是要辞官的,衣服也就没了颜色。
    秦汉唐的普通老百姓都是穿白(淡黄,亚麻本色)的,现代人去了会吓一跳,满大街都是披麻戴孝的感觉。
    白(麻)衣,白身,就是这个意思。
    (又被影视剧给骗了吧?哈哈)
    留下来的画啊,文章啊,那写的画的都是王官贵妇,就像我们熟悉的大诗人文学家都是高官。普通人没资格登上历史。
    胥吏以青(泛绿的蓝),庶人以白,屠商以皂(黑),士卒以黄(褐),颜色可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有严格的法律规定。
    只有和尚,也就是夷道是例外,和尚穿百衲衣,就是用碎布拼缝起来的衣服,以白色为主,上面什么色块都有。
    佛典规定,和尚不许穿完整的,纯色的衣服,主要就是为了方便要f……呃,化缘。这是一个一出生就被定义为寄生的宗教。
    最接近原型的……可以参考要饭穿的百结衣,其实就是一样的东西。话说要饭这个职业本来也就是从夷道里分化出来的。
    ‘乱丛丛百结衣,冷萧萧双鬓毛,每日价浪悲歌去吴市讨’。
    这会儿衣服的颜色和户口登记信息不匹配,那就等着坐牢吧,挨一顿鞭子那是轻的,搞不好脑袋就没了。
    “阿郎穿着到是俊俏,”红蕊掩着嘴笑:“就是颇显怪异了些。”
    “耶耶很帅。”小清禅举着大拇指夸赞。张军平时和她说话也没什么顾忌,经常冒出来一些现代词汇,小丫头有学有样。
    张军动了动手臂,感觉腋下这里有些勒,其他都还好。
    “如何?”大娘子笑着问。
    “杀褃这里却是有些紧,其他都好。”张军抬起手臂摸着腋下的接缝给大娘子看:“勒的紧。”
    这地方改不到,只能再做的时候把臂根的尺码放一些出来,到也不难。
    主要是张军的肌肉有点虬结发达,稍文弱些也就不会感觉勒了。
    “此物……此衣,能穿得出府去么?”红蕊凑过来在衣服上摸了摸,好奇的问了一句。
    “自然。”张军笑了笑,把衣服脱下来换回常服:“只是需以裤子皮鞋相配,否则便觉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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