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钟亦朗?”钟亦文有点不太确定。钟亦朗今年似乎刚满十九岁,三年前他可是连秀才都不是,仅仅三年时间,他就能直接中举?而且听张昭丰的意思,似乎他还会直接来京都参加会试,这有点不可思议。
    张昭丰却笑了起来:“原来你已经猜到了啊!”
    “真的是钟亦朗!”
    张昭丰点头:“听我一句劝,离他远一点!”
    这已经是张昭丰第二次提醒钟亦文离钟亦朗远一点。如果一开始还是张昭丰危言耸听的话,现在他们已经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没有必要再来吓唬他们。钟亦文不得不怀疑,难道钟亦朗真的有问题?可是,单说钟亦朗会来报复他的话,钟辔幕故蔷醯谜耪逊岵换崽氐靥嵝阉酱巍
    没有想明白,钟亦文也不打算请教张昭丰,看张昭丰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想说。钟亦文只能先防备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没看到钟亦文好戏的张昭丰,不大一会儿就主动告辞离开。
    张昭丰一走,钟亦文立刻垮可一张脸,抱着秦非不撒手:“秦非,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这么对我?”
    秦非没有想到钟亦文居然也会这么幼稚,人前故意装大度,人走了就来翻旧账。秦九他们几个很有眼色的先走一步,这里还是留给他们一家吧!他们不走,下一个倒霉的或许就是他们这些刚刚等着看热闹的人。
    “小辰,你堂么么和两个弟弟都不喜欢叔了,居然帮着一个外人来欺负叔!看来,我们两个很快就要被抛弃了!”钟亦文哭丧着脸看着小辰。
    小辰如今已经六岁,今年进入京都一家,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白天在家。今日就是他休沐的时间,所以他很不幸被钟亦文点名了。小辰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呆,大眼睛一转:“叔,没事,钟家最有钱的是我们俩!”
    “还有我,还有我,阿爹,我们一起!”大包子跟着凑热闹。
    小包子看看阿爹,那边已经有两个哥哥,又看看阿么还是一个人:“阿么不怕,我跟你一起!”
    钟亦文哭笑不得,怎么突然搞得跟离婚现场一样的!几个小娃也太配合了吧,连要跟着谁都分好了。他能夸奖自家的孩子们觉悟都挺高的吗?得了,今天想要逗逗秦非,让他以后不要这么实在,估计是没有机会了。
    “别在孩子们面前瞎说!”秦非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钟亦文无奈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将小包子白芷抱了起来面对面:“阿爹对你今天的表现很不满,以后要每天在家中早晚念十遍,最喜欢的人是阿爹!最最重要的是,以后要离那些乱七八糟的汉子远一点!”
    小包子懵懵懂懂:“什么是乱七八糟的汉子?”
    “就是张昭丰那样的。知道张昭丰是哪个吗?”
    小包子点头:“舅舅!”
    “他才不是你们的舅舅!舅舅看到你们都是会给礼物的,你看三表舅给了吧,大舅也给了,你看他给了吗?”钟亦文一口否认,还特意在他们面前抹黑了一下张昭丰,特别是小包子啊,一定要教育好。
    小包子想了想,果断的摇头。
    钟亦文满意了抓紧机会教育:“所以,以后他不在,就叫他姓张的。他在的时候,才叫他一声舅舅……”
    秦非对钟亦文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他真的很怀疑,如果是钟亦文教育出来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模样,估计会歪的不像样吧!
    看到小包子终于点头认同了自己的意见,钟亦文忍不住得意的对着秦非笑了起来。秦非顿时心中一软,算了,只要钟亦文高兴,随便他去教吧!反正,对于那个张昭丰,秦非也不是很喜欢,总觉得那样的人太危险,不适合深交。
    而另一边,张昭丰离开钟家之后,没有走多远,就感觉自己被跟踪了。不过,他倒是镇定的很,不动声色,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往前走。等到一个小巷子口拐角的地方,却突然藏在了一边。
    跟踪的人追过来,发现人跟丢了之后,顿时一阵懊恼。
    张昭丰突然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询问道:“你是在找我吗?”
    跟踪者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这人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身后去了,偏偏他还没有发现。果然这个人不好惹啊!
    “我们是想要提醒你,千万别逾矩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可得搞清楚了……别一不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跟踪者被发现,居然还能这么直接的和人呛声,足可以猜测,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会有多强。
    张昭丰笑了起来,真正的是邪气十足,甚至带着一种嗜血的味道。此刻才是他真正的面目:“是吗?”
    跟踪者心中暗道危险,连忙转身准备逃走。可惜,他刚转过头,就只看见自己身体里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一片,而他想要离开的步伐却一直没能迈出去。
    张昭丰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点都不像刚刚就杀了一个人一般,清清淡淡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而后,晃悠悠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还是一开始那种闲适的模样,直接离开了那里。
    至于留在那里的尸首,也许很快就能被人发现,也许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这些都已经和张昭丰无关。这便是南蛮地区活下来的人,死亡会随时伴随着他们,只不过一个死的是别人,另一个死的是自己而已。没有人会例外,越是位置高,手上沾的血就越多,如此而已……仁慈者在那里是生存不下去的。
    看来有的人是等不及想到动手了吧?这段时间说不定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片刻安宁!
    ☆、第103章 危机(三)
    于太师如今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于家一派如今岌岌可危。以往,三皇子颜天仁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一家为了帮三皇子顺利登位,可谓是费尽心机,能够拉拢的朝臣,几乎都被拉拢了过来。六部尚书中,起码有三为尚书是支持三皇子,礼部尚书江末虽然没有表态,但于太师执掌礼部多年,可以说除了还没有明确投靠的礼部尚书江末,其他人都肯定站在他们一边。只是如今,于太师真的想不明白,原本如此良好的势头,会突然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
    后宫之中也不平静,后妃们算是等着看两个人的笑话。一个安乐王妃,传说中万千宠爱于一身,安乐王对其痴情无比,府中至今只有他一人,可惜私生子的事情一出,安乐王妃就成了一个笑话。另外一个人则是皇后于氏,皇后因为收养三皇子的关系,和安乐王妃一向亲近,现在突然知晓自己家弟弟的孩子原来是安乐王的种。而且很多拿不出的证据都证明安乐王妃其实早已知情,皇后和安乐王妃的关系顿时紧张起来。
    四皇子在受到圣上的任命严查此事之后,就丝毫不敢怠慢。其中田妃和兵部尚书田大人也出力不少,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将事情查的七七八八。
    圣上看完查出来的结果,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为了平衡也为了皇家的面子,于氏被判流放,于家人只要涉及到诬陷曹凤忠一案之中的全部被贬为庶民,其中就有于太师,还真的是晚节不保。皇后虽然没有被废,但跟被废了没有两样,终身禁足,等于是进了冷宫。至于安乐王和安乐王妃夫夫,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他们事先知情,而且后面于氏的事情和他们并没有关系,倒没有受到什么责难。最后一个则是那个私生子白景翰,他其实真的很无辜,但是要是真让他认祖归宗,也不好办。若直接放任不管,他又毕竟是皇家血脉,最后还是陆伯年提议,改了他的姓氏和籍贯,录入皇室宗谱,还封了他一个有名无实的郡王,无诏不得入京。不过,令所有人诧异的是,圣上直接将本是千夫长的白景卿直接封为骠骑将军,实属罕见。
    钟亦文是从白景卿那里听到的宣判结果,真不知道是该说恭喜还是说其他。
    白景卿倒像是卸掉了一个背负了多年的重担一般,脸上也开始有了一点笑容:“这些事其实我早已看开了,这样的结局其实很好!”
    “你那之前的二弟?”钟亦文没有听说过此人的任何事情,所以还是有点好奇。万一这人和于氏一样,再来报复他们怎么办?白景卿他们或许没没问题,但是白岌和王氏两人只是普通商户,怎么样也不可能和一个郡王相比吧,虽然那个郡王并没有实权。
    “没事!”白景卿没有隐瞒,“二弟生性单纯,其实很多人不清楚,二弟的头脑并不聪明。当初于氏为了拖延生产的时间,硬是用了不少药物,结果早产不说,他自己也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产……”
    钟亦文点头,难怪白景卿会说这样的结局很好。
    “好了,钟兄,我们不日将启程回兖州,大舅哥和大公主他们不方便出面,所以让我代为道别。钟兄的大恩大德我们必将铭记于心,以后如果有任何事情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直接往兖州传个口信就好!”
    钟亦文笑了起来:“好!想不到我们又要分别了,走走走,一起出去喝一杯。上次道别的时候,我们还说重逢之后要好好喝一回的,结果忙到现在还没喝上!”
    白景卿顿了一下:“不是说钟兄的酒量很浅吗?”
    “酒量浅也是能喝酒的好不好?那都是谣言!”钟亦文不服气的大叫,“快走快走,我一定让你看看我也是很能喝的!”
    喝完的结果不提也罢,钟亦文直接被人背着送到了家里。在外面还酒品不错,规规矩矩,回到床上钟亦文就开始不老实,使命的折腾秦非,可把秦非气的不轻,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让钟亦文喝醉酒了。
    送走了白景卿他们没几日,钟亦文迎来了何江海,送他一路过来的正是田平。田平如今在陈一诺的手下混得风生水起,深得陈一诺的信任和重用。钟亦文这几年每年总能见到他一两回,倒也是一直没有疏远。这一回钟亦文写了书信邀何江海进京,田平刚好在扬州,就主动要求送人过来了。
    钟亦文让何江海过来,其实也是形势所逼。自从知晓自己的那个狗血身世之后,钟亦文就感觉到了危机,但是他一个人就算再怎么面面俱到,总也会有疏忽的地方,请教其他人或是直接找一个军师幕僚什么的,钟亦文根本不放心,这才会将主意打到了何江海的头上。何江海虽然为人太过耿直,但不失为一个聪明人,且忠诚度绝对没有问题。虽然何江海在钟家村当先生很受尊敬,钟亦文却总觉得大材小用了一些。刚好,钟家村的学堂三年下来,去年终于有了成果,一下子考了两个秀才出来,其中一人去了专门的书院学习准备继续科考。另外一人却并不打算继续下去,如今刚好让那人接了何江海的先生之事。
    何江海倒是看得很开,交接完之后,将正打算考童生的小生托付给福管家他们,自己只身就来了京都。
    钟亦文特地在家中为何江海和田平接风,结果李章不请自来。钟亦文干脆让人去将吴远恒也请了过来。田平只是偶尔过来不提,何江海却是要在京都这里常住的,让他和表兄认识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一回,秦非可是事先和他们打好了招呼,坚决不准让钟亦文碰酒,还特地让秦九帮忙监督。可把钟亦文弄得苦笑不得,最后只好以茶代酒和他们共饮。田平是个人来熟,加上以前过来京都也见过吴远恒,李章更是熟人,一上桌就开始大大咧咧的主动倒酒劝酒,甚至和李章兴致勃勃的划拳喝酒。
    钟亦文他们其他几人在一边闲聊,何江海就提到了州府钟家的事情:“州府钟家那边,陈氏和钟三爷两人各被判刑十年,钟三爷被剥夺秀才功名,没收全部家产。钟亦斌早在钟家出事的时候就开始变卖家产,判罚下来之后,他刚将祖宅出兑出去,想要卷款出逃,却被官兵逮了个正着,还打了个半死不说,也没了秀才功名。如今那些钱财已经全部被充公,钟家的其他人倒是一点音讯都没有,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吴远恒叹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钟家也是到头了,娶夫当娶贤,钟老太爷娶了张氏,家中的子孙得以改籍参加科考。气死了张氏,娶了陈氏,最终却是败光了所有的家产,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我三叔家的那两个哥儿,也全部不见了吗?”钟亦文微微有点失神,那两个哥儿倒是可怜,他几年前跟着他阿么离开州府钟家的时候,最小的也就两三岁的模样,比小辰大不了多少。大的当时也就*岁,如今可能已有十五六岁,正是应该说亲的年纪,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流落到了哪里。
    “据说是这样,毕竟我在钟家村离得远,并没有太准确的消息!”何江海回答。
    “管他们去了哪里?”秦九说道,“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总没可能直接饿死吧!”
    “这事,哎,阿文你还是潜人去找找吧,总归还是钟家的血脉!两个哥儿而已,收留个几年,以后嫁出去就算了,也算是积点功德吧!”吴远恒劝慰道。
    钟亦文想了想,点点头:“嗯,回头就往扬州那边传个信,让人帮忙去查一查!”
    钟亦文知道吴远恒的意思,如今钟家的血脉严格算起来也就是那么几个。他怎么说也是在钟家生活了十几年,后来还继承了钟家的一大笔家产,总该为人家钟家照顾好那仅剩的几个孩子。如果说一开始,钟亦文还觉得自己分家的时候吃亏的话,再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知晓自己平白占了那些家产,就算全部转给小辰,怕是也不比陈氏和他三叔他们的少,钟亦文就看开了很多。钟家的那些害人精得治,但也没有必要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吴远恒听到钟亦文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点点头,总算没有养歪啊!
    何江海微微皱起了眉头:“爷,你们可能不知道,钟家出事之后,被判处没收全部家产,竟然有官兵去了钟家村,要收回钟家村的宅子和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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