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与小冥王进行了一番磋商,事关冥界,东华帝君旁听,相当于是个保人了。
    陈玄丘一番言语,小冥王还是听得进去的,更何况陈玄丘的考虑,已经充分照顾到了冥王对于冥界的担忧。
    二人商议停当,便重新回到众人面前。
    气咻咻地坐在一旁运气的毗摩芷多罗也迈动一双悠长的大腿走过来。
    她倒想听听,陈玄丘商量了个什么能让各方满意的结果出来。
    陈玄丘道:“我与冥王陛下一番商议,幽冥血海欲借道幽冥地府,须得签订以下条件。第一……”
    陈玄丘看了看冥河老祖与三位修罗女王:“冥河老祖与阿修罗部,借道幽冥界离开后,唯有一个去处,便是天界,不得依仗本领,骚扰人界。”
    冥河老祖修的是杀道,自称要杀天杀地杀众生,虽然怎么听都有点中二,但他自己却一直认为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如今听说不许他去人间界,冥河老祖顿时不满起来,不过他还想听听还有什么条件,所以倒没有即时反驳,只是冷嘲了一句:“想不到幽冥之王,对于人间界,竟
    是如此的庇护。”
    陈玄丘淡淡地道:“这一条,是我加上的!”
    冥河老祖和三位阿修罗女王都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不太明白陈玄丘对人间界的维护从何而来。
    就算他曾经是个人类,从他修成仙人之体时,便也超脱了人族之上了啊,何必还将弱小的人族视为亲族?陈玄丘道:“第二条,由冥王陛下,划定出入幽冥界的路线,每日出去的人数,不得超过一千万,以方便阴兵鬼卒予以管理。且,一旦发生意外情况,冥王陛下随
    时可以下令切断通道。”
    毗摩芷多罗问道:“什么叫意外情况?”小冥王道:“自然是约束你等不得在我冥界惹是生非,又或擅自离开划定区域,游荡冥界的一些章程,以及,一旦引起外界修士攻击等特殊情况。这些,本王会制
    定一些具体的章程,但凡触及其中一条,本王便有权切断通道。”
    冥河老祖阴沉沉地道:“还有么?”
    小冥王道:“于我冥界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条了。”冥河老祖放声大笑:“老夫诞生于幽冥血海,彼时,北阴道人还未探索幽冥界,你这冥王,更不知身在何处。老夫纵横三界不知道多少时光了,便是西方二圣联手
    ,也奈何不了老夫,如今反要形同人犯,受你挟制?可笑!”冥河老祖又瞟了阿修罗三女王一眼,煽动道:“阿修罗一族是比巫族诞生更早的种族,龙凤大劫前,便已声动洪荒的太古神族,如今却要乖乖服从于幽冥地府?传扬出去,可不叫三界笑话!如今幽冥血海与幽冥地府的通道已开,有老夫四亿八千万血神子,有阿修罗族近亿不死勇士,什么强大的敌人,不能摧枯拉朽,真要
    如此仰人鼻息么?”
    陈玄丘心中一动,忽然察觉到冥河老祖此举,不像是为了要如何体面地离开而节外生枝,倒像是要故意在修罗三女王心中埋一根钉子。
    就像当年他离间当时的修罗三女王与罗睺的关系一样。
    到时候,面对处处掣肘的修罗三女王,他该如何?岂不是如同金乌十太子面对应龙天妃一般的处境?
    这种内部矛盾,很难通过打打杀杀来解决的。
    而且,他也不能采取长期融合,加深理解的办法来争取修罗三女王。
    因为,一则是时间上来不及。
    二来,则是因为由于阿修罗族一直以来的男卑女尊习俗,修罗三女王心理上对他本就有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
    他若低眉敛目,以诚意争取,不可能得到她们的理解与融洽,反而会让她们变本加厉。
    软的也不行,硬的也不行,难道就任由冥河老祖挑唆?
    一次挑唆不成,两次挑唆不成,这样的情况多了,自己这位东王,却终是难免要重蹈罗睺的下场了。
    想到这里,陈玄丘凌厉的目光,顿时投注在了冥河老祖身上。陈玄丘森然道:“老祖与我阿修罗一族,休戚与共,乃是盟友。但是,盟友之间,也要分个主次,否则一旦离开幽冥血海,面对天界复杂情形,而令出多门,又或
    老祖你仍旧我行我素,势必连累我阿修罗族。”
    论智慧,天狐一族又弱于谁了?
    而人情世故方面,又有谁比得了人族。
    陈玄丘此刻一口一个“我阿修罗族”,这就很容易引起阿修罗族的共鸣,下意识地与他站在一起了。
    冥河老祖乜视着陈玄丘,冷笑道:“一直以为,阿修罗族就是附庸于本老祖,怎么,你还打算变一变规矩?”
    陈玄丘微笑颔首:“不错!我阿修罗族有亿万之众,而你冥河老祖,只有孤身一人。无论怎么算,都该由我阿修罗族做主!”
    自从阿修罗族借幽冥血海寄身,便是依附于冥河老祖,待阿修罗族第一勇士罗睺死后,阿修罗族更是渐渐变成了冥河老祖的附庸。
    什么时候,敢有一个阿修罗族敢大言不惭地告诉冥河老祖,从此,你要服从于我?
    陈玄丘这番话,不仅让众多的阿修族人错愕激动,也让他们有些忐忑。
    真的,可以让冥河老祖低头么?
    冥河老祖激怒狂笑:“你阿修罗族近亿子民,老夫却有四亿八……”陈玄丘截口道:“不要动辄就把你的四亿八千万血神子挂在嘴上了,说是身外化身,都是抬举了它们。除了能让你迅速转换元神,保你性命,任何一个血神子,都
    很难说是一个有灵识的个体生命。”
    冥河老祖半边骷髅似的面孔都激动地扭曲了起来,气得肺都要炸了。
    可是此时在场的东华帝君、小冥王、地藏等,哪个不是三界里一等一的高手,关于血神子的本质,确如陈玄丘所言,他也反驳不得。
    冥河老祖只能傲然辩驳道:“老夫纵只一人,也抵得万马千军。“
    陈玄丘道:“陈某身为阿修罗族东王,也只一人,可以轻易击败阁下,抵不抵得你的‘万马千军’?“
    冥河老祖怒极反笑,道:“陈玄丘,休要大言不惭,你我最多半斤八两,竟敢妄言击败老夫?”陈玄丘叹了口气,对东华帝君和小冥王等人颔首道:“让诸位见笑了,不过,出去之后,谁做主,如今还真要定下一个章法来,要不然,只怕妖族应龙之事,就得
    在我阿修罗族重演了。”东华帝君面对冥河老祖这种太古年间的绝世大魔头,也不敢言胜,虽知儿子如今了得,却也颇为担心,便以神念传音道:“老魔头凶威赫赫,不可小觑,不要轻易
    言战啊。“
    陈玄丘也以神念传音道:“前辈放心,晚辈有信心,击败他!“
    在这么近的距离用神念传音,冥河老祖隐隐感觉得了波动之力,忍不住冷笑道:“鬼鬼祟祟说些什么,难不成你想一拥而上,群殴老夫?“
    陈玄丘蓦然升起了身子,脚下灭世黑莲出现,将他托起,冉冉上升。
    “冥河老祖,今日你我,便一战分高下。败者,便须服从于对方,你可愿意?“
    冥河老祖被挤兑到了这种地步,如何还能推辞。
    心中一想,你有灭世黑莲和弑神枪,老夫也有业火红莲和阿鼻、元屠两口神剑应对。
    修为上,你比我略胜一筹,但要打败我,却是难上加难。再者,我还有四亿八千万血神子相助,有无穷血海之力汲取,真要耗起来,只怕你反要落了下风。
    今日就当众杀一杀你的锐气!
    只要你败了,不但要从此甘心服从于我。而且,你当众受辱,老夫再离间你阿修罗四王的关系,也更容易些。
    想到这里,冥河老祖脚下蓦然现出业火红莲,掌中现出阿鼻元屠双剑,气势汹汹便追了上去。
    陈玄丘升至高处,是为了避免伤及那些普通的阴兵鬼卒和阿修罗战士。
    修为高的自然不怕这些,东华帝君、小冥王、七音染、绮姹蒂千莎等纷纷跃起,飞向空中。
    陈玄丘率先飞向上空时,已经趁着众人皆在其下,视线难及,悄悄取出那无缝天衣,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发现那御光神梭拥有光一般的速度之后,陈玄丘惊喜若狂。
    第一次没有控制好力道,方才他一头扎进了血海,却没有马上出来,而是取出无缝天衣,兴奋地研究了一下。
    手指轻轻抚上那天衣道纹,无数玄奥信息已经涌入识海,如今他已知道这天衣的用法了。
    他现在正好拿冥河老祖试试刀,看看这无缝天衣,是否真有如此奇效。
    不过,这天衣……确实是要贴身穿着。
    因此,陈玄丘取出天衣的同时,就已除去了本来的衣着。
    女子若穿这样一袭半透明的轻纱,胴体曲线若隐若现,便是无比的诱惑。
    男子若穿这样一袭半透明的轻纱,哪怕他身材再好,都只会给人一种“辣眼睛”的感觉。幸好那轻纱着身,立即散发出朦朦月光一般柔和的光芒,整个人都像变成了一个发光体,变成了一个月光男孩,所有要害之处,显现的都是柔和白光的轮廓,陈
    玄丘这才放下心来。
    而随之,东华帝君等人便追了上来,一眼看见陈玄丘,顿时错愕不已。
    虽然身上看不清什么,不过谁都能看得出,这位已经是脱光了呀,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在身上笼罩了一层光。
    这是干什么!
    使美男计么?
    冥河老祖竟有这般癖好?
    七音染、鬼王焰轻啐了一口,面红耳赤,不过倒没影响她们不错眼珠地上下扫瞄,似乎想钻透那层月光似的,尤其是鬼王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绮姹蒂千莎定力深厚,早已勘破男女、生死之关,虽然有些不自在,却也只是错开了目光,并没有太过局促的表现。婆雅、萝茜陀和毗摩芷多罗的神态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那一双双眼睛跟小刷子似的,从上刷到下,从下刷到上,陈玄丘真怕她们脱口喊出“坐下吧”或者“换一批”
    。
    堂堂圣人,这是搞的什么鬼!陈玄丘心想,如果这无缝天衣不能如那道纹所示一般神奇,助我打败冥河老祖,那我今天可亏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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