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凝视着小姑娘,唇角慢慢露出一丝有趣的笑容。
    罗刹女?
    自己称帝之后,日猋大将就要正式成为东王。
    东王之女,那便是罗刹公主了。
    罗刹公主么?
    如果没有自己搅乱了天数,又或者自己最初反天失败,一切重回“正规”,那么有朝一日,这小丫头,就会嫁给那头憨牛,生了个儿子叫红孩儿吧。
    世事当真奇妙。
    不过,她的人生也未必美好呢,丈夫移情别恋,儿子被掳去从一个逍遥妖王,变成了终生侍候他人的一个门下童子。
    罗刹女被陈玄丘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
    十二三岁的阿修罗女,已经很成熟了,在这个时代,许多这个年纪的女子就已成家。
    所以,被陈玄丘这样看着,罗刹女的心神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她很崇拜陈玄丘,这可是阿修罗族历史上,第一位修罗至尊呢。
    他还提拔了自己的父亲为王。
    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一个大英雄的女人,她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毕竟年纪小,想到那些还不是太明白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害怕,以至于心头小鹿乱撞,呼吸急促的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陈玄丘却不知这小姑娘居然想得歪了,他觉得,如果自己反天成功,那就意味着,这个小姑娘的未来,很可能也就被自己改变了。
    阿修罗族不会衰败下去,她也不必流落到铁刹山芭蕉洞,招了个上门女婿,最后还被反客为主。
    陈玄丘轻笑了一声,愉快地道:“原来你是日猋大将的女儿啊,日猋有心了。
    你去吧,不必候在门外,且回去好生歇息。
    我小憩片刻,等要赴宴时,你再来唤我。”
    “是!”
    罗弑女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去,将门轻轻掩上。
    放松下来的同时,忽然又有一种隐隐的失望,浮上了心头。
    东海龙王腾出了一半的龙宫,替陈玄丘招待客人。
    整个龙王家族都集中到了另一半宫殿居住。
    这一来,人口就相对显得集中了。
    小龙女敖鸾回到大哥所住院落,花厅里几位嫂子还有几位长辈女性俱都在坐。
    她同辈儿甚至上两辈儿,都没有本宗女子,这都是嫁到东海龙家来的女眷。
    侄女、甥女还未出嫁的,倒是有一堆,其中甥女都是来自北、西、南三海。
    众女子叽叽喳喳的,没个消停。
    一见敖鸾回来,喜上眉梢儿的样子,她大嫂便忍不住取笑道:“你这丫头,只是看到了那陈公子,便开心成这样么?
    瞧你,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嘴角呀,都能挑起一副扁担来喽。”
    敖鸾嫩脸一红,嗔道:“人家才不是看见了他才这么高兴,而是因为,人家得了一个宝贝。”
    一堆侄女、甥女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究竟是什么宝贝。
    敖鸾嘿嘿一笑,豪气地挥手道:“都闪开了,我亮给你们看。”
    众女子纷纷闪开,腾出一块空地儿,敖鸾祭出诅咒魔铠,一个个甲胄部件,铿然组合在她的娇躯之上。
    头鍪、顿项、掩膊、胄甲、甲裙、鹘尾、吊腿、肩吞、护心镜、臂鞲、腹吞一个长腿细腰的大美人儿,瞬间变身成了一位英武不凡的女将军。
    周身甲胄,泛着暗金之色,说不出的威武。
    敖鸾掀开面罩,露出一张比花解语的笑靥来,问道:“怎么样?”
    一众侄女、甥女,纷纷化身小迷妹,惊声尖叫起来。
    若不是知道这是自己姑姑、阿姨,是个女的,都要扑上去自愿献身了。
    众同辈女子也是惊羡不已,纷纷围上前来。
    大嫂惊讶道:“我东海龙宫,最多宝贝,却也不曾见达如此神甲,这是什么宝甲。”
    敖鸾骄傲地道:“这套甲,名为诅咒魔铠,不但防御力惊人,且附加了多种诅咒效果,可制人于无形。
    最最重要的是,这套神甲,是可以进化的。”
    众女听了,更是惊叹,一个少女急不可耐地道:“小姨小姨,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神甲,我也想要。”
    敖鸾娇笑道:“你可没处淘弄去,这是陈公子送给我的礼物,三界之中,只此一套。”
    东海大嫂惊喜道:“陈公子送你的?
    哎呀呀,那可不就是定情信物吗?”
    敖鸾娇羞道:“大嫂不要胡说啦,人家只是借了咱家的地方,觉得过意不去,这才送了件礼物。”
    那些女人哪管敖鸾怎么说,立即七嘴八舌,开始热情讨论起了敖鸾和陈玄丘的婚事。
    很快,她们就连敖鸾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大女儿跟谁家订娃娃亲,都已经商量好了妲己的住处与朱雀辞是挨着的。
    东海龙王人老成精,早已知道这两人都与陈玄丘有婚约,将来的正妻之位,必在这两人之中。
    可是,要说谁能坐正,他也判断不出。
    那就干脆谁也不要得罪。
    两人的房间一样大小,位置毗邻,屋里的陈设部置,完全一样。
    就连缀玉明珠的大小,珊瑚摆件的尺寸,都精挑细选,务求肉眼看不出多大区别。
    妲己回了房,便叫侍候她的小婢去唤人弄热水浴汤来。
    她则趴在榻上,摆弄了一会新得的宝贝:碧落风雷负山翅和天道好轮回—权衡。
    直到将这两件宝贝的用处与能力完全琢磨明白了,这才小心收起。
    这时,浴汤也准备好了。
    妲己便让小婢退下,宽了衣裳,钻进浴汤,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妲己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靠着浴桶,让那热力滋润全身。
    昏昏欲睡之际,想起婢子说晚上还有夜宴,这才懒洋洋喊人:“喂,你进来一下,帮我洗发、搓”话刚说到这里,妲己的声音突然停下了。
    那俏婢进来,见她一只手抬着,眼睛睁着,仿佛被石化了似的,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需要我为姑娘洗发?”
    妲己没理她,脑海中只是回想着朱雀辞说过的那句话。
    “一身的零碎,各种的外物,太弱了!多给你一件法宝防身吧,莫要叫人给欺负了,丢我的脸!”
    不对!不对不对!什么叫“丢我的脸?”
    哎呀这个臭丫头,不知不觉就占了我的便宜。
    这分明就是在说,她才是陈家的当家主母,所以我的所作所为,但有一点不妥,那就是丢了她的脸面。
    妲己“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登时大珠小珠落玉体,赤条条一丝不挂地从浴桶里跳了出来。
    俏婢吃惊道:“姑娘,你”妲己伸出扯过一匹鲛纱,往自己身上一围,随手一掖,赤着双脚,踏着水晶宫晶莹美玉的地面,便风风火火地闯了出去。
    旁边就是朱雀辞的卧房,妲己门也不敲,推门就闯了进去。
    “小雀儿!”
    屏风后面,传来朱雀辞清脆的声音:“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妲己立即拔足冲向屏风后面,就见朱雀辞也是裸着晶莹如玉的胴体,坐在浴桶之中,一个俏婢正在背后,为她擦拭身子。
    见妲己气呼呼进来,朱雀辞摆摆手,那俏婢便翩然退下,还贴心地给二人掩上了门。
    妲己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我才想明白,你给我挖坑儿呢,什么叫我要是叫人欺负了,就是丢你的脸,你说!”
    朱雀辞“嗤”地一声笑,道:“九尾天狐,第一智族,啧!啧啧啧“妲己气得俏脸飞红:“什么意思,你是笑话我傻么?
    “扑愣一下,妲己九尾齐出,双目化作红宝石般的竖瞳,两耳尖尖竖起,双手箕张,冲着朱雀辞张牙舞爪:“信不信我咬死你啊!““啪!“一块毛巾飞起来,烀在了妲己脸上。
    朱雀辞往桶沿儿上一靠,双眼微闭,懒洋洋地道:“帮我搓背。
    “妲己一把抓下毛巾,气笑了:“我帮你搓背?
    哈!你多大的脸!我搓你等着,看我不搓死你!“妲己抓着毛巾,就气咻咻地冲了上去。
    三十六重天上,紫霄宫中。
    风里希能哀求的理由都说遍了,可是头顶那个黑洞般旋转的漩涡中,却始终不见回答。
    明天,就是最后的时间,她将跌落圣境,失去不死不灭之身。
    风里希瘫坐在地,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道祖这是抛弃我了么?
    还是说,有多宝上位,就必须得有一个圣人退位,这也是大道定数?
    风里希思来想去,竟再想不到一个可以依靠之人,没有一人可以托付、可以求助。
    三清已经试过了,北阴道人她也求过了,道祖鸿钧装聋作哑。
    至于西方二圣恐怕就为了多宝能稳坐圣位,他们也绝不会冒险一试。
    更何况,那对师兄弟,面上笑嘻嘻,实则还不及三清的磊落,去求他们,只怕便宜讨不到,再被他们连蒙带骗地哄进西方教里去,那就要永远抬不起头了。
    明天最后的时期。
    风里希不想再等下去了,那可是道祖,如果肯帮她,早就发话了,不可能挣扎犹豫,直到最后一刻再改变主意。
    风里希站起身,绝望地走出紫霄宫,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眼中不再是希冀、祈盼,而是深深地怨毒。
    然后,她便投身下界,飞向自己的肉身。
    她此时修为不够,心神更是混乱,所以竟丝毫没有注意到,混沌气团中,竟有一道人影,一直在尾随着她。
    直到她投身下界,奔向三十五重天的清微天宫而去。
    那道人影才从混沌气团中迈步走了出来,纵身向下一跃,化作一只白鹤,追着她的身影而去。
    风里希凄凄惶惶回到清微天宫,回归肉身之内时,那白鹤也飞到了清微天宫的一处静室之前,化作人形,乃是一唇红齿白的青衣童子。
    静室之门无风自开,一人缓步走了出来。
    那人头戴玉清莲花冠,身穿玉缕青霞道服,手托三宝玉如意,头顶诸天庆云披挂流转,正是元始天尊。
    白鹤童子欠身道:“老爷,风里希回来了。”
    元始天尊抬眼望天,微笑道:“你果然无力分神、无法出手了么?
    这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元始天尊大笑不止:“我为你之囚徒,你为天之囚徒,倒不知,谁的日子更难过,哈哈哈”元始天尊大笑而归,大袖一拂,向那白鹤童子吩咐道:“明日午时,时辰一到,便放那风里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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