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哪里是他走不走的问题?是他能不能走的问题。
    秦大当家面色铁青,心里又是不甘又是不平。
    费尽心思却被人反过来算计,甚至还可能成为瓮中之鳖,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他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只觉得急的已经舌头上都起了几个燎泡。
    咬了咬牙,他呵斥心腹:“走什么走!?这个时候,自然是冲上去,他娘的,难不成还干不过朝廷几个鹰犬?!”
    海匪也不是没跟朝廷的水兵打过仗,看上去一个个的人高马大的,实际上却外强中干,草包一样根本禁不住几顿揍,基本上都是被他们按着打的。
    哪怕是苏邀这些护卫,就算是从京城带来的,那又如何?
    这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们,凭借着祖上的荣光当个羽林卫锦衣卫的,能干什么,充什么用?
    不就是火铳吗?
    可火铳也是要用完的。
    他冷冷的道:“这些火铳总是会用完需要装填的,看准时机,一等他们用完,便扑上去,给老子杀!”
    心腹也知道他的脾气,叹了口气没有法子的答应下来。
    不过好在秦大当家的预料是准的,果然在一片紧锣密鼓的火铳声之后,这声音便陆续的停了。
    应当是他们的火药用光了,需要装填了。
    就是此时!
    秦大当家用东瀛话又大喊起来,让那些东瀛浪人趁机冲上去拼杀。
    东瀛人倒也不是个个都听他的,一时之间都被这火铳的威力给吓怕了,有的听见了还是往外跑,不过也有一些冲上去了。
    也就是这时,六戒带着一队锦衣卫冲出来,二话不说的便冲了上去,对上了这批东瀛浪人。
    东瀛浪人的武士刀是锋利无比的,一般来说,东瀛浪人的确在大周可以以一敌十,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他们对上的是朝廷的锦衣卫。
    羽林卫和金吾卫或许是世袭,被人称为小将门,但是锦衣卫却不同,相比较起羽林卫金吾卫,这是一个需要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六戒便更是金吾卫中的精锐,否则也不能被萧恒看上收在身边。
    所以这一次双方拼杀,竟然一时之间斗的难解难分,东瀛浪人这边倒下去的人还看着要比那帮护卫要多。
    秦大当家终于有了心惊之感。
    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沉海对这个太孙妃如此忌惮了。
    沉海向来是看不起女人的,但是唯独对苏邀,他屡次提起,说这是个心腹大患。
    若是等萧恒继位手中掌权,这对夫妻凑在一起,那做海匪的哪里还有活路?
    他们必定是有抱负的。
    现在看着眼前这景象,他是彻底明白了。
    不过此时明白也已经没有了什么作用,眼前的东瀛浪人倒下的越来越多,而仿佛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事情还远远未曾结束,眼看着之前奔出去的那些海匪们也都被逼的竟跑回来。
    有几个跑到秦大当家附近的,哭着喊:“大当家,咱们遇见了埋伏了!外面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啊!”
    秦大当家的面色越来越差。
    赵二更是几次都差点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他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也会遇见这样的场景,竟然会被逼到这样的境地。
    分明是他苦心孤诣的引着苏邀来的,现在却倒是好像帮苏邀做嫁衣。
    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怕是你想后悔,老天爷也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外面火光熊熊,眼看着是有大队人马往这里来了,秦大当家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到了嘴边的肉是吃不得了,他下令:“快走!”
    能走就一定要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们的功夫是了得的,如果没有些本事,也不可能被沉海留在身边做心腹了,只是没有想到,再是身手了得,他一跃上墙头,便被迎面而来的一只冷箭逼得倒退几步,险些就从房顶跌落下去。
    竟然还埋伏着弓箭手!
    这个苏邀!
    秦大当家真是又气又急,这个时候,半点海匪头子的居高临下也没有了,他心中以为最差的退路就是自己逃走,可现在看来,这一点竟然都未必能成了。
    果然,冷箭接二连三瞬间而至,他险险的躲过,可他身边的那些人却没有如此幸运,不少直接被一箭射中从房顶跌下去的。
    他之前的气怒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满心的怨恨也都化作了惊骇欲绝,到了现在,若是再不知道苏邀这是准备充分的等他们来钻这个局的话,那他怎么能单用一个蠢字来形容?
    这个女人!
    他在心里打着冷颤骂了一声,忍着浑身都冒了起来的鸡皮疙瘩,急急忙忙的在房顶上小心翼翼的躲闪着那些要命的箭失,可走了也不知多久,还是觉得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疼痛使他站立不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直直的从房顶上滚落了下去。
    从房顶摔下去的冲击力不小,他落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的沉闷响动,因着五脏六腑都仿佛是在震动,他一时之间觉得头晕眼花,竟然没有立即便感觉到那疼痛。
    也不知道缓了多久,他才从这茫然中惊醒过来。
    之前察觉不到的痛觉,如今也终于能体会的清清楚楚了。
    真他娘的痛啊,打了一辈子的雁,再没想到竟会在阴沟里翻船,被雁叼了眼。
    他正不知道该先护着哪一处,便见眼前出现了一抹澹绿色的裙摆。
    顺着那裙摆往上,他触及一双如冰似雪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此时正垂下头看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阁下可真是勇气可嘉,这是把我们大周的水兵布防都视若无物了?”
    虽然之前还在心里骂过苏邀,但是等到苏邀真的站在面前,秦大当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就好似是一场梦。
    原本躺在地上的不该是他,可现在他却成了真正的阶下囚。
    这怎么能不令人烦躁?
    动了动嘴,他沉闷的眯了眯眼睛冷笑:“还不是一样中了太孙妃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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