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回去没多久,荀彧就特意带着厚礼前来拜见。
    呃,大儒不是富商,所以他的厚礼,就是两幅古画,说不上有多珍贵,但却极为难得。
    “公义,我去徐州的百姓,谢谢你了。”荀彧感叹道。
    谢灵运摇了摇头,说:“一点绵薄之力,何足挂齿,文若你就不用再提及了。”
    荀彧却道:“不不不,上次你献策,救了兖州百姓,这次又救了徐州百姓。”
    “你这人明明心怀天下,也有足够的能力,为什么却沉迷美色之中,不可自拔,还伪装出一份疲懒的模样?”
    “按道理来说,你这种名士,应该都很珍视自己的名声,为何你却丝毫不在意,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谢灵运笑而不语,只是摇了摇头,不做过多辩解。
    荀彧道:“公义,这次曹公出兵徐州,我内心总有些不安,你有吗?”
    谢灵运点了点头,道:“我准备给孟德说一声,就回兖州去坐镇后方。”
    “我接下来待在徐州,已经没什么用,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文若了。”
    曹操这次为父报仇,大兵压境,开局就拿下了一座县城,也算是开了个好头,之后他肯定会继续攻城略地。
    而陶谦这边,开局丢城,现在肯定在坚壁清野,准备死守,并联系周围诸侯求援。
    用屁股想都知道,曹操后期肯定会攻城不顺,两军长久对峙,那也是可以想象的事。
    要是后方出点乱子,那这事可就闹大了。
    荀彧眉头一皱,道:“公义,我原本以为,这是我的错觉,没想到你也认为,兖州有变。”
    想着想着,他的额头就留下一滴冷汗。
    毫不客气的讲,兖州是曹操安身立命之地。
    若是兖州丢了,那这些年曹操的积累,都会变成过眼云烟。
    运气好,还能找到一个愿意收留他的诸侯,运气不好,回家当个纨绔子弟或者直接占山为王,都有可能。
    “公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你为什么不劝曹公?”荀彧紧张的问道。
    谢灵运耸了一下肩膀,说:“我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拿什么劝孟德,凡事得讲证据吧。”
    “兖州要出事只是我一个推测,而且孟德若是不走,兖州永远也不会出事,你信不信?”
    “曹家子弟跟兖州的士族最近争权厉害,难免会有一些士族心怀不满,起兵造反也是常理之事。”
    “我这次回去,兖州若是风平浪静,那自然是万事大吉,这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也好及时用兵弹压。”
    荀彧点了点头,他现在对谢灵运,那是心服口服。
    还未出事,就把一切都谋划好,不愧是当世大才,难怪曹孟德会如此看重,我等都比不过啊!
    兖州的士族盘根错节,人数众多。
    若想在兖州站住脚跟,那曹操就必须同他们进行深入合作,所以为了揪出其中心怀不轨者,大肆屠杀,基本不可能。
    这次曹操发兵徐州,仅留下少部分兵力和陈宫把守后方。
    那些有二心的人,肯定就会跳出来。
    所以谢灵运支持曹操攻打徐州,也是为了揪出这些人。
    他这是拿一州之地进行豪赌,若是提前说了,怕曹老板死活也不会答应。
    的确。
    现在的曹老板就很纠结,他的脸色很难看,并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谢灵运和荀彧,半天没开口。
    刚刚自己还是为了保全名声,严令禁止屠城,正高兴还没半天。
    好家伙,又有消息传来,说家要被人偷了。
    心再大的人,也扛不住这种轮番冲击呀!
    曹操冷静的问道:“公义,你跟我实话实说,兖州有变的消息,你从何得知?”
    谢灵运看他脸色都变了,便解释道:“孟德,我带兵回家,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兖州有变只是我们俩的推测,此事还没发生,你别怕。”
    “你仔细想一下,我军的核心成员是陈留的老人,兖州新占,当地的士族刚刚投靠你,除了一个陈宫外,没人挤进咱们的核心圈。”
    “当初他们只是受了黄巾军的威胁,迎你当兖州牧,现在他们没得到重用,自然会生出异心。”
    “我们都出了兖州,他们若真想反叛,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若按照预想,那现在留守兖州的陈宫,应该是最难做的那个人。
    荀彧也默不作声,他在曹军阵营中,既是陈留一派,也是颍川一派的领袖,若现在开口打压兖州一派,难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毕竟不是谁都像谢灵运那样,独苗一根,而且深得曹操信任,不管说什么话,都不会影响自己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曹操长叹一声,道:“真的是为难陈宫和程昱了。”
    程昱出身寒门,陈宫是半路出家,这两个人并不能真正代表兖州士族。
    所以他们两个现在镇不住场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曹操问道:“公义,文若,我相信你们的判断,那咱们现在撤军如何?”
    谢灵运立马拒绝,道:“孟德,不可,我们大军回兖州,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必定不敢行动。”
    “他们留在兖州,迟早是个祸害,早些暴露出来,比晚点暴露出来好得多。”
    曹操皱着眉头,一脸惭愧道:“那此事,就拜托文若了,需要多少兵马,需要哪个主将,你但说无妨。”
    说罢,他对谢灵运郑重作了一个揖。
    兖州是他目前唯一的根据地,若是真丢了,那曹操就成了丧家之犬。
    所以这次托付,堪称是以性命相交。
    谢灵运没有带走曹仁等大将,他只带着乐进和五千兵马,便匆匆赶往兖州。
    路上。
    乐进犹豫不决的问道:“军师,兖州若是有变,咱们手上这点人,怕是弹压不住吧。”
    谢灵运自信满满的说:“放心,这次就是一些跳梁小丑作乱,五千精锐,足够了。”
    只要在兖州士族发动叛乱之前,揪出这些人,就地处决便可。
    而且,谢灵运还拿到了曹操的虎符,可以调动兖州驻防的部队,那些人加在一起,也有两三万之多。
    路上,探子来报,前方出现一只兵马!
    打的是青州刺史和平原令的旗号。
    谢灵运一愣,他没想到,陶谦的援兵,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刘玄德。
    按道理来讲,自己应该在此地驻兵列阵,阻敌援兵,但眼下兖州有变,不能耽误。
    青州刺史田楷和平原令刘备,此时心里也有些发怵。
    他们两个是真的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曹军,而看他们开进的方向,居然是回兖州。
    田楷道:“玄德,我们现在,如何是好,是战还是避。”
    刘备皱着眉头看了谢灵运很久,道:“不慌,我们还没到徐州,此事没必要和曹操交恶。”
    “而且这只队伍的将领,好像是个文士,真打起来,我们也不怕,咱们隔河打个招呼就好。”
    田楷心中大定,他拨马上前,大喊道:“在下青州刺史田楷,对面何人?”
    田楷是公孙瓒的部下,公孙瓒与陶谦结盟,陶谦现在有难,他派人前来支援,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谢灵运随即回话:“在下谢公义,平原令刘玄德可在对面?”
    田楷一脸懵逼,他看着旁边的刘备,满是好奇。
    嘶,没听说过刘备和曹操麾下的首席军师有交情啊!
    刘备这时也有些受宠若惊,他现在只是一个县级干部,突然受到谢灵运这种省级大佬的问候,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同样拨马上前,拱手道:“刘备在此,公义兄安好?”
    “早就听闻公义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眼下曹公正在进攻徐州,不知公义为何要回兖州?”
    “兖州有些小事,需要回去一趟,事出紧急,咱们就此别过。”谢灵运笑着道。
    两军错开之后,他便派斥候告诉曹操,田楷和刘备前来支援陶谦了。
    然后就加速行军,火速前往兖州。
    若不是兖州危险,那她今日肯定要跟刘备硬拼一场。
    刘备这次支援徐州,而陶谦年事已高,按照剧本,陶谦会让出徐州牧的位置,帮刘备成为真正的一方诸侯。
    此时手下有张飞,赵云关羽这种猛将,而且还有皇叔的名头,只是缺一个顶级谋士。
    他若是成长起来,对曹操的威胁真的太大了。
    吕布,刘备,徐州,小沛……
    罢了,罢了,先给刘备一条活路,让他跟吕布玩一会吧。
    众人马不停蹄,赶往兖州。
    路上,谢灵运发现,他这次带回去的兵,是青州的黄巾军,现在已经改名叫青州军。
    这些人,上次被谢灵运折磨的不轻,所以现在对他很敬佩。
    路上休息的时候,谢灵运把回兖州的目的告诉了他们。
    一个小兵开玩笑道:“军师,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反水吗?”
    乐进一愣,他当时就把刀子抽出,几个亲兵也悄悄往谢灵运身边挪过来。
    谢灵运踹了乐进一脚,把人踹开后,放心道:“你们反水的理由是什么?”
    “眼下曹公占据兖州,给你们分了地,分了牛,让你们过上了好日子。”
    “假如你们杀了我,兖州的士族掌握兖州,曹公率兵回撤,双方开战,兖州到时候肯定会被打成人间炼狱。”
    “哪怕是为了亲人,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也应该助我全力平叛。”
    他说完后,那个小兵认真的点了点头。
    周围的青州兵突然单膝下跪,道:“我等这次,必定听从军师调遣,为平叛保家,万死不惜!”
    乐进看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谢灵运三言两语,就俘获了全部军心。
    军师的本事,真的好可怕啊!
    五千大军回到兖州之后,乐进就懵了,他询问道:“军师,咱们下一步该去哪里?”
    曹嵩被杀,曹操终于成为曹家的家主,曹家所有的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都开始往曹操身上倾斜。
    曹氏和夏侯氏的人才,开始有计划,有目的的前往兖州,投奔到曹操帐下效力,充当下层官员和军官。
    曹操对兖州基层政权的掌控力得到了飞速提高。
    没什么好说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攻打徐州的机会已经成熟。
    陶谦失去了南边的盟友袁术,而他本人,则处在袁绍和曹操的两面夹击之中。
    劫杀曹嵩,他这是作死,没人能救得了他。
    哪怕曹嵩真的是被他的部下自作主张所杀,那也是黄泥巴丢到裤裆的一件烂事,谁也说不清。
    发兵徐州之前,曹操在点将台上,慷慨激昂,痛斥陶谦一番。
    曹军上下,群情激愤,换上了白甲。
    众多曹氏子弟对天发誓,誓要攻破徐州,报仇雪恨。
    陈宫和程昱坚守后方,谢灵运和荀彧作为智团,随军出征。
    出征途中,曹操自信满满的问道:“公义,文若,你们俩说说,我这次能不能顺利拿下徐州,成为北方的霸主?”
    荀彧没有说话,而是把头抬到45度角,默默仰望天空。
    谢灵运则问道:“孟德,你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片面了。”
    “我若是你,我就不会这么问。”
    曹操笑着说:“公义,那你会怎么问?”
    “你应该说,文若,公义,咱们这次出征徐州,能不能报了我的杀父之仇?”
    荀彧这次搭话了,道:“大军出征,陶谦必定闻风丧胆,杀父之仇,必报!”
    曹操懵了,他挠了挠头,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说话怎么云里雾里,这两者有何区别?”
    谢灵运笑着说:“孟德,我直说了,你这次攻打徐州,一定能把陶谦痛打一顿,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捞两个郡县,扩大地盘。”
    “但直接拿下徐州,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一战陶谦势弱理亏,必定不敢出城迎战,而是会龟缩守城,拼死相抗。”
    “你的盟友袁绍也不会全力出兵,帮你拿下徐州,甚至还有可能拖你后腿,反插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底下,从来没有铁杆盟友,有的只是利益共同体。
    袁绍虽然现在还是曹老板的老大哥,甚至不久前还仗义出兵相助,但那也是亲兄弟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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