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在暗灯下柔净安恬,被张祈雨这么一说,爬上一抹难堪。
    “一点都不酷。当时的我太重视学习忽略了他,离开之后才知道这份感情有多重要。”
    张祈雨感叹:“人总是这样,拥有时不珍惜,失去才知道后悔。”说罢,一惊,“你现在回来是想挽回这段感情么?”
    见她诚恳点头,又叹:“我去,你这闷葫芦也会开窍,不容易啊。”说着,又皱了眉:“但这事儿不好办啊。”
    项林珠紧张极了:“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顿了顿追问,“还是已经结婚了?”
    “都没有。”张祈雨说,“但有一姑娘正和他接触着呢,程书颖给介绍的,据说是她同学还怎么着。俩人虽然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但互相了解得还不错,上回那姑娘生日,谭稷明他妈还把人叫家里帮她庆祝,按理说这关系虽说不深吧,但也浅不了。”
    她看着张祈雨问:“他喜欢她么?”
    “哎唷,他那人现在藏老深了,轻易看不出来。”
    她半垂着睫毛,灵动的眼睛在灯下流光溢彩,半抿着唇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张祈雨忍不住笑道:“说你变化大吧,好像也没怎么变,还是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儿。你专门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打听他的动静吧,想见他么?我替你攒个局。”
    “见过了。”她说,“每天都去他们公司等他,可是他不理我,这几天更是连人影都看不见了。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和我单独聊聊。”
    张祈雨咂舌:“已经见过面了?”
    她点头。
    张祈雨说:“这可难办了。”琢磨几秒钟道,“要不还是替你俩攒一局吧,把白杨也叫上,有什
    么话总得往开了说。”
    她没什么信心道:“我怕他看见我在连饭也不吃就走了,他那样的人……”
    “倒也是,他打娘胎起就一倔驴脾气,翻起脸来八匹马都拉不住。”张祈雨说着转念一想,道,“昨儿我听白杨说他们合资在怀柔弄了一工程,就这两天开始动工,前期他肯定会去的,要是跟公司找不着机会,你不妨上那儿试试。”
    她随即来了精神,又和张祈雨说了声谢谢。
    张祈雨摆着手拒绝:“甭客气,我也就是搭个桥,成不成还得看你俩造化。实话跟你说吧,我不大喜欢程书颖那同学,里里外外都无懈可击,端的跟一碉堡似的,跟我们几个凑一块儿也始终有些生分,不得劲。”
    她咧嘴露出个笑:“不管我和谭稷明成不成,我以后肯定不和你们生分。”
    言语间还带着几分狡黠。
    张祈雨听着乐坏了,拿着咖啡敬她:“不帮你帮谁呢!”
    历经伤痛,成长总是来得迅猛。
    如果项林珠当初没和谭稷明分开,断不会像今天这般灵巧的维系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管爱情还是友谊,都是需要耗费心思去经营的,扔那儿不管只会让人心越来越远。
    倘若她不曾明白这种维系,结局便是守着一堆枯燥的数据和公式过日子,因此她学着抛却从前的木然和封闭,只有体验过方才知,收获各种各样的情谊是人生一大畅事。
    那天张祈雨和她分手时还感叹:“要我说,你俩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他是明面儿上倔强,你是暗地里倔强,硬碰硬除了两败俱伤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些我都明白。”她说,“是人都有缺点,没有天生合适的伴侣,想要长久维系感情,思维方式很重要。”
    张祈雨伸手拍她脑袋:“行啊,瞧你这明白样儿,这分手还分得挺值,要不然你这个只会钻研书
    本的脑袋,哪会讲这些道理。”
    “……”
    且说隔天一早,项林珠便打车去了怀柔。
    昨天听张祈雨说了谭稷明的最新动向之后,她便决定去工地找他试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着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总比待在办公大楼被成群结队的关卡拒绝来得好。她是谁,她可是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为人生信念的项林珠,从前面对学习都有那股子与天地为敌也不怕的决心,如今为了心爱的男人,吃吃苦头又算什么。
    谭氏新工程是在森林公园附近打造度假村,近年城市环境污染严重,人们闲时都倾向去山清水秀的户外走一走。
    白杨最近和他家仨哥哥的关系愈渐剑拔弩张,总是各种阻碍他投资做生意,他一气之下找到谭稷明帮忙,二人联合起来才在这儿搞了个新开发。
    那仨哥哥再嚣张,也奈何不了声势赫奕的谭氏,因此白杨在仨哥哥奈何不了他的现下,总有些莫名的膨胀。
    那工地四面宽敞,黄土堆积的地上摆满钢筋水泥,靠北朝南的方向搭着一站台,站台上铺着红毯,红毯后方有一巨幅广告牌。
    台下一水儿站着头戴安全帽的工人,谭稷明和白杨联合几个政商西装革履立在台上,轮番发表一通讲话之后拎了系着红绸花球的铁铲走下台,分别铲了一抔黄土往那奠基牌上浇去。
    再之后,便是鞭炮轰鸣庆开工,大家欢乐鼓掌,气氛热烈高涨。
    奠基仪式结束后,领导们互相握手致意完毕便先后纷纷乘车离去,谭稷明来时没带司机,那司机家中临时有事请假了,他便自己开着车过来。
    这会儿也准备走了,他脚刚抬起来,却被白杨一把拽住。
    “这儿景不错,咱去看看?”
    谭稷明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要喜欢就慢慢儿看,我得回了。”
    “别介!”他掏出支烟递给他,“不差抽根儿烟的功夫,你说你一天跟一机器人儿似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有什么意思。”
    “谁不是这样。”
    他说着,却也承他的烟。
    白杨掏出火机替他点燃,再掩了风给自己也点燃。火苗划拉一下碰着烟头,白杨才抬了下巴吸了一口,这一抬头却被惊了一跳。
    “我草!”
    谭稷明也抬头,只见对面黄土上站着一姑娘,两汪鼻血正顺着秀气的鼻腔往外爬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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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指夹烟的谭稷明顿了顿, 皱着眉朝那姑娘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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