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后院异常安静,许安甚至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慢慢滴在自己脚尖上的动静。
    细不可查的声音,可林平归似乎也能捕捉到。
    林平归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拳头,许安能看到林平归的双腿已经开始蓄力,林平归若出拳不会给许安留下任何机会,这是一击必杀的一拳!
    可就在这时,陈小慌乱的走进了后院,径直来到林平归的身边。
    林平归微皱了下眉头,慢慢收起了拳头,双腿也恢复了蓄力前的状态,仿佛他从来没有出拳的打算,他与许安一直都在这里平静谈话一般。
    陈小看了看林平归,再看了看对面的许安,并没有刻意回避,直接说到:“将军大人,灵学院来话,说是包了扁食,让惠安王殿下早些回去。”
    许安听到这话并没有大松口气,还是异常的紧张,光是灵学院传话可不够,林平归既然敢杀自己自然不怕灵学院知道,换句话说灵学院早晚都会知道,林平归考虑的不是会不会有人知道,也不是出了这一拳的后果如何,而是这一拳能不能杀得掉许安,他若出拳必须要保证不能给许安留下任何机会。
    许安不敢放松,因为林平归还没有表明态度。
    陈小的这话不复杂,可林平归却是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很久,然后说到:“殿下可还有何吩咐?”
    直到这时许安才敢松了口气,林平归果然还是不敢赌,许安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艰难说到:“把我的马牵过来。”
    林平归点了点头,陈小会意出去牵马。
    “我刚才若要动手,殿下认为有几分把握?”林平归问到。
    “如果木院长在我面前,林将军可认为自己有几分把握?”许安反问到。
    林平归又是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说到:“没有机会。”
    “我的那句话依旧算数。”林平归接着说到。
    许安的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至少说话不再费力,他很容易便能想到林平归这句话的意思,既然杀不了自己,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帮许安夺取国主之位,许安用力的摇了摇头说到:“我的那句话也依旧算数,我等林将军口中的真相。”
    “我乃一介武夫,钦天监一事我帮不到什么忙,无论是谁所为都没必要刻意再告诉我。”
    许安紧皱了下眉头,他承认林平归的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无论是谁所为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确实没必要刻意再经过一道林平归。
    “先生临终前可曾说过什么?”许安再问。
    “先王让我守护好这个国家…”林平归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说出后半句话。
    “林将军话没说完?”许安问到。
    林平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脚步沉重的转向北方,那是邙山的方向,林平归在泥泞不堪的院内慢慢跪下,双手垂在地面很是认真的扣了一个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安稍微忘掉了一些自己的恐惧和紧张。因为,大将军下跪了!?
    林平归这一生不曾跪过人,即便是对他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昌文君也只是拱手行礼,按昌文君生前原话所说大将军乃是我北昌的精神支柱,是脊梁,这根脊梁不能弯!所以林平归这一生或许有低头,但却不曾对何人弯腰。
    可在今天只因许安问了句昌文君的遗言便让林平归浑身颤抖着双膝跪地,这着实让许安很是意外。
    “林将军何至于此?”许安无语说到。
    林平归不曾起身,依旧是头抵地面,嘴唇颤抖着说到:“还有殿下!”
    ……
    北宫大殿。
    昌文君身穿蟒袍,慢慢走到殿内的台阶上坐下,双腿垂在下一级台阶,目视前方,一只手提起自己的王袍一角,随意擦了擦身旁的台阶,轻轻拍了拍,示意林平归也坐在那里。
    林平归慢慢坐下,看着身旁的昌文君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这应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谈话。
    异常虚弱的许志国双眼却显的异常精神,不像是迟暮,反倒是重生一般,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许志国并不感到遗憾,因为生命还有延续。他找林平归谈话为的就是这些延续,双眼看着殿外痛苦的咳了两声后说到:“咳咳…林将军,我的时日无多,有些话要与你说。”
    林平归坐在昌文君身旁的台阶上眉头紧锁,没有问话,因为昌文君会说。
    “这个国家有你在我很放心,保家卫国这种事你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国事朝事我不用多说些什么,我要与你说的是私事。”昌文君许志国苦笑说到。
    “王上要说的可是二王子殿下?”
    昌文君点了点头说到:“有你们在这个国家我很放心,我最不放心的还是那几个孩子。三个孩子中我亏欠最多的就是世昌,但他是我的长子,也是最懂事的一个,我走后他会继承王位,他是国主,不会有人能让他受什么委屈,所以对他的未来我还是放心的,他继承国主我也放心。世良还小,也不会牵扯到什么大事,让他安分守己的做个王子便好,待他长大之后,给他寻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求安分体贴。我这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世安。”
    可怜昌文君一生为国,迟暮之年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只是谈起这三个孩子许志国的眼神却是异常复杂,有亏欠,有不舍,有期待,还有着其他。
    “丞相大人**与三王子殿下常在宫内玩耍,王上可是觉着这桩婚事不太满意?”林平归不解问道,显然是有些不明白昌文君的这点安排是何意。
    “丞相今年什么岁数?”许志国微皱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问到。
    “知命之年,尚未过花甲。”
    许志国点了点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到:“如此年纪便能爬到这个位置,丞相的能力远不止于此,我若在时对这桩婚事自然是满意的,林将军切记幼子万不可娶权臣之女,丞相这个人对国没有什么二心,但他与林将军你一样,为的都是国。他太会想一些事情,他想的多,心思也就多,万不可让他看到一丝机会,我走后就由林将军忧心此事吧。”
    林平归点了点头。
    “钦天监一事牵扯太深,我死后世安必然是要回都,而且必然会调查这件事,我这个孩子啊,别看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在乎的东西一定会去弄个明白,而且会不择手段。”
    “朝堂之上,暗潮汹涌,我北昌律法森严,国境外其余两大帝国蠢蠢欲动,死兆星将要临世,何院长一事又无比蹊跷,望舒楼恐怕要有动作。木院长把他带到了灵学院,他若是有什么事灵学院自会保他,我本不用多此一举,可木院长年事已高,他还尚小,有朝一日待灵学院也保不了他的时候,我想请林将军护他性命,让他平安归来。”昌文君接着说到。
    “望舒楼?”林平归不解问到,他显然不明白望舒楼的动作与北昌帝国有什么关系。
    “若敌人是望舒楼,林将军可敢一战?”昌文君微笑问到。
    “王上让我战,我便战。”林平归回到。他认为昌文君这话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所以也并未多想。
    “灵学院是我北昌立国之本,在灵学院出现之前,太多像林将军这样的人才被埋没,这对一个国家来说已然是断了根本,我想请林将军记住我的这句话,记住灵学院对于我北昌帝国的重要性,然后护他性命。”昌文君微笑说到。
    许安知道了这些才明白林平归为何要下跪,好家伙,自己亲爹临终前让他保自己性命,他却想方设法的要来杀自己?许安不禁感觉昌文君找他托孤真的是脑袋烧糊涂了。
    可许安也从林平归的话中感受到了自己这位父王的恐怖之处,昌文君的话林平归不懂,许安却是很清楚其中意思。
    昌文君看来也并不信任林平归,所以话里边才会强调是木兰州把自己带到了灵学院,自己若是有事木兰州一定会保自己。这句话让林平归感觉是昌文君怕木兰州仙去,所以才会提出让自己保许安。
    可许安却知道这话没那么简单,直接说让林平归保自己不就行了,两个人不比一个人更稳上一些?还用得着刻意去说灵学院也会保自己。可昌文君既然不信任林平归又为何要与他说这些话?
    为了防止林平归对自己动手!昌文君知道林平归继承了他的思想一心为国,若有人威胁到了这个国家不管是谁他都会想尽办法铲除掉。
    这也是昌文君那句话中的意思,一来是为了用自己的话来约束林平归,二来又是为了提醒林平归有木兰州在你杀不了他。
    至于后面的话才让许安不禁佩服起自己这位老爹来了,昌文君居然仅凭何三年的成就和他的离奇失踪以及死兆星千年还未临世这些世人都知道的事情上便猜测出了何三年就是死兆星!
    要知道许安也是知道卫府是由千年前死兆星创建,再得知何三年失踪前去过卫府的消息时才隐隐猜了出来,果然国主就是国主,没点能耐和想法就是不好当的。
    望舒楼的存在就是为了死兆星,当他们知道了灵学院是由死兆星所创建必然会有动作。若是大敌当前,北昌帝国不敌强大的望舒楼,林平归为国考虑一定会同意铲除灵学院来保全整个北昌帝国。
    所以昌文君后面的话还是为了提醒林平归:灵学院是北昌帝国的根本,不管敌人是谁,你都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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