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崎说道:“不用了,你俩拿着玩吧。小初不练琴了?”
    “不练了。”复宸挠头,真搞不明白钢琴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发出的声音挺好听的,但是也不至于一直翻来覆去的练啊。他都快闷成蘑菇了,好不容易才劝哥哥陪他一起打游戏的。他夺过爸爸手里的整盘草莓,小跑着“孝敬”哥哥去了。
    “这孩子,我还一个没吃呢。”单耀笑骂。回头看见复崎一脸含笑的盯着复宸上楼的背影,似乎那视线里便是他全部的世界。单耀闷声问:“下午咱俩出去逛逛吧?”
    复崎不情愿:“把两个孩子放家里不安全,上次帐篷的事你忘了?”
    “大番薯他们都在外面呢,我让他进来看着。”
    “不好吧。他俩马上要考试,下午不得紧盯着他们复习么?小初那性子,你盯着都还不行呢,别人更不管用。”大好的时光,为什么要浪费在单耀身上。复崎拍拍脸,他怎么老是觉得眼皮重。
    单耀深长地呼吸,声音粗重,惹得复崎忐忑地侧过头瞧。单耀没说话,倒让复崎不安地思索,是不是惹到了这脾气差的家伙?他现在还身披着污点,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再惹恼单耀。
    偶尔轻骂单耀两句,瞪眼发小脾气,勾不起单耀的火气来。单耀最近更是在努力地“追求”他,可是他真的对单耀喜新厌旧的毛病没把握,以及他对单耀总是心存一份恐惧。
    “那……”复崎开口。还是去吧。
    “不去了。”单耀同时出声。音调闷的,像是大夏日雨将落未落的天气。
    单耀怏怏的回厨房,接着炖他的补汤。复崎站在餐厅纠结许久,还是不愿意再进到厨房看单耀脸色。如果是他没有身份证的时候,或许他早担惊受怕地进去恳求单耀别生气。
    人有了钱,胆子就会大上一点。
    复崎把琴房利落的收拾好,然后热了两杯牛奶,去看两个大白天就玩游戏的小淘气。两个小家伙趴在地上,一人下巴底下垫着个毛绒绒的垫子,对着电脑傻笑。一向有小王子做派的单初,也笑的合不上嘴,大眯成一条缝。
    “看什么呢?”一人跟前放一杯牛奶。屏幕上播放着动画片,复崎简直要热泪盈眶,这才是五岁小孩该做的正常事啊。
    复宸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牛奶推到单初那边:“哥哥,快喝。”
    “好。”单初坐起身,端起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是个慢性子,吃饭喝水都快不了,他喝”,就是中间不会有什么大的停顿罢了。
    “小宸你也得喝,会长个子哦。”复崎使出杀手锏。
    但是这招显然已经不管用了。最会琢磨人心向背的小儿子,现在已经逐渐养成了小少爷的脾气。没办法,两个爸爸疼他,虽然有一个管他管的比较严格,但是他还有个帮助他逃逸的小哥哥。他想没脾气都难。
    复宸撒娇打滚就是不肯喝,最后还是单初二话不说给全喝完。复崎无奈,大儿子打着饱嗝坐在他怀里,小儿子跑去拿跳棋,要在午饭前大战一盘。
    午饭很丰盛,三荤三素,还有一道香味浓郁的汤,可见单耀今日做饭确实用心。以前,可都是一道菜分两个盘子装,大部分时候还是叫外卖。
    单耀不停气的往三个人碗里夹菜,对单初尤其好,后者的筷子根本无需拿起来,只要拿着勺子吃夹到碗里的菜便可。单初对单耀的脸色稍霁,但是可别想指望他马上就消气,敢欺负他妈妈,哼,以为他妈妈是没有靠山的么?
    “多喝点汤。这汤特补。”单耀给三个祖宗盛汤。
    可惜复崎闻着味,胃里不大舒服,吃了没几口,就回房休息。单耀蔫蔫的,复崎对他越来越冷淡,或者应该说是,复崎越来越不愿意藏起自己的冷淡了。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才会运用演员的功底。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好事。复崎只有不再仰头看他,才有可能正视他的感情。这不正是他希望并且致力于的么?
    下午,两个孩子被监督着学习,但是监督的人不知不觉趴在他们桌子上打起了盹。两个孩子对望一眼,无需多言,就凑到一块去,悄悄看单初新搜罗到的漫画书。
    “我以后也要画画,不仅要出书,还要做成动画片。小宸,到时候你一定要看哦。”单初志向满满。
    复宸问:“你又要画画,又要弹琴,怎么能忙的过来?”
    “怎么就忙不过来了?”单初哼哼。
    复宸挠头,不确定道:“老爸就常说‘一心不可二用’。”
    “笨。”单耀咬重音色。“妈妈那是为了骗你好好学习。谁让你没像我一样,不用学习也每次都考第一。”
    复宸握住小拳头说道:“以前的考试都是失误,再说了,我有考前三啊。”
    单初得意:“就是失误了才会让你考进前三名。”
    复宸不依,扑到单初身上,小胳膊小腿齐上阵。两个孩子打闹的“一心一意”,就忘了要刻意压低声音。
    “诶,你们两个在地上干嘛呢?”复崎揉揉眼,佯怒道。
    两个小孩立马正经地坐到椅子上,该干嘛干嘛。
    复崎睡过去三次,终于忍不住要站起来走走。到楼下收拾收拾屋子也好,走走就应该没这么困。刚收拾完茶几,手机收到邮件提醒,是Adam的回信,打开,是要他改稿子。浴室的电脑昨天让单耀给拆了,不只是拆电脑,单耀打算换个更大一些的浴缸,好方便他施为。
    上楼,看见终于熬到解放的两个孩子围着电脑正乐呢,实在不忍心打断。
    他想了想,决定给林叔打个电话,问林叔借电脑使使。林叔虽然不回来住,但只回来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其余什么都没带走。
    昨天林叔刚好把手机号给他,没想到这么快便用上了。“林叔,是我。我能用您的电脑吗?……您说其余的电脑啊,浴室那个给拆了,我连不上网。两个孩子的电脑刚丢,书房有一台孩子们用着呢,另一台是单耀的私人工作电脑,我不好用吧。我就改几个字的事,不会乱动您电脑里的东西。”
    “复少爷,不是我不借给您。而是如果我借了,少爷那边又会怎么看,他才是您应该第一个想起来的人。”
    才不是。复崎暗想。
    “复崎。”突然换成了老爷子的声音。复崎紧张地坐直身子,把话筒使劲往耳朵上凑,生怕错过老爷子话里的每一个字。老爷子是单家的大家长,能得到老爷子的支持,就能在单家站稳脚跟。
    “爷爷,您身体还好吧?”
    “我好的很。”老爷子的声音似乎不悦。“复崎,你既然想跟单耀走下去,难道真的就只为了两个孩子?”
    复崎沉默着点头。半响对面不说话,他才反应过来,老爷子是看不见他点头的。“爷爷,地球上的人口都要爆满,可是,我的亲人就只有两个孩子。或许您觉得我太天真太拗,也或许您以为我还怀着其他的心思,不管怎样,我都要留在两个孩子的身边。”
    “留在孩子的身边,不一定非要拖单耀下水。你现在应该也看清他的心思了,花心的人一旦痴情,那可是什么都要交付出去的。你不肯交心,却又霸者单耀的身心,整日在跟前折磨他。你疼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疼我的孙子么?”
    “爷爷。”复崎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我找人查过你。你是私生子,破碎的家庭难免要在你心里留下阴影,所以你才逼自己留在单耀身边,妄图给孩子们一个正常的家庭。只是,复崎啊,你有没有想过,徒有其表的家庭,真的能让两个孩子幸福成长。”
    老爷子顿了顿,似乎是吃了口茶,接着说:“现在孩子们小,再过两年,懂了人情世故,有一对不相爱的父母,他们可能会更难受,而且在眼皮子底下,会时时刻刻地难受。”
    “别说了,拜托您别说了好么?”复崎抱头。他想捂住耳朵,但事实上他连掩耳盗铃都没做到。手机开的音量很大,即使离开了耳朵,还是能清楚地听见。
    “你的想法太不现实。除非你爱上单耀,否则,你们的家庭很快会走到头。”
    “复崎?”单耀一开门就看见有人痛苦的缩成团。他上前将人环住,抢过手机,但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显示是林叔。单耀没问复崎,直接打回去,对方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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