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着他衣服擦鼻涕,哭着道:谁嫌你老了?你明明更有味道了,没看见刚刚买个饭都那么多阿姨大婶盯着你看,呜呜呜我是怕怎么办杭祁,我高中毕业证也没了呜呜呜,我是怕你嫌我还是个高中生,跟不上你的脚步。
    分明是很伤心难过的一句话,可谭冥冥却听见头顶的杭祁好像闷闷的笑了一下。她打着嗝从杭祁的怀里抬起头,抹着泪水,道:你严肃一点,只有初中学历找不到工作的!
    杭祁认真道:我养你,养你爸爸妈妈。
    可那也谭冥冥刚想反驳怎么可以做米虫,自己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想过成为被总裁包养的小姑娘什么的,可突然想了想那个画面,买买买,花花花,她竟然可耻地心动了,声音都弱了很多:那也不行,没有学历会受到歧视的。
    杭祁继续给她擦眼泪,想着对策:我们先休息半年,适应回来,然后到了明年夏天,挑所学校给你办理入学手续,不想被熟人发现,或许可以换个城市,总之一切慢慢来,我会安排好。
    谭冥冥又在他衬衣上蹭了蹭:可我家房子呢,还有我爸妈的工作。
    我昨晚没见到你之前,不确定你和你父母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今天你打开门出来,我见到你时,我就想好了,你父母的工作我来安排,身份信息,保险,亲戚那边,我都会打理好,冥冥,你不要担心。
    谭冥冥抬头看着杭祁。
    杭祁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大雨,他眉目深刻,和少年时期变了很多,褪去了一些冷锐的锋利,多了几分成熟笃定,可唯一不变的,是他带来的安全感。
    他认真地凝视着谭冥冥,仿佛还是九天前站在雪地里的那个少年,他心脏还是跳得飞快,甚至比那一天跳得更快。
    谭冥冥眼圈又红了,点了点头,说:好。
    她那些前方未卜的忐忑情绪,终于因为杭祁在这里,彻彻底底,全都化为了乌有。
    昨晚颜诉给了她们一家三口一个安身之所,谭冥冥心里感激无比,就更加不敢在颜诉面前说这些,因为怕麻烦他更多。
    但杭祁是不一样的。谭冥冥要理直气壮地麻烦他。
    谁让他九年前得了自己那么多嘘寒问暖,自己零花钱全都花在他身上了!
    谭冥冥抹掉眼泪,又小声说自己的愧疚:那场车祸后的消失,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一家都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陪你高考、大学、一起长大的,很抱歉,后来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不敢去想,无法去想,这九年杭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活着的。
    不能说是不是?杭祁问。
    谭冥冥含着泪点点头。
    杭祁继续将她搂紧,微微低下肩,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道:那就不说了,没关系。
    杭祁其实能够猜到一点。当时,那场车祸后,谭冥冥就消失了,负责此案的警方和当时的目击者都说谭冥冥是被火烧成灰烬了,连一点点痕迹都找不出来。这只是一场意外,谁也查不出来什么,便不了了之。可在杭祁这里,永远无法不了了之。
    他用遍了所有的办法,试图找到谭冥冥,他不可能相信谭冥冥就这样消失了。他也不知道当时离高考的时间所剩无几,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整夜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白色灯光,无法睡着,脑子里也不受控制地生出很多危险的想法。强撑着高考完,出考场那天他脸色异常苍白,几乎脱水。
    唯一撑着他到现在的只有一件事,找到谭冥冥,找到谭冥冥的家人。她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就从这个世界上将她找出来,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的话,就去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找她。
    那一阵子,杭祁一度开始研究量子力学。他始终坚信,总有一天能把她找回来,又或者说,他不得不去相信这一点,否则他的人生就失去了目标。
    他本来以为要花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一辈子,但没想到九年后的今天,她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乘坐上最快的一趟航班飞回来,在飞机上,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冰封在海水里的一座巨大冰山,表面的那一角看起来完好冷静,可实际上,海面以下,早就是天崩地裂的海啸。
    他恐惧着这一次又是空欢喜一场。可幸好老天待他并没那么薄。
    杭祁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谭冥冥,甚至令谭冥冥感到手臂的骨头都在疼痛,她在他怀里扭了扭,但这一次杭祁却强势地并没放开。
    杭祁眼圈发红,垂眸,眼中是比九年前还要更加汹涌而触目惊心的爱意与占有欲。
    他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消失了。
    谭冥冥能够感受到杭祁强烈的不安,虽然他没表现出来,可他的心跳得很快,快要把她揉入骨血的姿态也像是在害怕这只是一场梦。谭冥冥心里酸酸的,于是再没挣扎,痛一点就痛一点好了,她任凭杭祁将自己抱得死死的。
    谭冥冥哽咽着唤道:杭祁。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杭祁低低地安慰她: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在呢。
    谭冥冥在杭祁怀中无声擦掉泪,点了点头,她心里所有关于久别重逢的不安,摇摆在空中对于未知的惶恐的脚尖,在这一刻,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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