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很小心,生怕闹出动静惊醒棺材里的那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跟做贼差不多。
    张帅帅捧着金碗,手心都冒汗了,终于一步一步蹚到了圆形灵台前。
    他回头看一眼朱红棺材里那具干瘪的骸体,见其一动不动,稍稍的安了些心,衣袖拭了拭金碗、安放在灵台上。
    做完这些,张帅帅转回头来看向胡澈和胡珊珊。
    后者很快会意,点了点头,将手电筒的光亮照射进走廊。
    但叫人失望的是,走廊里并没有什么变化,毫无效果。
    胡珊珊急的直挠头发,突然想起金碗里应该有梳子,可能需要把梳子放进碗里才能奏效。
    想到这个,胡珊珊蓦然转身,但不等她提醒,却见张帅帅不见了。
    “嗯?”
    胡珊珊和胡澈对视一眼,手电筒把房间里扫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张帅帅。
    他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胡澈这时跳脚的指着朱红棺材,一紧张就咬舌头:“看看看,僵尸躺回去了……”
    目光投向朱红棺材,果然,之前笔挺挺坐在棺材里的干瘪骸骨,现在已经不在了、与张帅帅双双消失。
    胡澈抱着门框挤巴挤巴眼睛:“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四眼仔被女僵尸带棺材里享用去了吧?”
    胡珊珊急的抓心,叫了几声张帅帅的名字,却没人回应。
    但这么一叫,眼前的朱红棺材却晃悠悠的摇曳起来,摆幅不大,但晃悠起来溅起满地灰尘,棺脚与地面发出哒哒哒的闷响。
    见棺材晃动,胡珊珊和胡澈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脖子。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害怕,拧亮手电筒奔上前去。
    手电筒往棺材里一看,两人瞠目结舌。
    棺材里面,张帅帅整个人趴在骸躯身上,骸躯双臂环保,紧紧的按着张帅帅的后背和脑袋,他喊不出也爬不起,只能一个劲的摇晃挣扎、慌乱无章。
    胡澈吸了吸鼻子,看一眼身旁的胡珊珊,语涩道:“哇!四眼仔这是在……干嘛呢?”
    这也是胡珊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灵异事件,只见眼前的骸躯干瘪蜡黄,浑身长满了茸毛,好似霉变的馒头。空洞黑陷的眼眶森然地对着他们,长满獠牙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在张帅帅拼尽全力抵住了他的下颚,垂死挣扎。
    胡珊珊心喊不好,揪住胡澈就是猛晃:“快救人,快救他呀……”
    胡澈愣了半响才去拽张帅帅,但骸躯力大无穷,生拉硬扯丝毫无用。
    胡澈气急败坏,忽然想到了什么,分忙翻开背包寻找:“不是有个黑驴蹄子吗?传说那玩意辟邪……”
    胡珊珊不置可否,但除了相信已别无他法。
    一番翻找,胡珊珊拿起黑驴蹄子胡乱比划着问:“这东西怎么用?”
    “我怎么知道?”胡澈伸头看一眼棺材里的战况,忽一指里面,喊道:“塞他嘴里~。”
    胡珊珊不敢怠慢,当即扬起黑驴蹄子,一把塞进那张血盆大口。
    只见一阵黑烟冒出,棺中邪物越发暴躁,朱红棺材颠簸摇曳,溅起漫天灰尘。也借此契机,胡澈伸手一拽,硬生生的将张帅帅拔了出来。
    眼看张帅帅获救,两人相识而笑。
    但开心不了多久,因为棺中邪物可不是一枚黑驴蹄子就能禁锢的,眼下此般也算是结了仇恨,誓不罢休。
    不等三人逃命,干瘪的骸躯一跃窜出,幽长的手指上根根指甲闪着寒光,似锋利的钢针直刺心脏。
    眼前腥风阵阵势不可挡,胡澈急忙拽一把胡珊珊,三个人同时蹲下,避其锋芒。
    就在这个时候,胡珊珊俯身间看到一个红色东西,十分耀眼。定眼细看,那竟是之前被胡澈随意扔出的梳子。
    大红色凤纹木梳就躺在棺木脚下,胡珊珊下意识去捡。而就在手指触碰到梳子的一刹那,忽然觉得眼前晃动、重影斑斑、阵阵晕眩…
    须弥间,薄雾四起,朦朦胧胧,四壁模糊不清,如坠深渊。
    胡珊珊只觉得眼皮很沉,浑身无力。意识力渐渐模糊,四下静谧,天地混沌……
    好像置身在一片空白的宇宙中央,周围什么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五官停止了感触、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一切已无关紧要,无声无息,世界在此终止,万籁俱静。
    ……
    渐渐的,混沌中有了一抹颜色。
    那是一种从心间生出的颜色,是怨念,也是悲痛。没有缘由的凭空生长,发自你的五脏六腑、契合你的感官与情绪,让你心生悲凉,坎壈绝望。一个声音悲戚戚的在耳边低喃,由远及进,好像在唱歌、又像是在吟诗,结合敲打金属的节律,循环渐进。
    后来终于可以辨认,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婉转凄凉腔调悠悠然的吟诵诗句……
    ……
    晕晕沉沉恍恍惚惚,突然眼睛被强光刺痛,那种混沌游离的感觉才渐渐消退。这时胡珊珊听到张帅帅焦急的喊声,以及胡澈大战僵尸的凄惨哀吼。
    仿佛梦醒,胡珊珊猛拍脑门,清醒几分才看到胡澈和张帅帅已经按住了干瘪的僵尸,但它的力气很大,二人费尽吃奶的力气也都快招架不住了。但更让他们着急的不是怎样制服僵尸,而是眼前的胡珊珊。
    张帅帅百忙之中拿手电筒照射在胡珊珊脸上,喊道:“大珊珊,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没做什么呀!?
    胡珊珊半响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低头看一眼,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眼前,她竟然手持木梳、走到了灵台前面对黄金碗,而拿在手里的梳齿对在自己的脖颈上。
    这种梳子叫做篦子,篦有双齿,一面梳齿稀疏,可以打理头发;另一面梳齿锋利密集,通常用于清理头发上的寄生虫和头皮屑,
    眼前胡珊珊就用最锋利的梳齿抵在脖颈上,几乎只要再往里陷一点点,就要皮开肉绽、刺入颈喉。
    胡珊珊被自己吓到了,连忙松开梳子,一抹脖口,珠珠血粒以梳齿的间距渗出皮肤,痛的胡珊珊唏嘘颤栗。
    “我在干嘛?自……自杀?”
    胡珊珊不寒而栗,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天知道她有多惜命,怎么可能有自杀念头?
    正感震惊,张帅帅扯着嗓子喊了句:“大珊珊,是梳子,快放进碗里……”
    胡珊珊愣了半响才回神,手忙脚乱的捡起梳子扔碗里。
    而就在她掷出梳子的霎时间,竟看到黄金大碗里盛满了新鲜的血液,梳子扔进去溅起一片涟漪,血水溅起,染了胡珊珊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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