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隔着空气仔仔细细地在他脸上每一处描摹。
    傅祁,我能她踟躇着,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嗯?他示意她接着说。
    苏苏抬高小臂,把手放到他的心口,说:我能看看你这里吗?
    他看了她几许,然后解开了扣子。当他离心口不远处的伤疤暴露在她的视野里时,她惶惶然地碰了下那道伤疤,问他:这疤,是怎么留下的。
    和阿祁在一起后,她曾经无意间提及这道疤,耳畔传来那时候他的回答。
    自己不小心弄的。
    耳边声音才消散,又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自己不小心弄的。
    苏苏隐忍住眼里的热意,仰头把热意逼下去,她重复着他刚刚说的话,自己不小心弄的。重复着重复着,泪水终于忍不住从颊边滑落。
    你怎么了?傅祁穿好衣服,对上苏苏满含泪光的眸子,她说:你有没有见过我?
    什么?
    你曾经有没有见过我?
    他说:没有。
    那次宴会是他第一次见她。他厌烦于嘈杂的宴会,出去抽烟的时候在柱子后方注意到了她。
    原本他并不在意,甚至有些厌恶,正要走开,却见她泪光莹莹地凝望着他。微妙的奇异的感觉涌至胸口,他没有犹豫,立即向她走去。
    得到否定的答案,苏苏苦笑一声,笑自己刚才的幻想,笑自己脆弱不堪的希望。
    苏苏,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疤?傅祁锁住她的眼睛,问她。
    她无力地吸了吸鼻子,能不能别问我。
    傅祁蹙着眉,缄默下去。
    /
    喵!
    小橘猫冲秦妍叫了一声。秦妍把猫粮倒好,唤它过来,来吃东西。
    小橘猫扫着尾巴过去,把脑袋凑到碗口。
    秦妍摸摸它,神思逐渐飘远。
    不知道现在苏苏怎么样了。发现苏苏不见后,她还没报警,就被两个黑衣人带到了傅氏。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傅祁。
    那个让人不自觉地就矮下气势的男人虚睨着她,告诉她苏苏在他那里。她当即懵圈了,什么意思,苏苏在他那儿?
    可是她为什么联系不到苏苏?而且苏苏怎么可能丢下小橘猫?一个猜想划过脑海,她惊疑道:傅先生,你
    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他的目光射过来,似要穿透她的身体。
    她缓和了半晌,说:傅先生,苏苏她,她
    她很好,不会有事。
    可是
    嗯?
    秦妍岔声,直觉告诉她,傅祁可能真的不会对苏苏怎么样,但是,但是这样做是不对的呀。苏苏不仅是她带着的艺人,也是她的朋友,她不能撇下苏苏不管。
    她鼓足勇气,还没开口,就又听到傅祁说:你父亲的公司不错。
    秦妍凛住,她勉强让喉咙通畅,傅先生您说笑了。
    她已经猜到他的意图了,要是她不按照他的意思来,那么她爸爸的公司爸爸的公司虽小,却是他一生的心血,然而在庞大的傅氏面前却一文不值。
    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的嗓音很淡。
    尽管她站着,傅祁坐着,她也有一种他在高处俯视她的恐惧。
    几番踯躅抉择,最后她软着四肢,回他:我知道了,傅先生。
    她对不起苏苏,却没办法。她安慰自己,苏苏会没事的,傅祁说过苏苏会很好不会有事。
    拇指突然一疼,小橘猫用尖牙咬了咬她。她回过神识,抱紧了它。
    /
    苏苏把药放到床边,说:换药。说完她就要走,却被他拽了过去。
    你不帮我上药?傅祁迎视着她。她看了眼他额角的伤口,愧疚使得她刻意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去。她深呼吸着,默不作声地挨近他。
    结痂的伤口此时看起来已经没什么来,但是昨日渗着鲜血却极为恐怖。回忆起昨日的画面,苏苏更加歉疚,她放轻力道,慢慢地给他涂着药。
    傅祁闭了闭眼。他贴近她,在她上完药的那一刹那,把头贴到了她的小腹处。
    苏苏一滞。她搁下棉球,面无表情地退出来。
    他面上闪过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她整理好托盘,走向门口。
    傅祁伸臂去,还未碰到她,眼前就出现了重影,钝钝的疼痛从额上的伤口蔓延开。他甩了甩脑袋,把重影甩掉,等他的视野恢复清晰之际,苏苏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扶额,后脑勺抵住床头。
    彼时苏苏也抵住了门板。她扣紧托盘,摸了下小腹。小腹残留着温凉的气息,一丝一丝升到心脏里。她弹弹衣服,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拍掉,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半夜苏苏被渴醒。她揉着头发起床,却闻到微淡的烟草味。她凝神望着门口,嘴角抿了一抿。
    她没了喝水的心思,侧身躺回去,然而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了不知多久,她打开灯,步至窗边。
    夜色浓郁深沉,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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