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爱别离(11)
    小岚见她神色异样,解释道,“宁哥哥大病初愈,刚醒过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可唯独嘴里一直念着这个名字。
    那个时候,他见到人就问认不认识蓁蓁,可迄今为止,也没人听过这个名字。”
    白蓁闻言,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感觉心痛得更厉害了。
    阿月这个大傻瓜。
    宁可连自己都忘记,也不肯忘记她的名字吗?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破肌肤,丝丝血迹从伤口渗出,也不觉得疼。
    鼻尖微微发酸,眼眶有点发烫,她吸吸鼻子,看向少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问,“就算你一直记着这个名字,就算有人认识这个叫做蓁蓁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明天,你就要跟别人成亲了啊阿月。
    你们会很幸福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小岚会将你照顾得很好,你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整日找借口偷偷跑到青丘来,还得承受刑罚。
    白蓁垂下纤长的眼睫,遮去眸底闪烁的泪光。
    没错。
    就算他知道她就是蓁蓁,可又能怎么样呢?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些无拘无束,肆意潇洒的美好时光,那些偷听过他们心事的星辰月光,那些掰着手指数着天数的见面……他都不记得了。
    现在她与他而言,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会因此放弃跟青梅竹马的美好婚姻吗?会选择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远走高飞吗?会愿意终生待在空无一人的青丘桃林内吗?
    眼盲的少年搭在桌角的手指缓缓收紧,绯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半晌。
    他道,“我不知道。”
    白蓁笑了。
    眼睫处,一滴晶莹的泪滚落至手背,滚烫如火。
    这个答案,等同于不会。
    后面说了什么,白蓁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将那碗姜汤喝了个干干净净,似是将其当做了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情愫,干了它,就谁也不欠谁了。
    她终是没有勇气留下,参加他的婚礼。
    她拒绝了妇人和小岚的挽留,在辞别之前,拿下了在发尾别了多年的玉梳。
    指腹轻轻从其上抚过,阿月当时将它送给她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他那时候,最喜欢她的一头银发了。
    现在,这梳子等不回当初握它的少年,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白蓁将玉梳戴在小岚的发间,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没有提前准备礼物,这玉梳就当做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幸幸福福,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不待小岚开口,她便潇洒转了身,伞也没拿,跑进雨中。
    后方夫人和小岚似乎在喊她,可白蓁已经听不清了。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白蓁却觉得那雨滚烫滚烫地从脸颊滑落。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哭着,中途摔了好几个跟头,身上沾得满是泥水,已经完全湿透。
    她后来索性不跑了,就那么坐在一滩泥水里,蜷起双腿,手死死攥着心口处的衣襟,哭得撕心裂肺,喉咙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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