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家里完全就是一个人住的,根本没打算让第二个人进来的打算,除了碗筷之外,样样儿都是单个儿。
    陆垂野看见电视柜旁边有个矮桌,就拿到飘窗上放着,扯了两个靠枕放过去,一样样把菜放好,去厨房给他煮了杯牛奶,回来一看他都倒了两杯酒了。
    陆垂野看了他一眼,“你也想喝酒?不怕我酒后乱性对你做点儿什么?”
    姜予极轻的摇了下头,捏着酒杯小声:“不怕。”
    ……我希望这不是个柳下惠卡,陆垂野在心里忧愁的想。
    已经快十一点了,两人都饿了,陆垂野买的菜很多,清淡的辣的都有,姜予看着每一样都想吃,挨个儿夹了尝,发现每一个都很好吃!
    陆垂野光是喝酒看他,说自己饿了却不怎么吃,姜予怕他空腹喝酒难受,轻问:“你怎么不吃?”
    陆垂野放下酒杯,咳了咳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地狱里,一群人在吃饭,每人手持一把汤勺,但汤勺的柄太长,盛起汤来送不到嘴里,尽管锅里山珍海味却只有挨饿。天堂里的人汤勺柄也是那么长,但他们却吃得无比快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姜予茫然的啊了一声。
    陆垂野看着他凉凉的笑:“……再装傻揍你了。”
    姜予垂眼笑了下,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递过来,陆垂野别过头:“我要吃鱼。”
    菜已经夹了出来又不好再放回去,只能自己吃了,然后去挑鱼没有刺的部位夹了一点,一只手接着,另一只手则是伸长手臂递到他面前。
    陆垂野就着他筷子吃了,忽然看见他手指上有个伤,蹙眉问:“怎么回事?”
    下午打碎杯子割了手,他本来是包着的,但是怕陆垂野发现多问,洗杯子的时候把创口贴撕了,没想到他还是看见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下:“下午不小心打碎杯子割了一下,不要紧的。”
    陆垂野其实想亲亲的,但是自己刚刚吃了那个微辣的鱼,要是刺激到他的伤口又该疼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姜予跪坐起来,倾身凑进来,陆垂野伸出手把酒杯凑近他唇上:“尝尝。”
    “我自己有啊。”姜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杯:“您自己喝吧……”
    陆垂野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的忽悠道:“我这个味儿跟你的不一样,你尝尝。”
    姜予凑唇过去尝了一口,没什么不对啊,被他又喂了一口,还是没觉出什么不对……明明是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哪儿有不同?
    “没有啊。”
    一连被喂了少半杯酒,姜予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陆垂野指尖摩挲了下他因为吃了辣有些微肿的嘴唇,狠狠压下了吻他的冲动,收回拿着酒杯的手,被他一把扯住手腕还要再喝,软软的撒娇:“就一口,最后一口。”
    陆垂野一句卧槽噎在嗓子眼儿里,心脏砰砰砰的几乎砸出去,这小孩儿喝了酒也太……勾人了。
    ……以后可以经常喝点儿。
    “不喝了,喝牛奶。”陆垂野拿过酒杯,那牛奶放进他手里,待会儿还有事说呢,喝醉了万一断片儿,明天不认账了怎么办!
    他今晚刚把聘礼要来,正事儿还没办呢,不能因为酒误事。
    姜予半阖着眼,委委屈屈的喝了口牛奶,眼巴巴的看着酒然后别过头,陆垂野失笑的看着他:“下回再喝,你不会喝酒,多了明天不舒服的,听话。”
    “哦。”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都快十二点了,姜予有点困了,陆垂野端着水给他洗了手和脸,轻声问他要不要睡觉,姜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摇了下头:“不困。”
    陆垂野笑了下,半抱着他坐在收拾完的飘窗上,给他背后垫了个抱枕,膝盖上放了薄毯,然后去拿自己带来的东西了。
    姜予撑着下巴看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泛起甜味,他今晚是特地来跟他吃饭的,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开心的脑袋发晕。
    他悄悄把手塞进毯子底下,重重掐了下大腿,好疼……
    陆垂野拎着东西回来,看见他坐在那儿龇牙咧嘴的,眼圈里一圈泪花儿,笑道:“你干嘛呢?”
    “我以为是做梦……想试试疼不疼……”姜予垂头埋在毯子里,含含糊糊的说了声,耳朵尖已经泛红了,不好意思的从两膝之间看他。
    他除了噩梦之外,还无数次梦见过他,梦见他和自己一块吃饭、一块洗碗散步、早上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见身侧他睡颜安详,皮肤温热,有时会抱着他,有时……背对着他。
    他没有奢望太多,第一步能和他一起在家里吃饭就很开心了。
    他说你不怕我酒后乱性对你做点什么,他说不怕,其实他甚至有点害怕却又期待他会做点什么。
    姜予倒吸一口冷气,完了,他对陆垂野的占有欲好像越来越强了,不仅想要跟他一起配音,他甚至还想把他占为己有,让他的笑、他的宠,都唯他一人所有。
    陆垂野坐在他面前,极轻的捧起他的脸,声线温柔到几乎能滴出水来,又轻又软生怕吓着他:“姜予,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一听。”
    姜予懒懒的嗯了声:“好。”
    “我喜欢你。”
    姜予眼睛倏然瞪大。
    他说……什么?
    姜予脑子一下子懵了,他今晚喝了酒脑子不清楚,运转的极慢,整个人几乎陷在一浪大过一浪的漩涡里,拼命挣扎还是要被吸进去一样,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的眼睛,他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陆垂野捧着他的脸,用此生最柔软的声音,一点点去熨平他心里的冰渣沟壑,“我喜欢你,想追你,想做你将来的陪葬品,好不好?”
    他嘴唇动了动,狠狠地揉了下眼睛,声音微哑的呢喃出声:“师父您刚才说、说什么?”
    陆垂野极富耐心的一遍遍给他重复,掌心托着他微热的脸颊,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可能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但是我是认真的,想以和你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亲你、抱你,我保证对你忠诚,不会出轨,只看着你一个人。”
    姜予木愣愣的看着他,下巴被他托着,感觉自己已经化身成了木偶,灵魂和身体被硬生生抽离,脑子里对于中文的理解也瞬间分崩离析,不然他怎么觉得……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了呢。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产生幻觉了……
    姜予小心翼翼的开口,张了好几次嘴才成功发出声音:“师父……您的意思是……”
    他不敢问的太快,生怕自己的这个幻觉马上就破灭了,心里的狂喜和害怕在疯狂的撕扯着,他就像在天平一侧的砝码,哪儿重就往哪儿坠,完全不受控的发颤。
    “姜予。”陆垂野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姜予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看他,又觉得眼里发雾,狠狠揉了两下却越来越糟。
    “我想疼你,宠你。”顿了顿,他想起姜予的心结,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一开始接受不了,但是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就可以,等你能接受了,再答应我。”
    ——我喜欢你,想追你。
    他记了十二年的声音啊!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予咬了咬牙,死死憋着眼里的泪,感觉陆垂野的额头贴着他,呼吸抚摸着他,鼻子一酸,热强忍许久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在泥淖、在黑暗之中捧出的一簇小火苗,现在燃烧成了灼灼烈火,从万千星辰成为了他心口的艳阳,霞光迤逦,温暖灼热。
    姜予点头,重重点头:“我愿意!”
    陆垂野没有笑,反而是迟疑的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哑的、认真的询问他:“那我亲亲你?”
    姜予从毯子里伸出手,朝他怀里扑了过去,陆垂野一笑,将这个发颤的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了怀里。
    星垂平野,月涌江流,他的江流。
    片刻。
    “我有东西给你。”陆垂野将他微微拉开,揽在怀里侧坐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对耳钉,打开在他眼前,凑近他耳边,把声线压得极低极慢:“老公,这是我今晚回家拿的聘礼。”
    姜予听见他柔软的老公两个字心尖一颤,他明明那么……却还愿意这么喊他,姜予眼眶一热又想哭了,赶紧咬了下嘴唇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道:“师父……我没有耳洞。”
    “我知道,我也没有。”陆垂野捏了下他的耳垂,凑上去轻轻吻了下,转瞬即逝的松开了,指尖微微摩挲:“怕疼吗?”
    姜予摇了下头:“不怕。”
    陆垂野轻笑了声,打开自己带来的小箱子,是从柳溪萤实习的单位买来的打耳洞和各种消毒用具。
    “你先给我打一个,我看看疼不疼。”陆垂野摸了摸他手腕,柔软的哄着他,“疼的话咱们就不打了,我再给你买别的。”
    “我、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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