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晟牵着容双去换了身衣裳,亲自替她细细地擦干头发。他本想亲亲容双,最后却只是把容双拥入怀中,让容双亲密地坐到自己腿上,与她说起封邑的安排。
    姬家就这么一个公主,劳动三位尚书商议也不稀奇。
    离京的日子顺延到姬晟选秀结束之后,倒也晚不到哪里去。
    容双没有提出异议。
    姬晟这人虽说别扭了点,行事却颇为宽宏,便也不担心他让人给自己挑的地方不合心意。
    容双任由姬晟牢牢抱着自己,等姬晟说完了,抬手环住姬晟的脖子亲了上去。
    两个人顿时晚膳也不用了,只在寝宫中肆意厮缠,直至夜深,才穿上亵衣对坐到临窗的坐榻上,叫人送了些酒菜来填饱肚子。
    明月高悬,悄悄越过窗棂落入屋内。
    容双看着坐在灯光与月色交织之处的姬晟,只见姬晟身上镀着层薄薄的月华,衬得他眉眼秀丽,美不可言。
    容双越发觉得自己当真禽兽,居然对这样纯良天真的便宜弟弟伸出魔爪。
    有酒有菜有美人,容双觉得和平时一样食不言寝不语好像不大好,便和姬晟说起过去的事来:“以前我祖父还在时对我可严厉了,动不动罚我跪祠堂,还不给我吃饭。”
    她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果酒,京城女子不好喝酒,更不好喝烈酒,只能喝点果酒解解馋。
    好在容双也不是特别喜欢酒,倒没太在意果酒的寡淡,只笑眯眯地说:“记得有一次我惹恼了祖父,又被关到祠堂去,一直饿到这么晚,”她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月亮也是差不多这么大、这么高,云初哥哥才敢偷偷给我送吃的。不过我们俩还先供给了祖宗才开吃的,可守规矩了。”
    姬晟不爱听北疆的事。
    他没去过北疆,也从来不曾参与过容双的过去。
    “我没有不让他和你一起走。”姬晟是有私心,他不想陆云初既占据她的过去也占据她的未来,但他并没有逼迫陆云初,是陆云初自己做出的选择。姬晟抿了抿唇,给自己辩解,“他总是要成亲的,他也应该尽陆家独子的责任。”
    “我知道。”容双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每个人都有更重要的东西。
    容双不说话了,专心解决起了眼前的晚膳兼宵夜。
    有时候总觉得记忆里一起躲着吃的东西是最好吃的,其实可能只是当时太饿了或者当时无忧也无虑,什么都觉得好极了。
    其实眼前就很好。
    酒好,菜好,人也好。
    以后会越来越好。
    她也总会找到可以相守一生、觉得她最最重要的人。
    容双愉快地吃饱喝足,被人伺候着洗漱完毕,又被姬晟抱了起来。
    姬晟什么都没做,只是把容双抱回床上,搂着她亲密地抵足而眠。
    容双本不习惯被人抱着睡,只是姬晟最近总爱这样把她搂怀里,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左右到夏天时天气转热时,她已离开了京城,不至于夜里被热醒。
    现在这种天气抱着还挺暖和的。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黏缠两日,容双就知道了云初与女方已看对眼的事。
    容双回了趟公主府,把一部分忠心的老仆调拨到忠勇侯府那边,免得云初用的人全是临时在外面买来的,用着不顺手。她本来还想开库房,把库房里的珍奇都往侯府搬,云初却只收下她给的几个老仆,别的全都没要,说是陛下已有赏赐。
    容双想到以后侯府会有女主人当家,自己不好又塞人又塞钱物,只能作罢。
    她推着云初在侯府里转了一圈,心情颇不错。
    等绕回前院的凉亭内,容双让伺候的人都退到外头,挨着云初坐下说话:“回头我去封邑那边收拾停妥了,再下帖子邀你和嫂子让你们过去玩。”
    只有云初的话什么都可以很随意,但她马上要有嫂子了,该有的礼节自然要有。
    对于这些事,容双还是很不习惯的,不过她马上也是要独自出去当一户之主的人了,不会就得慢慢学。
    提到未来嫂子,容双还有点担心:“嫂子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云初顿了顿,温煦地说道:“不会,她很仰慕你。”哪怕他身上有世袭爵位,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嫁给一个腿不能行的残废的,这女孩儿是武将之女,自幼也习武练箭,和许多闺阁少女一样最是敬慕容双。
    灯会那天他们逛了一个时辰,大半时间话题都在绕着容双打转。
    虽然对对方可能不太公平,但他很愿意未来妻子喜欢容双,至于喜不喜欢他,反倒是无所谓。
    容双听云初说未来嫂子仰慕自己,很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云初的目光更加柔软,含笑说:“是不是真的,你去主持亲蚕礼那日不是该知道了吗?”
    他很高兴她被很多人喜欢着。
    也许没有这些喜欢她的人、也许没有那些愿意随着她出生入死的将士,她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希望就像她说的那样,他的选择不是让她失去唯一的亲人,而是多了未来嫂子和未来的侄儿侄女。
    既要成家,云初也不打算光靠赏赐过活,这段时间他已经在置办田庄和铺子,准备物色信得过的人来经营这些产业。
    家业一点点攒,总能攒起来的。
    云初把这些事挑拣着告诉容双,目的自然是让容双放心,他已不再和前几年那样万念俱灰。
    容双听着很高兴。
    云初见她眉目舒展,忍不住问:“你与陛下之间的事真的了断了吗?”
    容双一顿,想了想,终归不愿意瞒着云初:“还没有。”她看了眼远远伺候在一旁的两个小宫女,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云初,“前些年的事我还没全部想起来,那日在先农坛我与李老尚书说了会话,他和我提到了先皇留下过一道遗诏。”
    这几天容双琢磨了许久,觉得自己以前应该挺看重这道遗旨,要不然李老尚书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试探而提起它。
    只是她不知道遗旨上写的到底是什么,也不敢贸然去让李老尚书拿出来看看。
    姬晟已经答应要在选秀之日和她结束这段不明不白的露水情缘,李老尚书手上这份遗旨也不知会不会带来什么变数。
    她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云初。
    云初也觉得这遗诏有些古怪,为什么非要等姬晟立后之后再处理掉?
    两个人说话间不自觉地越挨越近,云初正好细问当日李老尚书是怎么说的,就听姬晟的声音从亭外传来:“……皇姐。”
    容双抬头看去,只见姬晟站在那儿,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脸“朕很不高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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