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国宝专列缓缓地在徐州火车站停靠,提心吊胆的傅同礼终于随着火车的停止,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天,也太过于漫长了。
    其实准确地说,昨天也很漫长,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过得都十分艰难。
    傅同礼在身侧的车窗反射中,都能看得到自己眼底的青黑,着实吓人。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把杯底的残茶一饮而尽,这才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下火车。
    下了火车,踏到了实地,都觉得脚底在颤。他心知这是坐火车颠簸久了的正常反应,但也难免有点头晕目眩。要不是夏葵过来一把搀扶住了他,恐怕都要跌倒。
    陆续走下火车的同事们都往这个方向聚集,傅同礼扫了一眼大家的脸色,都和他差不太多,一脸的强自镇定,但眼眸中都是惊魂未定。
    若说第一天的行程是有惊无险,这一天就真可谓是惊心动魄。
    与徐州火车站站长的交涉按照惯例是方少泽去做的,傅同礼根本不用操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清点人数。他们和士兵们一样,也是有分组的,不过只是分成了两组,一组人休息的时候另一组人就必须要在车上值班。现在聚集在他面前的,就是可以休息的那一组。
    傅同礼扫了一遍,皱了皱眉,觉得缺人,心底忽然间开始蔓延难以言喻的心慌意乱。
    “君顾和岳霆呢?”夏葵倒是先一步问了出来。
    “还有王景初那小子也不见了。”章武也嚷嚷起来。
    傅同礼心中咯噔一下,因为这三个人,都是待在最后面几节车厢的。
    此时尚钧已经吃惊地喊了出来:“我的天!我没数错吧?这专列怎么少了两节?”尤其最后一节应该是客车车厢,和货车车厢完全不一样,这怎么都不可能看错的啊!
    所有人都为之哗然,傅同礼更是一脚深一脚浅地朝车尾的方向奔去,夏葵连忙在旁边搀扶着他爹,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在傅同礼抢到现在的最末一节车厢,也是原来的倒数第三节车厢时,一脸惨白的王景初正哆哆嗦嗦地走了下来。
    傅同礼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疾声厉色地喝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景初脸上仅剩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干净净,他带着哭腔道:“最后两节车厢都被土匪劫走啦!君顾和岳大哥都在上面!”
    “你说什么!”虽然已经猜到了最坏的情况,但亲耳听到王景初说出来,傅同礼还是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全身冰凉。
    他们在前面的车厢居然什么都没察觉到。只听到后面传来了枪声,没一会儿就停止了,还以为是之前上午的那种毫无威胁的骚扰。再加之那条轨道笔直无弯路,最后面丢了两节车厢,竟是无一人能从前面看到。
    傅同礼几乎懊悔得要呕血,连忙张望着要找人。还来得及,才几个小时,找人调遣军队还来得及把人和文物都救回来。
    “馆长!你要找那个方长官吗?”王景初恨声道,“他当时就在这节车厢,还派人提前把我从倒数第二个车厢拉了回来,亲自下的命令要断开车厢连接环的!”
    “你说什么!”傅同礼闻言巨震,简直不敢相信。
    王景初结结巴巴地诉说着当时的情况。他是故宫图书馆的,自然要跟在《四库全书》旁边,时不时还会溜达到隔壁最后一节车厢那边蹭点卤肉花生烧酒喝喝,让他倒是觉得后面要比前面的车厢好过多了。只是这种想法,在今天下午完全颠覆。
    傅同礼脸色铁青地听着。王景初其实看到得也并不多,但基本上可以确定土匪是攻到了倒数第二节车厢,而重点是方少泽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抵抗,而是迅速撤离。王景初奋起抗争,但被对方士兵强势镇压。
    一旁的夏葵听着,对王景初形容自己的那段表示怀疑,就这小景子的兔子胆,不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就不错了。但王景初胆小归胆小,却从来不编排别人,所以他所说的关于方少泽没有抵抗那段,应该是真的。
    傅同礼也知道王景初的性子,因此就更加愤怒。
    这时章武也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道:“哦!我看到那方长官就是从车厢尾下车的!”
    这下众人就再无怀疑,因为货车车厢都被箱笼塞得满满的,勉强只能留下一条供人通行的通道,有时还被值守的士兵和工作人员占据,所以一般都是在停靠站台之时,添加水和煤的同时顺便换班。
    从清除木材拦路之后,火车就没停过。章武既然看到方少泽是从后面的车厢走下来的,也就是说方少泽一开始就看穿了危险来自后方。否则无论如何,对方都应该待在火车头主持大局的!
    傅同礼虽然优柔寡断,但却并不是傻瓜。
    而此时,方少泽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身后响起。只听他诚恳地解释道:“是我的疏忽,我方才已经第一时间找了徐州军方,务必立即调派军队前去剿匪。”
    不管方少泽打着什么主意,傅同礼都知道不能与其闹翻。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僵着脸对方少泽点头道:“一切拜托方长官了,一日不找回君顾和岳霆还有那一车厢的国宝,专列就一日不离开徐州。”他倒要看看,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停在这里,会有谁敢打这车国宝的主意!
    方少泽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之前想的许多劝导的说辞,都梗在了喉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后他只能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傅同礼的决心。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傅同礼的顽固程度。
    这个大叔,还真是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拗。
    入夜之后,余府上下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九爷要娶媳妇啦!哦,不,是九爷要娶汉子啦!值得庆祝!喝!
    没有人觉得用这个“娶”字有什么不妥,反正在他们看来,九爷就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按理说九爷的决定有些仓促,但他们这些匪徒们奉行的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以前哪个当家的看上了掠来的小媳妇,都是当晚就开酒席,办个仪式就入洞房了,所以余府的管事们做这种事简直轻车熟路。抛开最开始的怪异感觉,把整件事情定义为九爷要娶汉子,也就理所应当了。
    得知消息的匪徒们纷纷赶来,余府很快就变得热热闹闹了。唐晓在余家帮内崇拜者颇多,但就像是约定俗成一般,没人对她产生过妄念,或者就算有,也没有人敢在唐晓面前直言。
    而这样的女汉子,究竟能看得上什么样的男人?每个人都无比地好奇。
    沈君顾因为没有戴眼镜,所以一路浑浑噩噩地被拖到了余府,只是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关了起来。他眼睛近视的度数不低,再加上天色已暗,看什么都觉得模模糊糊的。不过虽然看不清楚,但耳朵却没有聋,隐约听到今晚什么九爷要成亲。
    九爷?就是抢劫他们的那个匪头儿吗?
    沈君顾回忆起那个挡在他面前阻止手下殴打他的身影,心中却满是仇恨。抢劫了一车厢的文物,还有脸娶亲庆祝?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要嫁给他。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沈君顾一个人。沈君顾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打算进来的样子,就开始在屋里查找是否有东西可以当防身利器。只是他眼神不好使,摸了半天只能判断出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都是酸枝木的,而且还是仅次于紫檀和黄花梨的黑酸枝,可见这个宅子的主人有多奢靡。
    哼!八成也是劫掠来的战利品!
    沈君顾腹诽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犯了职业病,眼睛看不清楚,便用手开始摩挲,想要知道这官帽椅到底是明朝的还是清朝的,这高背文椅的形制,这背面嵌板上的木雕……
    越摸越觉得这是用明时的旧椅子翻新而成的,沈君顾趴在地上,正打算去看榫卯的接口处,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动静。
    他立刻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坐在这官帽椅上,打算应付即将进来的匪徒。只是外面的人并没有打算进来,而是好像被什么人拦住了。
    沈君顾的好奇心一向很旺盛,听声音能分辨出来其中一个是那个所谓的九爷。这下他就更按捺不住了,直接踮起脚尖,走到门板前把耳朵贴了上去。
    “九哥!你当真要成亲吗?”一个少年逼问着,其中蕴含的凄楚直接让沈君顾打了个寒战。这什么情况?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头呢?
    “是的。”九爷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他的回答是那么掷地有声,没人能怀疑他的决心。
    那少年听了之后就更伤心了,“九哥!你明知道我对你……我对你……”
    沈君顾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不过北平什么没有?他也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倒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对。喜欢谁,喜欢和谁在一起,都是人家的私事,又没碍到其他人的眼,何必指手画脚?不过这少年听上去也不过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时因为崇拜强者而感到迷惑也是可能的。这位九爷娶妻成亲,从根源上掐断对方的幻想,也算是做得对。
    他在思考的时候,外面的九爷却已经直接截断了少年的表白,冷淡地说道:“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九哥!我马上就能长大!你再等我几年!不要成亲好不好?”少年几乎都快哭出来了,“我会努力的!我是余家帮的继承人!以后我爹的位置都是我的!九哥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沈君顾听着更无语了,余家帮的继承人怎么如此窝囊?求着男人娶自己?那余大帅听到这事儿岂不要暴跳如雷?有可能这九爷就是为了不惹恼余大帅,才匆匆忙忙地成亲。
    “余猛,你不能要求别人等你。”九爷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不是谁都要围着你转的。”
    “九哥……”少年这下子真哭了出来。沈君顾虽然看不见,但也可以自动脑补对方梨花带雨的样子。
    也许是于心不忍,那九爷静了一会儿,便继续说道:“但如果只要你够强,就会有人围着你转。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如果它没有那么耀眼,地球也不会绕着它旋转。”
    沈君顾也是听说过日心说的,见这九爷随口就能说出这等比喻,倒是觉得此人并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土匪头子。
    之后门外两人的说话声低了下去,沈君顾再也听不清楚了,正待他还想努力听墙脚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房门一动,有人正在推门而入。
    沈君顾只来得及向后退了一步,正好和进来的人闹了个面对面。
    沈君顾拼命地睁大双眼,但可悲的视力只能隐约让他看到来人是个汉子,而且穿的是一身红衣。
    唐晓骤然之间看到沈君顾,也是呆了一呆。她环视了屋中一圈,发现除了面前这人之外,竟别无他人。再扫了眼这年轻男子空荡荡的鼻梁,也猜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消息,让另外那人听到了些蛛丝马迹,推了这个傻子过来李代桃僵。
    看来计划又要微调一下了。
    唐晓本来还指望借助一下那位仁兄的武力,条件就是对方最在意的文物,还可以谈判。可面前转眼就换了一个人,她也总不能指望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武夫用吧?
    不过打手不能用了,这新郎官还是可以当一下的。
    唐晓把手中的衣服推了过去,命令道:“换上。”
    “啊?”沈君顾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听到这清冷的声音他才认出,这位竟是那九爷。
    “我说把衣服换上。”唐晓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这人不会是傻子吧?连话都听不懂?
    沈君顾感觉到怀里被塞了一包衣服,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他眼神不好,也能看出来这是一身喜服。
    再联想到之前门外听到的那些对话,沈君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呵呵,肯定是他想多了吧。
    “快点换上,别误了吉时。”唐晓最烦磨磨蹭蹭的人了,她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着这位即将与她拜堂成亲的男子。这人摘下了眼镜,刘海向后拨去,露出一脸难得的好相貌。再加上那双眼眸中的迷茫紧张,竟是让她有种想要更加欺负的感觉。
    唐晓微微一笑,又向前走了一步,危险地轻哼道:“怎么?想让我来帮你换衣服吗?”
    听到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语,沈君顾吓得直接退后了两步。
    此时的沈君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位九爷居然好男风?而且今天晚上要娶的居然是自己?这……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九……九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君顾强撑着笑容,哆哆嗦嗦地问道。
    唐晓的嘴边噙着笑,沈君顾退一步,她就向前走一步。后者被惊吓的表情,仿佛取悦了她。
    其实,唐晓虽然被当成了男孩子养大,接受的也是男子汉的教育,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最喜欢软萌可爱的动物的。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小时候也完全不能养,只能在碰到的时候,狠狠地看上两眼,连摸都不敢摸一下,生怕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
    她对余猛也是这样的心理,小时候的余猛玉雪可爱,而且又不似其他汉子们需要每天在泥水里打滚,简直就是娇养的小少爷。唐晓对他又怎么可能跟对其他汉子一样的严苛,打心底里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的。
    结果没想到这样的差别待遇特殊照顾,就把对方照顾出来了特殊感情。唐晓扪心自问,就算她打算成亲结婚,也绝对不会找个余猛那样的。再加上余大帅的严防死守,还有她近些年来发觉的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和余猛也是绝对没有未来的。
    所以,趁这次成亲,断了这小子的念头也是好的。
    唐晓看着面前被她吓得瑟瑟发抖的年轻男子,也知道对方肯定是误会了她的性别。但她一向是自豪于被人当成汉子的,所以也不屑于解释,心中隐藏的恶劣性格如泡泡一样往上翻涌着,呼之欲出。
    余猛她可不敢随便欺负,生怕对方误会什么,但面前这位她可毫无顾忌,反正是她的俘虏嘛!
    沈君顾在这位九爷步步紧逼之下,连连后退。他不明白,对方明明还没有他个子高,可是浑身上下散发着迫人的气势,让他从心底里发寒。
    好像要糟糕啊……整件事情如脱缰的野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沈君顾一分神,向后已经退无可退,腿弯撞到了床沿,身体失去了平衡。刚想挥舞着双臂挣扎一下,面前的九爷就直接一伸手指,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倒在了床铺之上。
    “你!你你你!不要乱来啊!”沈君顾吓得直接护住胸前,气急败坏地嚷道。
    “啧,我的品味才没这么差呢。”头顶上传来九爷嫌弃的声音,“我本来让人带来的,是没戴眼镜的那位,谁知道怎么来的竟然是你。”
    “……”沈君顾的表情扭曲,他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岳霆做的手脚。
    怪不得拿走了他的眼镜!
    怪不得心虚地问他是不是想要夺回那车厢文物!
    怪不得说话的语气那么诡异!
    唐晓挑着那双细致的眉,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俊秀男子生动多变的表情,越发感到有趣。
    沈君顾虽然看不清这位九爷的脸,但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灼的视线,连忙解释道:“对对,是岳霆那家伙太可恶!居然把我的眼镜骗走了!九爷你抓错人了!”不过话刚说出口,沈君顾就后悔了,若这位九爷当真又遣人回去抓岳霆,岂不是他们两人都会陷在这里?那一车厢的文物就更没办法了。
    “哦?那人叫岳霆吗?”唐晓当然没有错过他脸上懊悔的神情,但以为是这小子在懊悔被人算计,“那你叫什么?”
    “沈君顾……”沈君顾正左右为难,顺口就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唐晓把沈君顾这三个字在唇边念了几回,觉得这样儒雅的名字确实配得上他的脸。若是换个时间地点,她倒是有陪他玩下去的兴致,只是现在形势紧迫,只能速战速决了。
    这样想着,唐晓便语气高深莫测地对他说道:“怎么办?外面的酒宴都摆上了,再去派人把那岳霆弄过来也来不及了。难道让我出去跟大家说,对不起,搞错人了,我们改日再办?”
    这样当然最好……但沈君顾却不敢说。不过他脑袋一向转得快,知道了这位九爷感兴趣的并不是他,立刻没有了心理负担,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他从床上撑起身,坐在了床沿上,灵机一动道:“这样,我和九爷拜堂成亲,只要我带着盖头,大家不就看不到我的脸了吗?等糊弄过去今晚,到时候九爷再派人把岳霆带过来也没什么差别啊!”
    唐晓听着沈君顾的建议,表情微妙。这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动自发地把自己归类为新娘,这样好吗?
    沈君顾见九爷没有回应,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生怕这位九爷不答应,赶紧将手伸向领口的扣子。
    “你……你在做什么?”唐晓的声音有种微不可察的怪异,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赶紧换喜服啊!九爷是不是赶时间?”沈君顾自觉自己和岳霆是完全两种类型的男人,九爷之前都高冷地拒绝了门外的那位少年,肯定也不会喜欢像他这样唯唯诺诺的。沈君顾也接触过几个好男风的朋友,那些人也并不是见到男人就喜欢的。正如男女之间,一个男人也不可能见到一个女的就喜欢,那简直是有病。
    所以沈君顾唰地一下就把身上脏污破损的长袍脱了下来,又看了看内衫也脏了,九爷拿来的那摞衣服里也有替换的,便顺便脱了个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地把喜服给换上了。
    唐晓没有任何预警地,直接就看到了沈君顾赤裸的身体,惊得她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事实上,她的手下兄弟们早就已经不把她当女儿家看了,天气热的时候裸个上身什么的简直太正常不过。只是此时与往日却大有不同,她还是头一次与一个年轻男子独处一室,而对方却脱了个精光。这沈君顾的身材比例虽然毫无可取之处,也无半点肌肉,但依旧是牢牢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白皙的皮肤、那修长的四肢、那随着动作而起伏的线条……
    “砰!”门合上的声音吓了沈君顾一跳,他眯着眼睛看了一圈,屋里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这才发现那位九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咦?说好了要娶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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