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和好的隔天,是除夕夜。
    施辞带了唐啁回家吃饭。丁女士非常热情,施爸爸很温和,施海嘻嘻哈哈地调节气氛,唐啁很自然地融入其中。吃完饭,还陪着两位大人聊天。
    施爸爸三句离不开本行,问唐啁的学业上的一些事情,唐啁乖巧地答了。施爸爸从她的学业开始,聊到翻译和金融的关系,又从笔译和口译讲起,说到各个方面的细小区分……
    施辞几次都打算插嘴想转移话题。
    施海早已避开。
    唐啁只能乖巧地坐着,丝毫不敢放松。
    还是丁女士懂气氛,笑着打哈哈,“小唐啁啊,那你毕业后会回来萳城工作吗”
    唐啁一怔,看向了施辞。
    施辞也微愣地望了望她。
    她们和好是和好了,思念占据了一切的上风,她们只顾温存,很多实际的问题还来不及地沟通。
    丁女士意识到自己似乎趟了下雷区,又替她们解围,“哈哈哈哈,没事没事,还早还早,我瓯还年轻……”
    施海一脸疑惑不解——关你什么事啊?
    唐啁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只有施辞懂她在说什么,暗暗地瞪了她一眼。
    吃完饭,丁女士和施爸爸心领神会地没有留她们,施辞开着车和她回了市区的房子。
    路灯昏黄,冬夜的天空,有一点浅浅的月牙。
    路过萳城有名的湖,这几天气温骤降,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远处的灯火,烟花,给整座城市的春夜造了一场迷离的梦。
    施辞停了车没有熄火,两人坐在车里看湖边的夜景。
    “有几天的假期,需不需要事先订机票?”驾驶座上的施辞侧脸看唐啁一眼。
    唐啁暗自算了算时间,“……七八天吧……可能需要先订机票。”
    “嗯。”施辞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静了一小会。
    关系刚刚缓和,即使两人都对过往心无芥蒂了,可摆在她们之间的还有将来的事情,而对于刚刚和好的恋人,未来的规划和允诺更是重要。
    “我……”
    “啾啾,我希望你毕业后能回来。”施辞看着她的眼睛先说出口。
    唐啁眼眶一热,“我也是这样想的。”
    施辞眼睛微亮,弯了弯,露出个开心的笑容。她转身握住她的手,“没有你在的萳城,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我的房子也这样,我都呆不下去了……所以刚才我在心里想好了,如果你还没想好,我也可以去邶城。”
    唐啁抿着笑意,凝视着她,“可是阿姨和叔叔都在这里……”
    “啾啾,我跟你说过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爸妈他们很喜欢你,所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你回来,家里人也都这样。”
    唐啁默了默,眼眶越发热起来,她咬了下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
    “如果那天晚上我碰到的不是你,我有那样的经历,你还会喜欢我吗?”
    施辞望着她的眼睛,“啾啾,如果我那天晚上遇到的不是你,我有那样的一个夜晚,你会介意吗?”
    唐啁怔了怔,两人对视着,施辞的眸光温温柔柔,唐啁摇了摇头,不,是施辞的过去,她不必介意。
    施辞温暖的掌心攥着她,“不要认为你的过往难堪,在我心中,你坚强,勇敢,优秀,有我喜欢的一切,啾啾,我是这么想的,那个夜晚是上天给我们制造的缘分,我现在很感激老天爷的安排,我不管别人怎么想……”
    这个别人指的就是陈一壹了。唐啁闭了闭眼睛,那晚的难堪,悲愤此刻也有点残存的痛意。
    “我当时单身,所做的行为只需要对我自己负责,我愿意向你交代我的过往,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施辞俯头亲了亲她的手。
    唐啁忍不住凑过去抱她,施辞把她接住,两人紧紧地抱着。
    “我也爱你。”唐啁贴着她的脖颈,鼻尖和表白几乎埋进了她的发间。
    “……嗯什么?”施辞的话语中含了笑意,贴紧她的耳朵。
    “……”唐啁脸红了。
    “再说一次?”施辞几乎要咬上她的耳朵了。
    刚才明明很正经的剖析彼此的心声,在允诺彼此的将来,现在一切都淡去,只剩下彼此的声息,温暖的,动人的,暧昧的声息,来自恋人之间的,来自她和施辞之间特有的。
    唐啁嘴唇刚刚张开,施辞已经吻了下来。
    江边的烟花隐隐,她们缓慢地,深深地接吻。
    车子的空间不大,施辞几乎把她揽到怀里,唐啁搂着她的脖子,是她们很自然很熟悉的接吻方式,比以往更加的灼热,更相似把以往的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唔……”唐啁喘息着。她穿得很厚,羽绒服里还有厚毛衣,穿得严严实实,这时全都乱了。
    “我们……回家再……”唐啁脸红耳赤,眼角瞥到江边还有不少人。
    “嗯……好,盛情难却……”施辞在她耳边笑语,意犹未尽地咬她耳朵。
    这个人真的很喜欢咬她的耳朵……
    什么盛情难却嘛?
    唐啁又羞又窘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整理她的衣服,拉了拉被推上去的毛衣。
    施辞的眼睛瞥过来一眼,只是把车开得更快了点。
    窗外飞速掠过树影和车灯,偶尔还有点烟花和雪花的影子。今年的新春佳节,她终于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唐啁觉得有点安稳,有点甜,情不自禁再去看施辞。
    施辞递过来一点笑意,一只手探过来,握了握她的手。
    无需言语,如此就已经足够。
    施辞把车开到车库,下了车牵着唐啁的手从地下室搭电梯上去。
    施辞的手掌温温的,把她牵得紧紧的,唐啁微仰着头看着她,两人唇角都漾着笑,电梯里也没有别人,几乎都要把头靠在一起的时候,“叮”地一声,到了一楼,有人走了进来,她们不得不分开。
    “新年快乐。”进来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女人的手勾着男人,对她们笑着打招呼。
    “新年快乐。”施辞也回了句,她没有松开唐啁的手,看了眼他们按的楼层,往后退了一步。
    年轻的夫妻正恩爱,两人靠得很近,嘻嘻说着笑。
    唐啁也抿了下唇,睫毛弯了弯,侧过脸望进施辞的眼睛。
    施辞暗暗地用手指挠了下她的手心,唐啁脸热了热,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她们按了密码进了屋子,灯都没有开,唇已经交缠在一起。
    施辞朝前贴着她,唐啁被挤到墙角里,仰着雪白的脖子与她接吻。
    黑暗中,气息焦灼着,施辞觉得怀里的她,就是娇柔,细软,雪滑的代名词,她控制不住用唇一寸一寸地探索着她。
    某个不经意间,微弱的廊灯光亮起,唐啁长长的睫毛微敛着,那颗泪痣含着晶莹的泪,光照着她,女友情热的模样,真令她着迷。
    她黑色的羽绒服敞开着,毛衣被翻得乱糟糟的,牛仔裤勾不住她的细腰,咬着唇颤声在她耳边喃喃,“……可不可以……去卧室……”
    施辞把脸埋进她的毛衣领口,颈窝处的脉搏跳得飞快,她呵口热气,唐啁抖得愈发厉害。
    施辞眼眸暗下去,哑着嗓子,“……对不起……啾啾,我等不及了……”
    唐啁好似动弹不得,慌乱间,廊灯被按灭,黑暗如潮水裹住她们。
    “小鸟儿……啾啾……”
    “……唔,不要那么……快……唔……”
    施辞以往觉得自己不是急切之人,而且在那方面很温柔的,只是这个瞬间,她完全把控不住自己,听到唐啁忍不住的吟息还不够,一直到她低低的哭噎才满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施辞发觉唐啁都站不住了,她也有点抱不住她了,地上歪着羽绒服和牛仔裤,她怕唐啁冷,把她笼在怀里,有点愧疚,怜爱地吻了吻她的脸颊,“……还好吗?”
    唐啁软在她的怀里,背脊还在微微发抖,脸颊烫着,施辞脸颊有点发热,“……太凶了点?啾啾,是不是不喜欢?”
    这时,唐啁勉力抱住她的腰,贴着她脖颈的小脑袋悄悄地摇了摇。
    施辞微松了口气,搂着她朝里面走。
    打开了地暖和壁灯,视野里漫进来温暖的茶黄色。
    唐啁好似更害羞了点,仰起脸颊贴了贴她的脸,施辞心软得厉害,“……啾啾。”
    唐啁这才看向她,眼里含了星辰似的,踮踮脚,主动吻向施辞的唇。
    施辞与她深吻,满足地发出叹息,唐啁在她唇齿间呢喃,“……施姐姐,姐姐……我好喜欢你……”
    施辞深吸一口气,勾住她,解开自己的扣子,“……我们洗澡去。”
    洗完澡,两人躲在被窝里,眷恋着彼此的体温。
    施辞的怀抱对于唐啁来讲是最温柔最温暖的港湾,也是世间最动人的美景。
    唐啁缓缓地,轻轻地吻着她,流连忘返。
    施辞却被她弄得痒得不停发笑,唐啁窘得很,真想掩住脸。
    “乖啦,”施辞撑着自己,看着在被子里拱成团的唐啁,眼里盛满稠密的笑意,“没关系的。”
    唐啁闷闷地在被子里控诉,“你笑我。”
    “没有,不笑。”施辞勾着唇,忍都忍不住,钻进被子里逗她。
    “我更喜欢……”施辞在笑,“你懂的,我喜欢看你。”
    “……”
    “小鸟儿,不要生气……”
    喁喁细语,渐渐含糊,唐啁喘息起来,渐渐被淹没。
    “……你教我……”
    “唔,叫姐姐就教你……”
    “……不叫。”
    “……我也有办法的,小鸟儿……”
    一夜甜蜜好眠,隔天是一年之计的春天,也是新年的第一天,春风拂过迎春花,微微的春雨带着翠绿的香气。
    她们睡得很香甜,并没有早起,呼吸掠过彼此的面颊,温柔地就像春天的风。
    她们和好后,开始了异地恋。
    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频繁,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候忙起来一月都见不了一次,幸好唐啁还是学生,还有暑寒假。
    第二年的春节,唐啁仍旧跟着施辞回家过年。
    丁女士在旁暗暗细细观察,心中笃定了一件事——这两人的关系很稳定。
    她放心之余,暗自窃喜。
    吃饭的时候有意地露出了一点马脚,试探一下两个人的口风。
    唐啁还没察觉什么,施辞已经斜眼看过来,“丁女士,啾啾还在上学呢。”
    咳咳,也对也对,说起来,唐啁才跟施海差不多大。
    施海在一旁对唐啁笑,“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叫名字就好啦。”
    “是呢,我也不想叫你姐,”施海松一口气,扬声问:“妈,你今年有没有包饺子,我想吃饺子。”
    南方过年并没有吃饺子的习俗,不过在施家,通常美食第一,习俗第二。
    丁女士快十二点的时候,下了饺子,韭菜猪肉馅和香菇虾仁馅的,一家人捧着碗,吃得非常开心。
    施海吃得太美了,有点忘形,那句俗气的俚语脱口而出,“哎,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他后知后觉发现不对,急忙住了嘴。
    可已经迟了,被施辞逮住了揍。
    丁女士和施爸爸:“……”
    唐啁揉揉额头:“……”
    施辞和唐啁仍然住在市区的房子,丁女士会让她们回家吃饭,做了很多好吃的给唐啁吃,每次都拉着她说话,久而久之,施辞觉得她煞风景,找借口不回了。
    丁女士想让唐啁叫她妈咪的计划,都还没开始,就被施辞断了后路。
    她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来日方长,我还年轻,不要心浮气躁。换个方式,各个击破……”
    唐啁回来度假,作息也一如既往的正常,施辞也不是赖床之人,每日清早,施辞在室内锻炼,唐啁并不爱运动,在她的建议之下,也会戴着耳机锻炼听力,做些简单的拉伸。
    整个假期,两人会各自忙一些自己的事情,或者出门散步,购物,用餐,看话剧或者电影。
    两人很少有分歧,也不会吵架。经过之前长时间的分别,她们更加懂得如何与彼此相处。
    元宵节,两人都不想出门,在家里简单地煮中餐吃,先炖好了鸡汤,热气滚滚地放入丁女士包好的云吞,上桌之前加一点香醋和切好的青葱。
    鲜美无比。
    两人吃完,检查冰箱,商量好晚上吃烤羊排,搭一点小红萝卜和小番茄。
    唐啁翻出一盒香草和巧克力双味冰激凌,拿了勺子和施辞分享。
    施辞在心中叹气,有了唐啁之后,她的体重已经达到了历史新高——果真甜蜜的负担。
    唐啁挖着冰激凌吃,想起丁女士给她讲的施辞小时候的趣事。
    她眨了下眼,翻开手机,扬起了笑容。
    施辞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
    唐啁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她,那眼神是少有的调笑。
    施辞凑过去看,惊得差点要晕厥。
    一张照片,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胖嘟嘟的脸颊如红润的苹果,她穿着鹅黄色短袖搭一件绿色的小裙子,衣服前襟有一只卡通熊,那熊被她圆鼓鼓的肚子撑出了3d的效果。
    “这……”施辞强自镇定,“谁呀?”
    唐啁歪头看她,“肥妹仔呀。”
    施辞面部表情僵硬了许久,“……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前几天阿姨拿给我看的,”唐啁认认真真道,“这么珍贵的照片,阿姨那里只有一张,没有底片了,所以我只能拍下来。”
    施辞:“……”
    唐啁:“这只小熊超级可爱的,哈哈哈哈。”她少有的大笑,眉眼弯弯。
    施辞别过脸去,不理她,也不发表意见。
    唐啁说:“听说你小时候很好养啊,都不挑食,尤其爱吃水果,在街上看到水果店就会钻进去,最爱吃葡萄,抓一把就走,阿姨在后面给钱都还不及顾你……”
    唐啁顿了顿,丁女士讲故事特别生动,她几乎可以看到那个可爱无比的小女孩迈着一对小短腿,小嘴里塞着葡萄,在前面哒哒哒地跑着,丁女士在后面追着喊,“宝宝,bb,等等妈咪,妈咪先给钱,不要跑那么快……那个葡萄还没洗……”
    唐啁又笑出声来。
    施辞脸色有点黑,“……把照片删了。”
    “不删。”唐啁说,自顾自地吃冰激凌。
    施辞抿了下唇,好长一刻不说话。
    唐啁偷瞄她一眼,施辞低着眉,红唇微微抿着,眼睛似有若无地撩过来一眼。
    唐啁微微一愣,这一眼竟然有点委屈兮兮的感觉,她有点心软,又有点想笑。
    施辞撇开眼睛,唇瓣撅了撅,感觉更委屈了。
    唐啁坐到她身边,把脸挨近她肩膀,“……生气啦?”
    施辞还是不说话。
    她们在客厅,阳光从落地窗招进来,施辞的睫毛都染上了一层金色。
    唐啁细声在她耳边说:“可我觉得你小时候好可爱啊,我舍不得删,”她勾住施辞的腰肢,“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不好?”
    柔柔的声息痒着施辞的耳朵,施辞微微侧过来。
    “我把那张照片从阿姨那里拿过来了,从今以后,除了我,就没有人能看到肥妹仔的小时候照片啦。”
    施辞闻言惊讶地转过脸来,“真的?你怎么做到的?”
    这可是丁女士的杀手锏,她怎么会轻易拱手给人?
    看来自己可以叫她肥妹仔。
    唐啁笑盈盈地点点头,“我估计还有别的照片,我会慢慢都要过来的。”
    施辞眨了下眼,笑容漾起来,搂住她,“你可真是太棒了,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唐啁仿佛有点害羞,含糊道:“我有自己的办法啦。”
    “嗯?”施辞笑,“什么办法?”
    唐啁脸颊漫过一点红晕,“我要叫阿姨妈咪,她才会给我。”
    施辞的心跳陡然加快,居然也有点害臊的心理,她咳一声,“嗯。”
    两人静了好几秒,抱着彼此,视线却没有交汇,等到交汇的时候,两人都笑起来,拥在一起接吻。
    施辞在唐啁研究生的第三年,从施副教授正式变成了施教授,自己的两篇研究被《sicence》收录,成为了业界里声名鹊起的青年学者。
    唐啁研究生毕业时,她们去了日本北海道,在洁白浪漫的雪地里,施辞给她戴上了戒指。
    两人的戒指是白金的,简单的素圈,没有多余的装饰,内里刻着她们的名字首字母缩写。
    施辞的是——ts,而唐啁的是——st。
    对方都在自己的名字缩写前面。
    她们牵着手在日本接街道上走着,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呵着白气,树枝碎落雪花,彼此只有对方的笑颜。
    唐啁的手塞在施辞的衣兜里,被她握着走着。
    施辞侧过来对她柔声说:“等回国你带我去见见你爸妈吧,还有你舅舅。”
    唐啁看着她,眼底微湿,点点头。
    异国他乡的街道,霓虹与雪夜缠绵起来,蜿蜒成浪漫的灯海。
    她们在灯海之下走着,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唐啁毕业后,顺利进了萳城有名的外企工作,正式在萳城定居。丁女士就开始了密谋。
    周末,她带着施辞和唐啁去商场逛,路过儿童区,研究起了婴儿车,连声称赞,“现在的婴儿车也太高科技了,有高景观车,能防震,还方便和孩子交流,还有一种伞车,特别轻,容易折叠,能带上飞机,太好了。”
    这已经不能算暗示了。
    施辞笑眯眯,“我去问问有没有老年版的,给您买一台?”
    丁女士:“……”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有天丁女士问唐啁,“小啁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唐啁老实回答,“都可以啊。”
    丁女士来了兴趣,“哎,是不是,男女都好,男孩子调皮点,女孩子乖巧点……”
    施辞:“丁女士,都21世纪了,你这什么刻板印象啊?
    丁女士:“我就是这么一说,孩子都可爱的啊。”
    施辞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您年纪太大了,我觉得不太可能生了……”
    施海在一旁赞同地点头,“老蚌难生珠,老树不发芽……”
    丁女士还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大怒,“当然不是我!我是说你们两个!没大没小,想要挨揍是不是?”
    没正行的两姐弟哈哈笑。
    丁女士干脆挑明,“施辞,你说吧,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施辞冷哼一声,“没想过。”
    唐啁有点为难,“我工作挺忙的。”
    施辞拉着她就走,“别理她。”
    丁女士气死了,眼尾瞥到偷偷溜走的施海,怒喝,“施海,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施海跑得比飞得还快,“……我听完了。”
    原地只剩悲从中来的丁女士。
    布丁前年成功找到了喜欢的小母狗,生了一窝狗崽崽,丁女士与“亲家”分着养,这时她只好去找布丁和他崽崽,只有她的狗儿子和狗孙崽们能安慰她了。
    丁女士心灰意冷了好几天,朋友圈的后背年轻人与她聊天,教给她一种新型的记录生活的方式——vlog。
    丁女士戴着老花镜,在网上查来查去,发觉还挺有趣的。
    她早前当旅行记者,拍照摄影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也是闲着无聊,就拿起了相机拍了一些日常。
    丁女士的日常比年轻人更有规律。起床洗漱完拉着狗崽崽们晨跑,回家,做早饭,与施爸爸吃早饭,施爸爸去大学,她清洁屋子,与狗崽们玩,浇花,种菜,自己做中饭,午睡半小时后,她的老年闺蜜团就会过来串门,有的带书,有的带毛线团,有的带孙子孙女,热热闹闹地聚一起聊天,有时看电视剧,有时学唱歌,有时边吃边做点心……
    到了傍晚,她就开始做饭,等施爸爸一起吃完晚饭,两人拉着狗出去散步。
    丁女士一开始只是拍短视频,她会一点简单的剪辑,一开始也只是发自己的朋友圈。
    没过多久,施海吃不消了,看见了就必须点赞,他又没施辞的胆子去屏蔽丁女士,他转转眼珠子,给丁女士开了微博,教她把视频拍长,上传到微博。
    施海把她的原材料剪辑,做后期,叫她怎么用滤镜,然后给她买了个推广,给她运行了几周,丁女士的微博有了热度,她有了新鲜感,更加有了兴趣了,他再给她报了个剪辑的课程,心想让丁女士忙去吧,反正不骚扰他们姐弟就行了。
    老实说,他都没想到丁女士能火。
    等过了半年,丁女士已经变成了微博知名百万博主。
    施海他们后来去看丁女士的视频,才明白她为什么火。
    视频真的拍得不错,又有美食又有萌宠,丁女士口才又了得,老江湖了,很少露脸,但是一口爽朗响亮的普通话,语速是合适的快速,还有很多地方的方言,聊个天就很有意思,她又不接广告,铁粉真的很多,每期的弹幕都密密麻麻一大片。
    有粉丝在弹幕问她拍视频辛不辛苦,羡慕她的生活井井有条,有什么心愿之类,还夸她把狗狗得养得很好,自称是狗奶奶好好笑。
    丁女士在下一期的视频回答,她退休后闲着没事情做,其实拍视频就是消遣时间。
    接着她叹气,说她也不想当狗奶奶,她真的想当奶奶,无奈孩子们不争气,说到动情处都哽咽了。
    弹幕静了一会儿,接着密密麻麻的一大堆掠过,“奶奶,不要伤心,看看我,我不介意你养我哈哈哈……”
    “哈哈哈,奶奶不哭,奶奶站起来继续撸狗!我们也给你撸!我们也可以叫你奶奶!”
    “奶奶真可爱。太爱奶奶了!奶奶比心心!”
    丁女士哈哈大笑,“乖崽崽们!””
    唐啁和施辞一直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起孩子的事情,施爸爸也没提,好似全家就她一个人在担心,渐渐地,丁女士就死心了。
    正当施海压力越来越大的时候,在唐啁毕业的第五年,她和施辞终于打算要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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