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动乱平息了下来,然而咸阳这座秦国的权利中心城却是暗流涌动。
    权利最美妙之处便在这里,哪怕姜珝明知道今夜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可姜珝依然要装作一无所知,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代县,姜珝也有同样的权利。
    这一夜,或许很多人无眠,但姜珝却睡了一个好觉,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放醒。
    一切计划都已经展开,姜珝所能做的,就是让计划不要偏离轨道,让一切都按照自己想要的剧本去走。
    昨夜那个死而复生的黑衣人,即便他再怎么遮遮掩掩,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他还活着这个事实。
    那已经是七天后了。
    “你说什么?”
    咸阳宫,嬴政难得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李斯。
    因为李斯刚刚禀报的消息,实在让嬴政太过震惊。
    李斯双手作揖,躬身不敢看嬴政一眼,语气却平静道:“回王上,今日有人看见,七天前被死士杀死的那个护卫,又活了过来。”
    “活了?还是根本就没死?”
    嬴政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问道:“姜珝府上高手如云,那日匆忙之下,会不会是死士看错了?”
    话落,嬴政回头看向盖聂。
    “盖先生,你相信这样的事吗?”
    盖聂低声提醒道:“王上,墨迹滴在了竹简上。”
    嬴政低头看了一眼,毛笔上的墨迹滴在竹简上,将原本的字迹掩盖,然而嬴政此刻根本无暇顾及此事。
    任何事情对嬴政来说,都没有死而复生来的诱惑更大。
    盖聂摇头道:“在下不相信!”
    嬴政转头看向李斯,李斯继续说道:“当日那人的确是死了,那人伤势极重,不仅腹部被切开,就连眼睛也被弩箭刺穿。以我秦国弩箭的力道,足以刺穿人的大脑……”
    “那人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了的。”
    “而且根据姜侯府中下人汇报,当日那人也的确死了,但是……”
    嬴政连忙追问道:“但是什么?”
    李斯道:“但是姜侯却命人将那人抬进了书房之中。”
    “抬进书房?”
    盖聂疑惑道:“李大人,姜侯府上,这几日有处理过什么尸体吗?”
    “有!”
    李斯禀报道:“这七日,姜侯府上一共处理过三具尸体,都是各方的探子,或是手脚不干净的下人。”
    嬴政问道:“如何?”
    李斯道:“微臣已命人将坟墓挖开,并无当日那人。”
    “而根据姜侯府上探子回报,姜侯也并未在府中掩埋尸体。姜侯府上只有书房和卧室不允许下人进入,但姜侯也不会在自己出入之地藏匿尸体。”
    “姜侯麾下,以墨鸦的轻功最高,此人出入侯府,我们的探子很难所有察觉。”
    “可即便是墨鸦,也决不可能带着一个尸体,瞒过罗网高手的耳目。”
    宫殿内,气氛一瞬间变的极为诡异。
    姜珝没有埋尸,也不可能藏匿尸体,更没命人暗中将尸体送出城外。
    那么这个人,就真的可能没死。
    但根据李斯所描绘的伤情,这人当时应该是死了,但却是死而复生。
    嬴政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
    然而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嬴政也不是没想过姜珝演戏的可能,但姜珝应该不可能实现知道情报的。
    唯一有可能泄露情报的昌平君,也不可能出卖嬴政,将情报泄露给姜珝这样一个,在嬴政看来的‘将死之人’。
    嬴政确实动了杀心,他现在只差一个借口,就能直接将姜珝捉拿下狱。
    一旦姜珝反抗,或是下狱之后仍不肯妥协,嬴政就只能杀了姜珝。
    这一次嬴政‘光明正大’的派出探子夜探姜珝侯府,除了继续给姜珝施加压力外,就是想要找到姜珝‘谋反’的罪证。
    若是姜珝第二天便向嬴政妥协,嬴政或许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以及姜珝的才能上,不会拿姜珝如何。
    可如今都已经七天了。
    嬴政自问,自己已经给过姜珝三次机会了,这已经足够仁慈了。
    其实就连李斯、盖聂二人,都认为嬴政对姜珝已经足够宽容。
    奈何姜珝就是不领情。
    从姜珝入城,到昌平君府宴会,再到这一次的夜探侯府……嬴政连续三次施压,姜珝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其实很多时候,君王的施压,就是为了给你机会。
    若是不想给你机会,直接杀了也就是了。
    姜珝若非降将,嬴政其实也不会顾虑这么多,直接一道王命就能要了姜珝的性命。
    但为了尚未灭国的燕、魏、齐、楚四国考虑,嬴政才会如此隐忍。
    言归正传。
    如果情报没有泄露,姜珝也不存在演戏的可能。而且演这种戏码,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嬴政沉声道:“李斯,若你有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灵药,你会给府中护卫服用吗?”
    李斯摇头道:“不会!”
    嬴政又问道:“盖先生呢?”
    “……”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
    以嬴政对盖聂的了解,他大概是会的。
    盖聂淡淡道:“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姜侯在试药。”
    “姜侯如今身陷咸阳,他想要离开咸阳的唯一办法,就是假死脱身。”
    李斯接话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微臣之前已经做过预防,市面上所有令人假死的药,微臣都已经找到了解药。”
    嬴政道:“所以……他选择了真死,但又害怕灵药无效,所以就在下属身上做了实验?”
    “如此一来,姜珝不但得知了灵药的效果,还获得了下属的死命效忠……果然是好手段!”
    盖聂道:“王上,如今一切都只是推测,在下还是无法相信这世上有可以令人死而复生的灵药。”
    “恩……”
    嬴政眼神一动,随即对李斯道:“李斯,你先下去!”
    “是!”
    李斯躬身告退。
    “盖先生!”
    “王上放心!”
    每一次与阴阳家的人见面,嬴政都必然要大量高手保护自己,一面被阴阳家的人暗算。
    然而想要解开姜珝的秘密,如今也只有阴阳家的人最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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