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深,可鲜血却流了不少,陆惑骨节分明的大手都染上了不少血,乍一看看过去,整只手都血淋淋地。
    这伤在自己身上或许不会觉得怎样,可在别人身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栗当时就倒吸一口凉气,她又气又急,“手都受伤了,刚刚还藏什么?家里有创口贴吗?双氧水有吗?菜刀切了那么多生肉,万一感染了呢,不行,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暴君当时就拒绝了,这段时间小人鱼明显担惊受怕,去医院怕是会更害怕。
    “就这么点小伤口,我怕刚巧医院,它就愈合了。”暴君笑眯眯地安慰着她,又道:“就用双氧水消消毒,再贴个创口贴就好了。”
    唐栗还是不放心,这个世上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都不敢想象她怎么在这个异世生存下来。
    她担心暴君,可暴君又何尝不担心她,为了她,暴君连自己的本心都压制了。
    要知道作为一个暴君人格,他的本性就与温柔无关,只有杀戮鲜血时,才能让他短暂平静,他一直知道自己才是不容这个世上的异类,可那又如何,世界不容他,那就毁了这个世界。可现在,为了小人鱼,他甘愿压制自己的本性,她喜欢温柔绅士,那他就做这个温柔绅士。
    “好啦,早些年我什么伤没受过,这样程度的,我以前都不会包扎。”
    他说的漫不经心,唐栗却越听越揪心,“早些年?早些年你不是在疗养院吗?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暴君迟疑了一下,他一直隐藏自己的那些事,就是怕她接受不了,怕她会害怕自己,他甚至还一度想过远离自己的从前,可后来,他发现根本做不到。
    他如今地位置,一旦心生退意,就会有无数人想要他的性命,要想活着,要想保护他想守护的人,他就必须牢牢地站稳,也因此,小圣父才会一点一点慢慢地将真相透漏给她。
    暴君也没有一次性全招,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小人鱼给他包扎,然后才道:“我的从前……”他没有直接说,因为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也害怕小人鱼会离开他,“唐唐,我如果说了,你会离开吗?”
    唐栗一愣,“我为什么要离开?”
    暴君有些坐立不安,人也看着没了往日里的沉稳,他说:“像我这样的人,普通女孩子见了我怕是要报警。”
    这些日子的紧张与害怕,在他这句话之后,唐栗噗嗤一声乐出了声。
    原来……不是她一人害怕,他也在害怕啊。
    唐栗心头那些事渐渐放下,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她说:“可我也不是普通女孩子啊,我可是人鱼一族。说起来,其实我也一直在害怕。”
    有些事一直放在心里就会成为负担,说出来,人才会轻松。
    而现在,他们都需要坦诚。
    “唐沫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一度害怕,如果我也跟她一样怎么办。”
    就算穿越成为一条人鱼,唐栗自诩自己的灵魂还是人类,可若是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人类,被基因改造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换句话说,她能接受天生的,但接受不了后天的。
    一想到自己身上那条人鱼尾巴是别人强制性安置上去的,她就心头发慌。
    暴君也发现了,他安慰似的将人抱在怀中,而后才说:“你也知道我的童年,疗养院不过是对外的一种说法,当时那个情况,陆家根本就没人在乎我,既然都不在乎我的死活,怎么可能给我安排疗养院。”
    他说自己的这些故事,实则是为了安抚唐栗,告诉她别害怕,一切有他。
    当然了,他说这些事情时,除了安抚她,还有一点私心是希望她也别怕自己。
    他说:“我一开始的确去过疗养院,可我后来发现,那并非是什么疗养院,那就是一家精神病医院。”
    说到精神病医院时,唐栗一个清醒。
    她很清楚,陆惑有两个人格。
    “那后来呢?”
    暴君轻笑,一笔带过,“然后我就在里面打架了啊,刚开始时我经常输,后来慢慢地就炼出了技巧,再然后机缘巧合,认识了里面另外一个疯子。”
    否则以他当时的身份,怎么可能去东南亚,陆家根本不管他,他没钱没身份,身体状况还糟糕,活着谁知道哪天就突然去世了呢。
    “那疯子是名副其实的疯子,不但比寻常人疯狂,他还弑杀,听说在关进来之前,他手上有几十条人命,但因为他是疯子,所以并没有处刑。”暴君想到从前的事情,声音没有任何欺负,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他又道:“我与那疯子交过手,不过打了十次,我输了十次。”
    他越是平静,唐栗越是心惊。
    “再后来呢?”
    暴君,“再后来,在第二十次打架时,我偷袭成功了。哦,对了,我第一次动手杀人,也是在那家精神病院。说起来,杀完人之后毁尸灭迹还是那个疯子教我的。”
    唐栗听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医院少个人,就不查?”
    暴君揉了揉她乌黑的秀发,笑着道:“傻唐唐,因为那家医院就不是正规地医院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家医院幕后的老板,居然就是那个疯子。一个疯子开一家精神病医院,你觉得能是什么?”
    唐栗:……
    这个操作,她还真的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开一家精神病医院,然后把自己关起来,绝了。
    “那后来呢?你是不是拜了那疯子当师傅?”
    唐栗有时候就觉得这家伙疯起来可怕,如今终于找到原因了。
    不过听完这些事,她并没有觉得害怕,而是心疼,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才十几岁吧,可能甚至都没成年。
    暴君听到拜师时,也乐了,“拜师?我那会儿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杀他,要真的是我师父,那我就是欺师灭祖了。那疯子身手不错,但下手也毒,我很少在他手里讨到好处,挨饿受冻都是常有的事,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把我从医院弄了出去,丢到了东南亚,每天开始给我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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