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月华焦虑万分,重又背起窜地鼠:“走,不耽误,去山背面我们住过的那个洞子!”
    一行人跟着申月华一路小跑,向山顶爬去。
    好在那个洞离他们不算太远,从一号藏洞只走出一千多米,上山、下山,再往回走六七百米,来到申月华和贺庆生、张翠丽8号晚上住过的山洞。
    陈川林嘱咐大家捡些柴进来,问贺庆生有没有办法烧些开水,贺庆生答句没问题,独自向小溪跑去。
    陈川林松了口气,把捆扎在窜地鼠伤处的布条一层层拆开,前后一看,又倒抽一口气:“难怪前后都是血,是贯穿伤!鬼子枪好大劲儿。”
    当时日本兵在中国使用的是三八式步枪,因为这种枪枪机上有个随枪机连动的防尘盖儿,机匣上刻“三八式”几个字,被中国人普遍称为“三八大盖”。这种枪缺点是笨重、准确度一般;忧点是因其长,枪*托到枪管将近一米三,枪管的长度差不多0.8米,劲大,虽然有效射程460米,实际在600米以内可以致人死亡。
    窜地鼠被击中的时候,鬼子离他只有十几米,这个距离别说子弹穿过他,即使前面再有个人,子弹的余力还能钻入肉体。
    陈川林让窜地鼠忍住疼,用手在伤口四周按按,每按一处问窜地鼠有什么感觉。
    窜地鼠已经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按到特别疼处只知道扭歪了脸上肌肉嚎一声。
    按了一圈,陈川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旁边的人说:“还好,只断了一块肋骨,没伤到脏腑。只是失血过多,人很虚弱。”
    谷成见宋学勤划拢柴准备点火,忙道:“先别,把柴堆移到最里面,鬼子在一号藏洞附近,离我们不到八百米,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一点火光。”
    “好说,”贺庆生正好端了半钢盔水进洞,听了谷成的话接口道,“洞底有个拐角,在那儿点火,咱们没事的来几个,站在洞口把衣服脱了举着当帘子挡住,一二百米外看不见。”
    申月华看大家有些忙乱,分配任务:“苏小姐到洞口放哨,谷队长和大头陪苏小姐守洞口,我和瞎整、丽丽听陈先生指挥在里面帮忙,帘儿就不用了,这里到一号藏洞地形我熟悉,拐几个弯,林子又比较密,根本看不到这里,只需要注意对面山就行。”
    这一分配,洞子里顿时井然有序。
    贺庆生将火点着,支了几根木棍,把钢盔吊在火上煮水。
    张翠丽恍然道:“俺说你成天背个鬼子的铁帽干啥,原来有用呢。”
    贺庆生在火光中得意地扬扬脸:“记住喽,任什么都有它的用处,平时不张罗,用时傻眼。”
    申月华帮陈川林把窜地鼠移到火堆旁,身下垫上洗净的鬼子军服。陈川林对申月华说:“帮我按住小老鼠,一会儿缝伤口的时候特别疼,他一动搞不好得重新来。小贺,把我毛巾和鬼子军服上拆下的线放水里煮,放把盐,水开煮五分钟连铁帽子端我旁边。张小姐,你照亮,我手到哪里照到哪里。”说毕,在窜地鼠身上按压几个穴位,“穴位有止血功效,一会儿缝合方便些。”
    给窜地鼠缝伤口,没有麻药,会非常疼,劲小了还真按不稳,缝伤口是精细活,一动弹没法缝。申月华走到跟前,按了下试试,觉得自己劲再大,总不能按到窜地鼠喘不过气,他疼痛难忍时免不了按不稳动弹。想了个办法:“人昏过去不碍事吧?”
    “不碍事,只是最好别昏的时间久。”陈川林不知申月华想出什么招数。
    “好办!”申月华问,“现在缝吗?”
    “不忙,等水烧开。”
    水咕咕嘟嘟冒泡大致五分钟后,贺庆生拿出自己毛巾垫着,把钢盔端到早已在陈川林身旁支好的石块上。
    陈川林要过张翠丽带在身上的刺刀,在开水里浸泡一会,连毛巾一起挑出,嘴巴吹着烫毛巾,对申月华点点头。
    “兄弟,对不住了。”申月华托起窜地鼠的头,在脑后的一个穴位处蜷起中指用骨节捣了一下,窜地鼠立即耷拉下脑袋昏了过去。
    陈川林敬佩地望了申月华一眼,用手试试毛巾上的温度,连毛巾带水糊到窜地鼠的胸口上擦洗起来,胸前后背洗了个遍,然后从包里一个小盒子拿出一根特大的针,放在刺刀凹槽里挑了在火上烤,烤毕穿上线仔细缝起伤口来。
    缝合伤口时候,陈川林嘱咐贺庆生把鬼子衬衣撕的布条扔钢盔里在火上煮煮。缝毕,陈川林找出曾给张景泰用过的白色药粉,在窜地鼠前后两个伤口上涂抹了一遍,抹完,药只剩一小撮:“可惜带少了,出门不知道遇到这种事。”
    申月华安慰道:“谁都料不到的,能有这点不错了。一号藏洞吃野猪汤的那天你不是在做药吗?”
    陈川林摇摇头:“药材不够,有三味草药没采到。这种药少一味都大打折扣。山里消炎防感染和促进肌肉生长的草药倒是有,没这个好。这些天得不断采点,小老鼠的每天需要换药。还有,这儿不安全,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他藏到安全的地方,他这伤不能跟我们到处跑。”
    “我一路背他。”
    “不行,他的伤要待着不动静养,三天之内不能有任何撕扯震动,否则好不了。”
    申月华想了想:“有个地方可以藏。八号我们仨在这疙瘩转悠的时候,往东两百多米有个岩缝,在十几丈高的悬崖上。转到对面山我特意留心看过,石缝挺深,藏几个人没问题。”说完,朝洞口看去,“天好像快亮了,谷队长……”
    谷成正靠在洞口打瞌睡,听申月华喊自己,问:“怎么?”
    “五点多了吧?”
    谷成走过来凑到火边看看表:“五点十分。不行,得走了。”说着又向洞口走,“苏淇!”
    苏淇已经睡着,谷成过去摇她:“醒醒,苏淇。”
    苏淇一个愣怔,就要朝起爬:“鬼子来了?”
    谷成按住她肩膀:“不是,别紧张。听听一号藏洞那边。”
    苏淇听了一会,大惊失色:“许多鬼子……许多鬼子!”
    申月华往起一蹦,边在正在睡觉的贺庆生和张翠丽脑门上各敲了一下,边说:“不慌张,弄清楚鬼子在哪儿?”
    醒来的张翠丽一个激灵,爬起来往洞口跑,被谷成一把拽住:“往哪儿?”
    “俺出去闻闻。”
    苏淇也站起来下沟,两人在沟里没待多久,相互说了几句话,张翠丽跑回来:“很多鬼子正在爬勺子山,快到顶了。”
    宋学勤这时候也醒了,一轱辘爬起来:“鬼子要下狠手了啊!”
    陈川林动作极快地用煮了的布条给窜地鼠裹伤。窜地鼠睁开眼睛,高兴地说:“没多疼了,俺可以自己走。”
    “不行,你现在必须听话,来,我把你胳膊吊在脖子上,尽量不让伤处动。”
    申月华见陈川林把窜地鼠的胳膊缠好,道:“大伙儿快拿东西,不管是谁的,都拿,跟我来,路上再商议。”说着蹲下身平端起窜地鼠,迅速走向洞外。
    走在路上,申月华对陈川林说:“陈先生,一会儿我从上面甩绳子下来,你让他们把你系牢,端稳他,我拉你们上去,到点儿的时候给暗号,弄妥帖了再给暗号放你下去。”又对其他人说,“瞎整准备几壶水,大头装一包吃的,给小老鼠备足吃喝。鬼子这一疯,不知道啥时再过来。”
    走到岩缝下,天已麻麻亮。申月华放下窜地鼠,独自找路上山。
    陈川林把剩下的药面装进窜地鼠口袋,交代他一些注意事项。
    谷成安慰窜地鼠安心养着,切不可自作主张乱来,安慰说一有机会就回来看他。
    贺庆生和宋学勤各自准备好吃喝,将水壶和包挎在陈川林肩上。
    山上传来弹舌声,一根绳索沿着岩壁挂下来。众人仔细将陈川林栓牢。
    陈川林学声喜鹊“喳喳”叫,绳子慢慢抽紧,将他和窜地鼠慢慢往上提。提到石缝边,陈川林又“喳喳”几声,脚抠着愣起的石头使自己进入石缝边缘,放下窜地鼠,他手一扒,自己也爬了进去。
    岩缝只有半人高,长不过五六米,进深不错,有个四米的样子,人在里面呆着简单活动没问题。窜地鼠见陈川林检查绳子要离开,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道:“别丢下俺不管啊!”
    陈川林摸摸窜地鼠脑袋:“怎么会!进隆兴五十多人没剩几个了,每个人都是大家的好兄弟。放宽心,我们会天天挂着你的。我得赶紧走了,交代你的事千万记住喽,赶快把伤养好。”
    等陈川林下来,谷成告诉他,鬼子出动了一二百人,下山后直接进一号藏洞了:“他们认定我们从山南边跑,出了南边洞口,定会分兵几路搜索,我们反着走,从东去馒头山一带。”
    陈川林点点头:“抓紧喽,给申队长打暗号吧。”
    苏淇说,:“先贴山往东走,鬼子还有陆续下山的,当心发现。”
    沿锯齿山走了约莫一千多米,申月华赶上来。
    谷成把鬼子动向和自己的判断跟他讲了一遍,申月华赞成道:“没错。出南洞口,鬼子会一左一右沿山一部分,其余的扇形往前搜。不过咱们得走快些,鬼子也许能想到还有两条路可跑,一条是从一号藏洞西面翻锯齿山,一条就是咱们这儿。”
    谷成道:“先不管他怎么追,过勺子山,还是贴山边走,见机行事吧。”
    一行人不再说话,相跟着快步下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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