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为铁骑帮做事?”
    大壮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小文欲言又止。
    小英道,“小武哥不让说。”
    李红绡道,“当初离开江南镇时,让你们离铁骑帮远一点,怎么大姐的话也不听了?”
    铁骑帮耶律公孙,为人狠毒,又精于心计,在范、李二人与铁骑帮厮杀之时,倒戈杀死老帮主取而代之,小武、大壮他们给耶律公孙办事,无异于与虎谋皮,李红绡有些放心不下。
    “我们也不想。”大壮道,“我们也想好好做生意,好好生活,可是在江南镇,要活下去太难了。才这么大的地方,大小二十多个帮派,每天都有人丧命,若不投靠铁骑帮,别说赚到钱,就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他顿了顿,又道,“比如那个乌鸦,他是耶律公孙的义子,铁骑帮的十大打手之一,被小武砍断手臂后,怀恨在心,一直扬言报复,若不是耶律帮主出面,我们几个早已被扔到江里喂王八,怕是见不到我们了。”
    李红绡道:“你们可以离开啊。”
    大壮自嘲道,“离开?去哪里?我们都是流民,没有身份,连个路引都没有,更别说有一亩三分地,到哪里不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那还不如在这里,至少我们双龙帮在当地也算是站住脚了。”
    李红绡道:“我和范大哥投点钱,做些小买卖,不比现在强?”
    “大姐不要劝我们了,我们现在挺好的。”
    李红绡无语。
    她是好不容易才从江湖中脱身出来,可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妹们又卷入了江湖争斗之中,心中痛惜,可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得一声叹息。她问小文、小英,“要不你们跟我和范大哥走?”
    小英道:“大壮、小武哥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这时,小武回来了,身上沾了血迹,腰间的刀鞘上,也是鲜血淋漓。小英见状,连忙递上一块湿毛巾,又帮小武把衣服脱下来,这些已做得十分熟练。小文文,“大哥去哪里了?”
    小武冷冷看了他一眼,“吃饭!”
    说罢,回到屋中,端起一碗白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李红绡来都屋内,望着小武,小武低头扒饭,没有吱声。
    “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小武道:“挺好的。至少,在江南镇,没人敢欺负我们。”
    “所以你就可以去随便杀人吗?当初,我教你武功,可不是让你滥杀无辜的。”
    小武道:“在江南镇,不是匪就是寇,哪里有什么无辜之人?好人谁会来江南镇?”
    这句话差点没把李红绡噎死,她有些生气,胸口起伏不定,望着小武,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听,眼睁睁看着他把饭吃饭,愤然离开了屋子,来到院子中。良久,小武才缓缓出来,“大姐,你们什么时候走?”
    李红绡道:“你还有脸叫我大姐?”
    小武道:“耶律公孙知道你们来了,他把我找过去问话,若没什么事情,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你们若不欢迎我,我今天就走。”
    小武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之前大姐照顾我们许多,又传授我们武功,我们很是感激,这些钱,是给大姐的。”
    李红绡道:“钱脏了,我不收。”
    小武不语,默默把钱放在她身边,低头回到了房间之内。
    大壮过来道:“这半年多,为了我们兄妹几人,牺牲最大,几乎每天都是在与人拼命,大姐不要生他气了好不好?”
    李红绡道:“我没有生气,我哪里敢生气,你们可是双龙帮帮主。”
    范小刀来到李红绡身边,“我去会一会耶律公孙。”
    “我跟你一起。”
    范小刀拦住道,“你放心,不是去打架的,我是官身,说气话来更方便,你去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来到铁骑帮总舵,门口一人喝道,“铁骑帮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另一名资历较老的帮众,经历过了当时铁骑帮的换血事件,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当初挑了范、陆两位前帮主之人,吓得脸色苍白,道:“快去通禀耶律帮主。”
    “三哥,你天不怕地不怕,这是什么人,让你这副模样。”
    那人道:“煞星!”
    不多时,正门打开,耶律公孙与几名心腹,亲自迎了出来。
    “不知范大侠莅临本门,在下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范小刀道:“我不是范大侠,我叫范小刀,江南六扇门副总捕头,不知你听过没有。”
    “听过,听过。范大人威名远播,一个人凭一己之力,将金陵城搅得天翻地覆,漕帮、大江帮都折在您手中,我们又如何不知道?赶紧里面请!”将范小刀让到帮内,自有婢女献上香茗,坐定之后,耶律公孙开门见山,“不知大人找到敝帮,有何贵干?”
    “打听个人。”
    耶律公孙道:“原来是这事,大人尽管开口,在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南镇双龙帮,有个杜小武、李大壮,你可认识?”
    耶律公孙哈哈一笑,“大认识了,这两位帮主,武功高强,年少有为,又帅又能打,是我们江南镇新晋崛起的新星,可谓是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用不了几年,等我们这些老家伙一退,江南镇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听说,他们在替你做事?”
    耶律公孙道:“也不算替我做事,这半年来,他们承包了我们不少业务,算起来,我们算是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合作?”范小刀道,“包括但不限于杀人放火、收租催债、放高利贷?”
    “大人这可就冤枉我们了。以前范帮主在时,或许会做这种勾当,可如今我们铁骑帮遵纪守法,杀人放火这种犯法的事,我们可不做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又不争劳什子天下第一,快乐做人,开心赚钱,是我们铁骑帮的宗旨。和平发展,才是长久之计,打打杀杀,早已过时了。”
    范小刀闻言,道:“若真如你所说,那天下岂不都是好人了?”
    “大人说笑了。”
    “你们帮派的事我不管,也不想管,不过,杜小武、李大壮是我的亲人,他们想在江南镇发展,你铁骑帮可要多费一番心,如今我回京城当差,将来自然少不了你们好处,但若他们在这里出什么事……”
    范小刀顿了顿,道:“当初我血洗铁骑帮一次,自然也能做到第二次!”
    耶律公孙擦了擦额头冷汗,谄笑道:“大人哪里话,我向来是把小武他们当做自己的晚辈一般照顾,何来欺负他们之说?再说,您要杀我,易如反掌,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的朋友下手。”
    范小刀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算是挑明白了,于是起身告辞,耶律公孙取来一张银票,“本来想留大人吃饭,可您贵人事忙,就不叨扰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范小刀摆了摆手,“不必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罢,转身离去。
    待范小刀离开,耶律公孙啐了口唾沫,“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支使我?你也配?”
    此时,身后走出来一年轻人,黑衣蒙面,声音有些沙哑,问:“人走了?”
    耶律公孙看到此人,神态立即变得谦恭起来,“大人!我们铁骑帮共有高手一百零八人,一切按您吩咐,都已经调集完毕,只等大人下令了。”
    蒙面人道:“你们铁掌帮比大江帮如何?以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范小刀尚有些吃力,更别说天下第一杀手李红绡,再来十个铁掌帮,也不是他们对手!”
    耶律公孙连道是是是。
    他很想给此人纠正一下,他们是铁骑帮而不是铁掌帮,可是终究没敢开口,对于这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来说,铁掌帮、铁骑帮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只要能攀附上这个关系,花再多的代价也不足惜,大不了,把铁骑帮的名字改成铁掌帮便是了。
    半个月前,这个蒙面人来到江南镇,向他抛来了橄榄枝,只要帮他对付范小刀、李红绡二人,他们铁骑帮就有机会取代大江帮,成为江南第一大帮派,这个诱惑对常年偏居一隅的铁骑帮来说太大了,让耶律公孙无法拒绝,加之范、李本来就与铁骑帮有仇,所以答应下来。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介绍他前来的,确是淮安知府,知府对他一脸恭敬的模样,让耶律公孙断定,此人来头必然不小。
    更要命地是,随他同来的,共有二十多个高手,这些人个个都是江湖上顶尖高手,不但与此,此人还带来了十门佛朗机炮!这才是让耶律公孙忌惮的地方,要知道,整个江南水师,也未必能凑起十门大炮,可他一下子就带了十台。
    大炮一响,魂飞湮灭!
    而这一切,只为了对付两个人。
    他也明白,就算不用铁骑帮,他们也有能力杀了二人,之所以选中他们,是因为他们与铁骑帮的恩怨,说到底,铁骑帮只是他们借刀杀人的一个外壳而已。但是,耶律公孙不得不答应。
    “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子时之前,将那十门红衣大炮架在糊涂庙上的山头上,到时候十门火炮齐发,将那糊涂庙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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