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乾州城后,杜雍第一时间到聂青云那里请假,要回京看看,请半个月。
    聂青云先批了假期,然后笑道:“刚好我也要回京述职,就一起走吧!”
    杜雍心中一动,恭喜道:“总管大人,这次大败飞字营,您居功至伟,又得加爵了吧?”
    “还不知道呢!”
    聂青云笑了笑,肃容道:“以我现在的爵位,再升爵未必是好事,你也不是憨小子,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杜雍点点头。
    聂青云现在是乾州总管,官职已经不能再升,爵位是大公,再升爵的话就要封王。
    整个大兖王朝,异姓王只有寥寥几个,都是已经退休的老头子,都曾立过赫赫战功。
    陛下以前想给屈无就封王,但是被推掉,而且是连推了三次。
    聂青云看着杜雍,肃容问道:“你小子对此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聂青云就喜欢听杜雍出主意,就算不是好主意,但听着有趣。
    杜雍哪能随便发表看法,正要推辞的时候,见聂青云瞪着眼睛,只得小声道:“大人,不如您走走礼部和内阁的关系,谋个铁帽子?”
    聂青云眼神一亮,旋即黯淡下来,苦笑道:“你小子别逗,铁帽子比异姓王更难得。而且我在礼部也没朋友,内阁几个大佬也不是很熟,就正常的来往而已。”
    杜雍沉声道:“铁帽子虽然更难得,但是绝没有异姓王那么招摇呀。乾州总管兼异姓王,让别人怎么想啊。”
    聂青云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做官做到他这个地步,立大功之后其实挺头疼的,若是有人硬捧他,把他捧为异姓王,那他乾州总管的位置怕是很难保住。
    杜雍岔开话题,问道:“总管大人,聂文涛县令托我探探您的口风。”
    聂青云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高兴:“聂文涛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汇报?还托你探口风?”
    在他看来,聂文涛已经是自己人,如此别扭可不是好事。
    杜雍赶紧解释:“您千万别误会,聂县令是想重建怀离城,他知道银子很紧张,直接向您开口的话可能是怕您为难,到时候比较尴尬。”
    聂文涛自投奔聂青云以来,还没正儿八经地求过一件事,若第一件事就让聂青云很为难,确实挺尴尬的。
    “这样啊!”
    聂青云微微点头,想了想,淡淡道:“关于怀离城的重建事宜,我会找他详谈的。”
    杜雍拱拱手:“没其他事的话,那属下告辞。”
    聂青云挥挥手。
    两天之后,聂青云、屈亦雄、杜雍等人一起回京。
    杜雍一行就有七个人,足足三辆马车。
    第一辆是杜雍和菱菱、清瑶坐的,剩下来两辆都是礼物,由杨进等人赶车。
    赵德助前来蹭车,看着越发水灵漂亮的清瑶和菱菱,羡慕不已:“老杜啊,你这乾州总管府的骑尉可真潇洒,有任务就随便做一做,没任务就陪美人玩耍。”
    清瑶和菱菱都轻轻笑了笑。
    杜雍哂道:“什么叫任务随便做一做?聂总管安排下来的事情,我敢随便应付?”
    赵德助冷笑道:“你别哄我,这两天我可是有打听的,乾州总管府就属你最自由,我听说你的私人护都有巡卫牌子,而且你的护卫甚至能直接向聂总管汇报事情。聂总管给你的任务,从来就没有什么硬性指标,还说不是随便做一做?”
    杜雍苦笑不已:“你到底听谁说的?”
    赵德助哼哼道:“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有!”
    杜雍痛快承认,并且解释道:“巡卫牌子只是方便通行而已,并没有特殊含义。至于我的护卫能像聂总管汇报事情,是因为局势紧张,要保持信息流畅。”
    赵德助微微点头,认真道:“不管怎么说,你这待遇在乾州总管府是独一份。”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问道:“老杜啊,聂总管为何这么看重你?”
    菱菱和清瑶也很好奇这个问题,都竖着耳朵听着。
    杜雍笑了笑,随口道:“我是杜家人嘛!”
    话音还未落,赵德助就嗤之以鼻:“在聂总管眼中,区区一个杜家后辈算什么?难道聂总管还要靠你这小子帮衬吗?”
    杜雍拍拍胸口,大言不惭道:“我不仅是杜家人,我还是人才,聂总管很重视人才的。”
    赵德助听着这番敷衍之词,就知道别想问出个所以然,只得翻了个白眼,没再追问。
    沉默了半晌,赵德助又兴奋起来:“老杜,听颂公子说,这次大理寺和卫尉寺出来的人,又能进宫面圣了呢。”
    “哦!”
    杜雍兴致寥寥,略有敷衍道:“恭喜你,指不定能封个爵位呢。”
    赵德助嘿嘿傻笑:“爵位我是不敢想,能让我进一次少府寺的武库就行。”
    杜雍噗的笑出来:“你想要什么?”
    赵德助认真道:“要剑法呀,我最近在融合各种剑法,颇有感悟呢,要不要试试?”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略带不屑道:“你想和我切磋?”
    赵德助见状,心里很不服气,嚷嚷道:“你这什么语气?我不够格和你切磋吗?我承认你现在的轻功确实很好,但是打硬仗的能力我还没见过。但你刚出京那会儿还差我一个小等级呢,那时候我刻印五重,你刻印四重,应该没错吧?”
    “那是老黄历!”
    杜雍笑了笑,心道老子现在是登楼三重,甚至快要到登楼四重,岂是你赵德助这个刻印境的渣渣所能比拟的。
    顿了顿,杜雍又道:“难道你没听过我大战张破城和笛魔的光辉战绩吗?”
    赵德助哂道:“当然听过,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围殴来着。”
    杜雍暗忖你能这么想就最好,冷哼道:“没有点硬实力,围殴都不敢上。”
    赵德虎见杜雍如此嚣张,也不生气,笑着问道:“那你现在什么境界嘛?”
    杜雍拍拍胸口,随口胡诌:“我现在也是刻印五重,而且很快就要突破,否则前几天我哪敢拦在童过之和姜瀚铭的面前。”
    赵德助神色大惊:“真的快要突破吗?”
    杜雍淡淡道:“我感觉要突破,但到底什么时候突破,还不知道。”
    赵德助闻言有些无语,淡淡道:“京城有大把刻印五重的武者整天觉得自己要突破,有人喊了几年也不见突破的影子,瓶颈岂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京城年轻一辈中,现在只有何木野队长一个人达到登楼境,可他并不是正常突破的。”
    何木野是因为变成僵尸,才大大增长了实力,痊愈后,僵尸症状消失,但实力没退,不得不说他是因祸得福。
    杜雍却道:“年前一辈中,不是还有我大姐夫吗?我记得有个才俊榜,他有上榜的。”
    赵德助哂道:“梁河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线,哪能硬算在年轻一辈中?他之所以能位列榜单是朝廷操作的,因为要壮士气。”
    杜雍哈哈笑道:“我记得你也在榜单上,当时我还觉得你是操作的呢。你都能上,显然拉低了榜单的含金量。你境界不高,也没太过亮眼的战绩,最重要的是,你赵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没有惊艳的家传绝学。江湖人士随便一分析,就会觉得你是给钱上榜的。”
    此言一出,赵德助大感尴尬,和榜单上其他人相比,他确实差点了意思。
    菱菱和清瑶都掩嘴笑起来。
    赵德助脸皮厚,尴尬了一阵子之后,又换了个话题:“听说了吗,二殿下要定亲。”
    “哦?”
    杜雍这下来了兴致,八卦道:“哪家的女儿?”
    赵德助摇头:“还不知道呢。”
    杜雍突然疑惑道:“不对呀,大殿下都还没定,二殿下怎么能跑到前头?”
    赵德助摊摊手。
    杜雍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赵德助小声道:“我听姜步平提过一嘴巴,二殿下好像是看上了某家的女儿,但这种事情他又不能自己做主,所以他想慢慢操作,生米做成熟饭什么的。”
    杜雍有点明白过来:“他先放点模糊的风声,就说要定亲,看看宫里和朝堂的反应,若是没什么反应的话,他就可以继续操作,生米做成熟饭有些夸张,他可以隐晦地暗示是谁家的女儿,相当于把位置占住,让别人不能提亲,所以那家的女儿最终只能嫁给二殿下。”
    赵德助一拍大腿:“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
    杜雍嘿嘿笑道:“二殿下看上的姑娘,肯定是才貌双全,而且家世显赫,不难猜吧。”
    赵德助翻白眼:“什么不难猜,你这几个条件,在京城不要太多。”
    杜雍就道:“家世显赫的确实很多,但才貌双全未必吧?”
    菱菱好奇道:“公子,才貌双全都有谁呀?”
    杜雍想了想,竟然连一个名字都没想起来,因为他平时看姑娘的时候,只看身材和脸,根本不关心有没有才华,连武功都不怎么关心,讪讪一笑:“反正不多。”
    赵德助哂道:“你都不关心谁有没有才华,怎么知道多不多?”
    杜雍轻笑道:“那就猜不出,等二殿下定亲的时候,我给他送礼便是。”
    清瑶问道:“公子,你支持二殿下吗?”
    杜雍反问:“你指哪方面?”
    清瑶笑道;“还能哪方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呗。”
    杜雍点点头:“既然喜欢,那就去追,我佩服他的勇气,给他点赞。”
    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不以为然,老子点个屁的赞,裴惑那混蛋还欠老子说法呢,得找个机会让他翻沟里。
    清瑶追问:“没有实际支持吗?”
    杜雍看着她,耸耸肩:“我只是个小混混,能帮上什么忙?”
    清瑶皱着小鼻子:“公子又乱说,你才不是小混混呢。”
    她多次听到杜雍自称小混混,根本就没有公子哥的风范。
    相比之下,菱菱就很习惯,她觉得杜雍这样说话挺好的,没有任何负担。
    杜雍笑了笑,翘起二郎腿。
    晚上在路过的小镇休息了一晚,次日一大早继续前进,半下午抵达京城。
    在离城门还有而里地的时候,就有迎接队伍,敲锣打鼓欢呼,场面整的非常大。
    杜雍和赵德助来到赶车位,看着道路两边的迎接人群,都张大了嘴巴。
    赶车的大黑惊讶道:“公子,这个迎接队伍铺到了城门口呢,这也太隆重了吧!”
    “相当隆重!”
    杜雍连连点头,旋又喃喃自语:“我的天哪,峒州的大将军回京也就这种待遇吧,看来聂总管这次真要发达呀。”
    赵德助嘿然道:“聂总管固然是头功,但咱们也有功劳呀。”
    聂青云此时骑在马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朝两边频频挥手,引起一阵阵喝彩。
    屈亦雄跟在聂青云后面不远处,他并没有刻意做什么动作,所以风头要小的多。
    反倒是梁河、何木野、裴颂等年轻人,都显得意气风发,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姜步平苍白的脸色竟然恢复了红润,忍不住举起手打招呼。这是他们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就算是进宫面圣受赏也没这种飘飘的感觉。
    “不行!”
    赵德助跳下马车,往前面跑,兴奋道:“我得骑马!”
    看着赵德助利索地跳上一匹马,加入挥手的行列,杜雍忍不住摇了摇头,转头钻回车厢。
    清瑶好奇道:“公子,你不去前面骑马?”
    杜雍摇头:“骑马腰痛,会影响我晚上的发挥,到时候是你吃亏。”
    清瑶小脸立马飘红,娇嗔道:“公子真是的,也不看看场合。”
    杜雍毫不在意,轻笑道:“这么吵,别人又听不见。”
    清瑶忍不住打了杜雍一下。
    菱菱挑开脸子看着外面,讶然道:“公子,看这架势,不会是直接进宫吧?”
    “不会!”
    杜雍摇头,淡淡道:“按照规矩,聂总管应该要先去礼部,因为有些事情要提前交代,免得到朝上的时候没有心理准备。我是小角色,还是请假回来的,不用去礼部,等下转弯就是。”
    菱菱笑道:“离开京城挺久的,还有点想念呢,尤其是咱们杜宅的小阁楼。”
    杜雍想了想:“先去侯府,送完礼,再交代一番,然后才回家,没问题吧?”
    “没!”
    清瑶和菱菱都乖巧地摇摇头。
    杜雍挑开帘子,喊道:“杨大哥,等下先去侯府!”
    杨进的声音传来:“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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