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人附和道:“是啊,楚州城被占,我们这场战便输了一半,不夺回来将士们的士气也高涨不起来,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接下来的战可不好打。”
    “更重要的是,楚州城内的百姓还不知会如何,万一敌军屠城,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昭拍了下桌子,众人忙闭上嘴等着他发话。
    “楚州自然是要夺回来的,但夺城不是用嘴巴说的,是要靠实力的,都说点有用的。”
    众人默然,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出太有用的建议。
    敌我兵力悬殊,加之他们才是攻城的那方,弱势太明显了。
    太子昭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说:“明日寅时,王将军领三万人马抵达这个位置,并设好埋伏,可能做到?”
    王鼎钧突然被点到名,反应了一会儿才起身点头,“誓死完成任务!”
    众人的目光落在地图的按个位置上,有人疑惑不知所以,却又不敢问,只想等出去之后再询问。
    太子昭扫了一圈,心中了然,“今夜夜半时分,剩余人马将突袭楚州,楚州乃是我南晋的边陲重城,不可能没有一点应急措施,胡将军去挑选一万士兵做先锋,随时侯命。”
    “喏。”胡金鹏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座的只有他和王鼎钧算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同样的,最艰巨的任务必然是交给他们二人的。
    顶着众人羡慕的眼神,胡金鹏走到太子昭身边,替他解释说:“王将军设伏之地将会在敌军返程的路上,这地方有个天然的峭壁,人要通过智能一个个贴着峭壁,是这段路上最难走的地方。”
    “敢问胡将军,你是如何得知敌军一定会经过此地?”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自然是……猜的。”
    “不妥不妥,万一猜错了,岂不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做赌注?”
    胡金鹏无视众人的唏嘘声,大声说:“用兵本就在于胆大心细,虽然是猜,却也不是毫无根据,只要等下一封情报到手便知对错。”
    “末将还有一事不明,既然此处是峭壁,仅能容一人通过,那我军又要在哪设伏呢?”那段路知道的人不少,但大家很少会打那里的主意,因为那里被南晋的百姓称之为天险。
    天险可不比峡谷,并非你占据了那里就易守难攻,那可不是个好利用的地方。
    “这就是王将军的本事了。”胡金鹏和王鼎钧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其余人虽然很想问,可是看王鼎钧那副吊儿郎当,游神天外的模样,根本无从问起。
    只是这么一来,对于今夜的攻城战,大家心里便没了底。
    “殿下,会不会过于冒险了?”
    “打仗又不冒险的吗?”太子昭摆摆手,“各自回去准备妥当,辎重队继续留守此处,让伙房给每个人做一份易携带的干粮,一切后勤都不带。”
    “那……军医呢?”有人小声问了一句,吃饭还好说,带上干粮就能应付一两天,可如果手上了没能得到医治,可就死翘翘了。
    而且这次对太子殿下来的军医可是整整上百人啊,队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壮大,听说还都是太子妃门下的徒子徒孙,水平绝非一般。
    “孤会命军医将常用药给大家备上,都是老兵了,难道连包扎止血都不会?”
    大家脸一红,纷纷点头应诺,其实以往医疗条件更差时,他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被砍伤了自己拿布条裹一裹,被刺伤了自己倒上药粉敷一敷,还真是没那么娇贵。
    不过那样一来,死亡率也大大提高就是了,不少士兵是因为救治不当才结束性命的。
    太子昭也不想增加这样的牺牲,可这一次容不得他犹豫,战机瞬息万变,他们这次的攻城必须又快又狠,如果带上太多没有战斗力的队伍,势必会拖累他们的速度,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众人离开后各自去准备,至于心中的担忧也只能深深掩藏,连太子殿下都与他们一同冒险,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落日时分,楚州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一对对精兵强将井然有序地出城,在夜幕降临前离开了这座城池。
    城内的百姓都躲在自己家中,听着那浩浩荡荡远去的声音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提心吊胆。
    他们庆幸的是,敌军入城后除了夺走粮仓的粮食和武器库里的武器,残杀了官府的官员,并未对普通百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也许在北越人眼中,等他们打下南晋,这里的百姓也将是他们的子民,他们并不屑于斩杀他们未来的臣民。
    城内,留守的仅有五万北越军,他们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南晋的兵马是否会兵临城下。
    “哈哈……此战再胜,我们北越定能一举攻下南晋,成为名垂千古的大功臣!”
    “嘿,我们北越兵强马壮,一个人顶他们三个人,一匹马定他们十匹马,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打?”
    “那倒未必,你们可听说了西南发生的事?”
    “你是指窦将军带领五万兵马支援西南,结果被灭了半数人的事情?”
    大家交汇了一个眼神,眼底都带着一丝惊讶。
    “嗨,要我说,定是那窦义朝没本事,居然被区区几万南晋人打了个屁滚尿流,真是把我们北越人的脸都丢尽了。”
    “不是说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万骑兵灭了士气,而且听说那一万骑兵有些邪门。”
    “怎么说?”
    “听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幽灵,一身黑色的铠甲从头包到脚,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连胯下的坐骑也是通体乌黑,如裹上了一层铁甲,刀枪不入啊!”
    “真有如此神奇?”
    “并非我等亲眼所见,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以我看,八成是那些失败者杜撰出来的假消息,也许骑兵是真的,但绝对没他们说的那么恐怖,你们也不想想,南晋的人身材短小,力气小,马也是弱马,哪来的力气背负重甲,就算给他们穿,他们也得走得动啊,哈哈……““哈哈……确实如此,如果他们还敢来,正好让我们瞧瞧,他们到底是邪门还是歪道,还是依戳就破的纸老虎!““行了,吃饱喝足就打起精神来,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南晋那群怂货不可能放弃这大好的进攻机会,可别输了这楚州城,回去都没脸见江东父老!”
    “他娘的,这要是都能输,咱们都脱了裤子跳河去得了!”
    “砰!”一人砸碎了酒坛子,抹了一把嘴唇,大声吼道:“那就让他们来试试!老子的兵器可都还没沾血呢!哈哈……”
    “哈哈哈哈……”
    张扬的笑声回荡在楚州城内,百姓们暗暗摇头,看这气势,南晋大军想夺回城池难啊。
    虽然只要不危及性命,这城属于南晋还是北越他们都是活,可他们还是喜欢太子殿下的仁德,这些年日子才好过一些,真是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喧闹的夜里,一个个黑影在偏僻的街道上掠过,他们悄悄潜入民宅中,在主人们的低呼声中现身,道明了身份和来意,然后又悄悄爬过围墙,进入另一栋民宅中。
    而在离城池不远的山谷中却格外寂静,将士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只有篝火在寒夜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子时一到,将士们整装待发,精神抖擞地立在黑夜中。
    “今夜一战,为的不仅仅是夺回楚州城,还有夺回我们的脸面,夺回属于我们的尊严!必胜!”
    “必胜!”“必胜!”……
    “好!出发!目标楚州城!”
    大军开拔,仅剩一些没有武力的后勤人员留守在山谷中,他们站在营地的出口处,眺望着那远去的队伍,暗暗为他们打气。
    “公子,你说他们能赢吗?”一位药童问项安。
    项安撇撇嘴,“这不是废话么,也不看看主事的是谁?有太子殿下在,何愁不胜?”
    对于师公,项安是无保留地信任的,再说了,他可是见识过黑甲卫厉害的人呢,北越的那群兔崽子,就让他们先乐呵一会儿吧。
    第245章 乱象横生
    夜,被火光照亮了,楚州城也有一半笼罩在这光亮中。
    城中的百姓纷纷站在窗前门前朝外偷窥,听着那渗人的交战声无法入眠。
    巍峨的城楼上,本该属于南晋人的地盘此时都被北越兵占满了,一名副将指着数百米之外叫到:“将军,快看,那是什么?”
    他身旁的某位将军把目光从城墙下收回来,眺望远处,目光一凝,“像是冲车。”
    “可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冲车啊,您看那高度,似乎比咱们的高一倍不止,而且那车上似乎还有东西!”
    即使有火光,光线到底不如百日,无法将周围照得透亮。
    城墙上的人只听见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靠近,然后便看清了那辆冲车的真面目。
    与他们常见的冲车不同,这辆冲车高十丈,如宝塔般屹立在八个车轮之上,车轮庞围着一圈士兵,正用绳索索引着冲车往前移动。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会现在就把冲车拉出来了?”这种攻城器械一般都是在攻城战快结束时才会用的,用来撞开城门,可是现在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们这是在藐视我们的存在么?”北越将军恶狠狠地说。
    他话音刚落,八支粗长的铁箭从冲车上飞掠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城楼正中央的位置。
    “不好,隐蔽!”一名副将迅速将主将扑倒在地,只听“嗖嗖”两声破空声从耳边飞过,掀起了他的发丝,脑门上一股凉飕飕的风划过。
    “啊……”几声惨叫传来,待其余人看清时,才发现那八支铁箭上都串了一串人,力度之大,将这些人全都挂在了墙体上,瞬间就没了声息。
    “那是弓弩?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弓弩?”那人发出一声惊呼。
    “是重弩,可是从未见过能将八支重弩一起发射的器具,南晋什么时候有如此利器了?……”
    “弓箭手准备,目标对准冲车,将它周围的士兵射杀,不能让那辆车冲过来!”
    一支支弓箭如毛毛细雨般飞出城墙,在半空中画了个优雅的弧度落在了南晋的阵营中。
    南晋这边对然有盾牌抵挡,可还是有利箭射中了人的身体,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太子昭立在冲车上,吩咐道:“后退十步!”等退出对方弓箭的射程,太子昭让两侧的投石车先上,由重弩掩护。
    重弩虽然威力大无穷,可到底数量有限,太子昭要将它们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投石车第一轮发射的并非是石头而是一颗颗火弹,火弹在城墙上炸开,升起一片白色的烟雾,碎碎的铁片扎入人的体内,不致命却疼的要死要死的。
    “射中了吗?”城楼上的将军问。
    “将军,您看,他们在冲车外挂了皮子,弓箭根本射不中!”
    原来,南晋的冲车外用厚厚的牛皮做了挡阁,很好地阻挡了弓箭的危害。
    “继续射!务必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
    “那投石车……”
    “投石车……对,投石车!投石车也一定要毁掉!”
    任凭那位将军大声的嘶吼,投石车还是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最终立在城墙外五十米的地方。
    这里正好是投石车的射程,他们不可能随身携带石头这样的贵重物品,于是便利用起了敌军丢下城墙的东西,有时候连弓箭都有人捡起来重复利用。
    火弹很快就用完了,这种消耗品唐越能提供的不多,不过于对太子昭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两侧云梯上!”太子昭下令道。
    城楼上的北越军,看着那一辆辆硕大的战车靠近,头都大了。
    “他娘的,这南晋的攻城器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将军,我方损失惨重,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难道要本将军教你如何躲避石头和弓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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