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糕点和糖果,老四有着格外的欢喜,也许是这个年纪特有的爱好,特别是这物资匮乏的年代,更吸引着孩子。
    姜斌也是难得大方一回,任由老四在柜台前挑选。
    老四也不含糊,见着各式的糕点和糖果,样样都是一大袋子,好不留手,一点也不怕把姜斌的口袋掏空。
    柜员一边称着东西,一边狐疑的打量着两人,不确定的对着姜斌问道,“同志,这些糖果可不少了,至少也得几十块钱了,你有这么多钱和票吗?可别让我称完,然后不要逗人玩。”
    供销社的柜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像这样宠着孩子的,他们还真没有见过。谁家的钱不都是花在刀刃上,平时买个三块两块钱的糖果和糕点,就是顶了天了,能让孩子高兴好一段时间。
    姜斌可不知道柜员心里有那么多的想法,土豪似的掏出一大把票证和大团结,对着柜员道,“同志,你尽管称吧,出来一趟不容易。”
    柜员看着柜台上那一把的花花绿绿,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不是没见过有钱的,但一次性这么花钱的倒是真没见过,工作多年以来,倒是头一回开了这么大眼界。
    幸亏这是改革开放了,国家是鼓励致富的,要搁以前,明面上这么烧包,少不得来一顿组织上的“关心”,不挖出几个社*主义薅羊毛的,算你能耐!
    不过,当下的情况又是另说了,钱是别人的,爱怎么花怎么花。没见万元户才是最体面的人嘛!
    这一次,老四贪心的劲儿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所有的品类一种不差,样样都是各来一份。
    柜员整理好所有东西,然后算盘劈里啪啦的一阵响,“同志,一共二十二块八毛。”
    这只是兄妹两人的第一站,接着又是布匹、鞋子、袜子、皮带等等,能想到的,能看到的,姜斌是样样不拉,倒是与老四是一个德性。
    姜斌这种买东西的方式可是少有,因此从糖果柜台开始,就有不少人默默注意,不用大家心里仔细算计,就大约能知道,从进门道现在,两人起码已经花了七八百块钱了,这令周遭的柜员和群众暗自咋舌。
    等到江红找来的时候,姜斌的手里已经装满了两个大麻袋,里面都是满满的各种东西。
    江红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姜斌的财力,能一次性这么花钱的,怎么着也是个万元户以上了。
    不顾正在兴头上的姜斌,江红赶忙拦着,低声说道,“怎么买这么多?在办公室里,我就听说楼下来了个暴发户,捧着钱,见啥买啥。原来是你。”
    姜斌扫视了一眼四周瞄着自己的目光,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惹眼了,赶忙对着江红说道,“最后稍等一下,再买最后一样。”
    江红难以置信的说,“还买,你可怎么带回去?”
    姜斌笑了笑也没回答,就转身就对着柜员说道,“给我来十瓶茅台,十条中华。”
    茅台可是高档酒,光一瓶就得要八块五毛钱,中华也不便宜,差不多也得十块钱一条,这一张嘴功夫就是一百多没了。
    见着姜斌兄妹俩的动作,江红的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万元户也没见着舍得这么花钱啊。等到姜斌装好烟酒,江红忍不住的问道,“这么多年未见,没来得及问你,你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是从哪儿发的财?”
    姜斌把两个大麻袋放在供销社的大门口,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大学毕业,去了四年美国嘛。趁着读书的空隙干了点兼职,攒了好几年,才让手头有点钱。”
    这个倒是说的过去,美国那是资本主义国家,国内经常流传着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比国内一年的收入还高,去了美国,就算刷个盘子,也能鼓了腰包吧。
    不过,理解归理解,江红还是没好气的说,“那也不能这么花钱啊!你还没结婚吧?以后,要是结了婚,有了孩子哪样不花钱啊,该省还是得省。”
    一瞬间,江红倒是有化身知心大姐的模样。
    姜斌苦笑的解释道,“没关系,这不刚回来嘛,也就这一回,让家里人开心一下不是。”
    江红想想也是,刚出国回来,高兴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于是换了话题道,“这都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个午饭吧?”
    姜斌说,“你这是打我脸呢?怎么能要你请吃饭,到了小浦就是到我家了,怎么都得我做东才行。”
    江红也不客气,“行,那就让我好好宰一下你这个暴发户,得让你好好出一顿血才可以。”
    姜斌提起脚边的麻袋说,“没问题,你看哪儿合适?我们这就过去。”
    江红说,“就去利民餐馆吧,小浦镇子小,也就这家的饭菜还行,真材实料,味道也是一绝。关键是就在隔壁不远,省的你提着麻袋来回跑了。”
    姜斌当即答应,回来还真没见着盼娣一家,借着午饭的光景,正好过去瞅瞅。
    利民餐馆与之前相比,稍稍扩了一个门面,比刚开始的时候大了一半不止。
    远远的就看见老王头一家在忙碌着,起头的就是来娣,正在大堂收拾着食客留下的餐碗。
    来娣先跟领头的江红打了个招呼,就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姜斌兄妹,一阵惊喜的小跑上前,“姜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我这段时间没回乡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老王头一家对姜斌充满着感激,这先先后后的沾了他不少的光,看到姜斌过来,不自觉都上前打着招呼,除了盼娣以外,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在。
    姜斌也是高兴,“这不刚回来嘛!不过,我说来娣,你这身量可是圆润了不少,难道是饭店伙食太好?”
    “姜大哥,你真会说笑”,来娣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脸庞,转身指着墙角的摇篮道,“还不是因为他,自从生了这孩子,这身肉就再也下不去了。”
    姜斌一时恍然,四年的功夫,来娣也已经二十多的年纪了,在农村早就应该出嫁当妈了,可不得有孩子了嘛。
    逗弄了一下摇篮中的孩子,姜斌几人被来娣领到了二楼的小隔间落座。
    姜斌瞧了瞧里面的布置,虽不豪华,但是干净利索倒无可挑剔,因此笑道,“来娣,行啊!你这儿都弄上包间了。”
    来娣给几人倒着茶水,“没有包间不行啊,镇上就我们一家像样的餐馆,领导们迎来送往的,不得有个安静的地方嘛。”
    姜斌说,“那可好,领导们常来,也没人敢找你们麻烦。”
    “好啥啊!那白条打的都有一人高了”,来娣想起这个就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对姜斌多提,只好改口道,“对了,姜大哥、红姐,你们想吃点什么?”
    江红也是常来的,熟练的报了几个菜名,就把菜谱递给了姜斌,“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姜斌没有自己点,而是递了个眼色,老四立马会意,叫唤着要吃皮肚。
    姜斌于是道,“那就再来个皮肚,配着青菜烧,不要加辣椒”。
    淮阳地区的菜式是半典型的淮扬菜加苏北菜,既有南方菜系的影子,也有北方菜系的重口味,姜斌出外这么多年,恋恋不忘的就是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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