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爪哇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驻远东总督府。
    说话的是葡萄牙人的使者卡米洛·佩德罗,他用一种很凝重的语气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就不要再讨论明朝对我们的态度了。”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明朝对我们的态度非常恶劣,当时我出使明朝的时候,在他们的巍峨的皇宫大殿上,明朝皇帝亲口对我说过,他不惜与我们开战!”
    荷兰远东中校谢特·法克说道:“阁下,与明朝开战,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们需要的是贸易,现在的贸易很稳定。”
    而西班牙人的代表卡蒙罗说道:“诸位,我们有人亲眼在日本的大阪港看见过明军战列舰的威力,他们战列舰的技术已经跟上我们了,他们的数量正在急速增加,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明朝就会威胁我们所有人在远东的贸易。”
    谢特·法克不屑地说道:“实在是危言耸听,明朝跟我们做生意,他们也赚钱,他们为什么要花钱打仗呢,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正常人都不会那样做。”
    “我的上帝!”卡米洛·佩德罗感慨地说道,“你们是没有亲眼见过明朝的皇帝,那是一个强势的人,凯撒在他面前恐怕也不过如此,他是居鲁士(波斯帝国的创建者)那样的人,我们在明朝的人多次传回来消息,这十年来,明朝在北方不停打仗,打仗对那位皇帝来说,是家常便饭。”
    “是的!他是一位战争狂人,不要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了,我们应该联合起来,组成三国联军,和明朝好好打一仗,让那位皇帝知道我们基督世界的厉害,以保证以后的以后,我们与明朝做贸易,都处于主动的地位。”
    上一次,在乾清宫和崇祯对话,让卡米洛·佩德罗留下了极深的影响。
    这两年来,他做了很多次噩梦。
    每一次噩梦要么是和崇祯对话,要么是和明军打仗。
    那些噩梦给他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让他日渐憔悴。
    自从出使了一趟大明后,这位葡萄牙中校就变成了坚决的主战派。
    这两年,他不断奔走于爪哇和吕宋岛,游说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最好早一点与明军开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是一个比较艰难的决定。
    毕竟现在荷兰人和大明朝的贸易非常顺利,这位荷兰人赢得了丰厚的利润,没有人会自断财路。
    而西班牙人,虽然没有直接与明朝贸易往来,但通过陈立那样的角色,也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荷兰人、西班牙人,都在与海上的商人联合,从明朝走私火器。
    那些火器的一部分样本,已经在送回欧洲的路上。
    那是一种比欧洲所有国家的火器都先进的火器,它一旦流入到欧洲,将直接改变欧洲现有的格局。
    不仅如此,他们还从地下渠道采购了蒸汽机。
    与明朝开始大规模贸易的这几年,他们一边赚得盆满钵满,一边对大明朝有了更加全面的认知。
    文化、科技、军事、商业,都极度发达。
    现在这种经济关联的局面,西班牙和荷兰人都不愿意打仗。
    甚至葡萄牙驻远东的大总督费南迪也不愿意打仗,也想着在澳门和明朝扩大贸易。
    这个局面像极了21上世纪鹰酱和兔子的局面。
    兔子有大好的市场,鹰酱内部早就想制裁兔子,奈何一大批大资本在兔子那里赚钱,屁股决定脑袋,那些大资本当然不愿意鹰酱制裁兔子,否则每年自己账上要少百亿美元啊!
    结果鹰酱喊制裁兔子喊了二十几年,最后懂王上位,才掀桌子。
    即便如此,鹰酱内部也因为利益各不相同而极度撕裂。
    现在葡萄牙、荷兰和西班牙这三个基督国家,与大明朝的关系也同样如此。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坐在正中间的荷兰远东总督简·皮特斯佐恩·科恩掐灭手里的烟,他喝了一杯茶,用浑厚的语气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明朝要对我们任何一方开战的迹象,如果有,哪怕是一点点,请各位列出来。”
    “我把话说在前头,就算现在我们和明朝在贸易,也要做好随时可能开战的准备!”
    他一说话,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皮特斯佐恩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话语气就像钢铁一样的坚硬,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就是这个人,在短短二十年时间,为荷兰在南洋开荒,使用武力镇压,在班达群岛大规模屠杀原住民,踩在无数人的尸体上,建立起了这里的香料贸易规则。
    荷兰作为后来者,现在的势力几乎已经追赶上了葡萄牙和西班牙,非常强势。
    卡米洛·佩德罗见皮特斯佐恩说这样的话,立刻来了神,他说道:“总督阁下,我是非常赞同您的想法的,东方人也十分的狡猾,千万不要被他们朴实、温柔的外表骗了,诸位也别忘了当年的成吉思汗!”
    一提到成吉思汗,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丝凝重。
    这位世界征服者,正是来自东方。
    整个世界都在他的铁蹄下颤抖、哀嚎。
    19世纪,欧洲人发明出一个词语“黄祸”,意思是黄种人带来的灾难,这是一种极端的民主主义。
    而在这种极端民主主义之前,欧洲人便对东方又爱又恨。
    卡米洛·佩德罗说道:“我提议,三国组建联合舰队,在台南进行军事演习,诸位认为如何?”
    西班牙代表卡蒙罗说道:“这样会不会逼迫明朝对我们断掉贸易线?”
    卡米洛·佩德罗说道:“我们担心贸易线被断掉,难道明朝就不担心吗?”
    “你们别忘了,明朝现在很依赖海上的贸易线,尤其是有大量的粮食从海上走,他们要是敢动手,我们就断掉他们的粮食贸易线,这样就能造成他们国内粮价暴涨!”
    见众人依然不说话,卡米洛·佩德罗说道:“放心,我们只是做演习而已,不会真的动手。”
    最后皮特斯佐恩发话了:“我赞成组建联合军舰演习,这没有问题,就以追捕海盗的名义,到台南去,不过得由我们来统筹。”
    卡米洛·佩德罗说道:“这事我可以代表费南迪总督阁下回答您,没有问题,现在我们必须一致对外。”
    卡蒙罗说道:“我会回去将今天的会议内容全部转告给瓦德斯总督阁下的。”
    五月二日,上海,晴。
    一个不起眼的茶楼,坐着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
    “阿尔克斯已经死了,这事现在连泉州的一些红夷人都知道了,战争不可避免。”
    他对面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但是新一批的货被官府劫了,现在沿海各地都查得严,我听说有明军海军有几艘已经调度到广州去封锁港口,对所有出口货物严格检查!”
    “这你们就不必担心了,大明朝就好在海岸线漫长,明军不可能全部封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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