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抬起脚,以迅雷之势,狠狠踹在了杜有浩的肚子上,不顾其他,拉着贵叔沿着墙脚就跑。
    杜有浩和左右两个手下的注意力,都被塌方吸引了,根本没有想到方昊会突然发难。于是,杜有浩被这脚踹的踉跄后腿,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想要控制住身体时,已经控制不住了。
    于是他急忙大喊着让手下拉他,但塌方的位置已经到了他的脚下,眨眼间,他就掉了下去。
    看守方昊和贵叔的那两个人,反应过来时,方昊已经拉着贵叔跑出了两三米远,两个人想要追,又注意到杜有浩情况危急,这可是大老板,无论如何他们也得救,只得放弃追赶方昊。
    然而,塌方的速度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等他们想要出手求助时,杜有浩已经大喊着掉了下去。而且,塌方还在迅速扩大,这个时候,他们哪还能顾着杜有浩,自己也逃命要紧。
    正所谓犹豫就会败北,他们如果跟着方昊逃跑,还有可能逃出生天,等看到救不到杜有浩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边,方昊拉着贵叔拼命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等他停下来回头看时,阿毛的房子已经塌了,现场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方昊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他现在还留在原地,运气好也要伤筋动骨,运气不好,命都没了。
    “唔唔!”
    方昊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贵叔,他说了声“不好意思”,随即把贵叔嘴里塞着的布给取了下来,接着又给贵叔松绑。
    “恶有恶报,这些混蛋就该下地狱!”
    贵叔松了一口气,先是怒骂了一通,随即对着方昊感激万分:“小伙子,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肯定交待在这里了!”
    方昊笑了笑:“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伙子,你太谦虚了。”
    贵叔这时注意到,不远处好像有警察过来,很是诧异:“咦,警察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
    方昊说:“其实警方已经盯着这伙人很长时间了。”
    贵叔诧异地看了看方昊,恍然大悟:“明白了,我会守口如瓶的!”
    方昊微微一笑,没有多说。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钱珉的来电,接通电话后,他先报了平安,接着告诉钱珉,杜有浩兄弟掉到坑里去了,现在生死未卜。
    钱珉问了方昊现在所在的位置,匆匆赶来,询问详情。方昊把事情原委,详细地讲了一遍,贵叔也在旁边做了一些补充。
    钱珉得知了杜有浩的那些言论,对杜有浩厚颜无耻的行径,既愤慨,又恶心。不过,当警察这么多年,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他见多了,已经见怪不怪,这些犯罪分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接受法律的制裁和改造。
    钱珉对着贵叔说:“大爷,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再联系你。”
    “好的……”贵叔留下他家的门牌号走了,他是这个村的村长,有些事情还需要他来处理。临时前,他还邀请方昊,有空去他家做客。
    贵叔走了,这里没了外人,方昊问道:“钱叔,现在已经调查得知黑桃k和红桃q是谁了吗?”
    “已经找到红桃q了,这个人你并不陌生。”
    “谁?”方昊怔了怔,脑海中浮现出几个身影。
    “梁雨雯。”
    “果然!”
    这个答案,方昊既有些意外,又合乎常理,否则梁雨雯小小年纪,有什么渠道能接触到那么多出土文物?
    钱珉继续说道:“这件事,其实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让老卫进行调查,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有线索。另外,老卫那里你可别怪他没有向你透露,是我交待他这么做的。”
    方昊想到之前他跟卫罗隐联系,卫罗隐语义不详,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这时,方昊又想到一件事:“那赵雷会不会就是黑桃k?”
    “据梁雨雯交待,黑桃k另有其人。”钱珉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至于赵雷自杀的原因说来也简单,他看到了梁雨雯和杜有浩一起的亲密画面。”
    方昊长叹了一口气,这个答案,他早就猜到了,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表哥,他是怒其不争,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逝者已矣,现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希望赵雷的在天之灵,看到梁雨雯接受了法律的审判,能够安息吧。
    刚才警方包围抓捕的时候,一些没到地陷影响的盗墓贼,纷纷跑路,不过警方已经建立了包围圈,这些人根本跑不掉。
    接下来就是对掉进坑的人进行救援,虽说他们是犯罪嫌疑人,但哪怕已经判刑,都有基本的人权,更别说还没对他们进行审判了,该救的还是要救。
    这里没方昊什么事了,钱珉先派人把方昊送到附近的宾馆先凑合住一晚上,等明天再来,有些文物鉴定方面的工作,还需要他帮忙。
    翌日一早,方昊简单吃了早饭后,钱珉就过来接他,路上,方昊得知了一个坏消息,杜有浩伤重不治,已经于凌晨去世了。
    方昊多少有些郁闷,因为按照我国法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死亡,不追究刑事责任,已经追究的,应当撤销案件,或者不起诉,或者终止审理,或者宣告无罪。
    虽然,民事责任方面,还可以起诉,但人没了,他以前非法获得的文物,哪怕有证人,追回难度无疑也会变大。
    不过,钱珉也表示,会尽一切手段,把那些文物追缴归案。
    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杜有浩死了,那个不知姓名的黑桃k能够找得出来吗?
    除了杜有浩不治身亡之外,还有两个倒霉蛋也没了,赵葫芦正是其中之一,杜有财、阿毛以及刘铁汉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都没有性命之忧。
    到了目的地,方昊见四周已经围挡,并树立了警示牌,一些考古工作者也连夜赶来了,钱珉为方昊做了一番介绍。
    那些考古工作者,见钱珉对年纪轻轻的方昊很尊重,多少有些诧异,有些人还以为,方昊是上面下来镀金的。
    经过一夜的努力,阿毛那些被埋的青铜器被清理出来大部分,方昊的任务就是给它们鉴定、归类并定价。这也是由于涉及案件的缘故,就让方昊代劳了。
    这种工作对方昊来说很轻松,期间还有考古工作者不太服气,故意借着问题考验方昊,几个回合下来,就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方昊在鉴定的时候,作为村长的贵叔也来看看,有没有需要他的地方,见方昊在鉴定,凑上去看了一下,这才知道,方昊居然还是位鉴定专家。
    别看贵叔现在是个老农,但也见多识广,对于方昊这点年纪的专家,并不惊讶,更何况他对方昊印象极好,更不会认为方昊是个“砖家”了。
    “方老师,我家里有块战友送的老玉,之前我也找人鉴定过,都说东西不对,但我战友却说,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少说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我相信我的战友肯定不会骗我,但看过的专家,又都说不对,我现在不知道该听谁的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一下?”
    方昊表示没问题,贵叔连忙回家去拿玉器过来。
    贵叔还没回来,这次考古发掘领队赶到了,是一位穿着工作装的潘姓教授。
    潘教授到了之后,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已经确定是商代的王侯墓了么?”
    先到的考古人员做了一番介绍,而后请方昊讲解。
    一般来说,商代以酒器为青铜礼器的制度在此时演变为青铜鼎、簋相配的新礼制,在使用乐器的制度和车马制度上都有所改变。利用这些新制度,可以根据实际发现判断死者的身份和级别。
    面对潘教授这样的专业人士,方昊没有一丝胆怯,他拿了几件先行发掘出来的陪葬品,一番侃侃而谈,展现出了其扎实、渊博的学识。
    潘教授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又陌生的面孔,心中很是惊讶,回忆着自己认识的业内人士,哪位有这么优秀的弟子,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印象,忍不住问了起来:“方昊,你的老师是哪位啊?”
    方昊微微一笑,又把自己编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这让潘教授更加惊讶了,另外,他得知方昊还是大四学生,没有毕业,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要不要劝方昊读研?
    这时,贵叔拿着玉器回来了:“方老师,东西拿过来了,你有空瞧瞧吗?”
    方昊朝着贵叔手上的盒子里看去,发现这是一座圆雕子母兽雕像。
    其母兽趴卧,躯体健壮,眉、尾均以密密细线雕刻,形态温顺,一改凶悍狰狞的瑞兽造型,侧旁小兽一角,攀附于母兽头部,身形圆拙,憨态可掬。母子耳鬓厮磨,嬉闹玩耍,亲切温馨。
    方昊仔细观察,这件玉兽摆件玉质光滑莹润,雕工细腻,线条流畅,局部又有沁色,古朴可爱。
    他看了一会,心里就有了数:“之前鉴定的时候,是不是都说这件玉器是工断沁?”
    在市场上,有一种玉器的作伪方法,叫做老玉新工,指利用未成器形或器形不规整、雕琢不精的古玉进行加工。这种仿品料是老的,工有半留老半新仿、型也有随原形就仿、纹也是半留老半新仿、沁是老的尽量予以保留,所以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和杀伤力。
    老玉新工辨仿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否存在“工断沁”现象。
    打个比方,一件古玉入土之后,受到墓葬环境侵蚀,天长日久形成土沁,沁色不会跨越工痕部位,而是一视同仁。哪怕在孔道与阴线底部,也会爬进爬出。
    而如果老玉新工,则由于使用新的工艺加工,一定会将玉皮原来的沁色割断,感觉很不自然,行内称之为非自然态,这就是所谓的“工断沁”。
    “对,有些专家是这么说的。”贵叔很失望:“是不是这玉器确实不对啊?”
    方昊摇了摇头:“事实上,它并不是工断沁。”
    潘教授见方昊这么判断,非常惊讶,因为以他的眼力判断,这件玉器就是工断沁的特征啊,为什么方昊却给出相反的结论。
    方昊有注意到潘教授的神色,他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了起来。
    “一般来说,工断沁的情况有可能是老玉新工或者玉皮冒充沁色,但也非绝对,因为古玉受沁还有‘接触处受沁’这一说,一些阴线槽较深的古玉,在接触色源较浅的环境中,可能只有玉表受沁,而较深的阴线槽里面沁浅或干脆不受沁。
    这件玉子母兽比较明显的特点是玉表受沁较重,而深阴线里几乎没有沁。可能的原因是,由于玉表沁重而深阴线里沁浅或者未沁,经盘玩后深阴线里沁浅玉质恢复快、玉表沁重玉质恢复慢,导致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工断沁。”
    接下来,他又从玉质、工痕、神韵、熟旧感等多个方面综合分析,以证明自己的判断。
    听了方昊的一番讲解,潘教授自愧不如,辛亏自己刚才没有发表意见,否则就丢人了。至于说劝方昊读研,更是抛到爪洼国去了,自少他教不了方昊多少东西。
    或许,有机会把方昊给自己的老师介绍一下?
    贵叔听了方昊的讲解,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他也不是专业人士,只要知道玉器是真的就行了。
    他咧着嘴,问道:“方老师,你能不能估一下,这块玉值多少钱啊?”
    方昊考虑了一会:“这类汉代的玉器在市场上颇受欢迎,保守估价,应该有五十万左右。”
    “啊!有这么贵吗?”贵叔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件玉器撑死了也就几万块钱,没想到居然值五十万!
    方昊点点头:“基本不会低于这个价钱。”
    贵叔沉默了,原本他还想,如果东西没问题,他就捐了,但这么贵的东西,他受之有愧,因此转变了想法,把玉器还给战友。
    半响,他真诚道谢:“方老师,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眼力好,我还不知道它是宝贝,要是磕着碰着,后悔都来不及啦!”
    方昊笑了笑,说了几句客套话。
    之后贵叔小心地拿着玉器回家去了,方昊继续之前的工作,而潘教授则开始主持古墓的抢救发掘,当他得知方昊并不负责发掘工作时,心里多少还有些遗憾。
    等到了中午时分,贵叔备了一桌好菜,热情地邀请方昊等人去他家中吃饭,盛情难却,大家也只好答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贵叔起身敬了钱珉一杯酒,随后说道:“钱队长,我能不能问一下,阿毛那个孩子这回会受到什么惩罚?”
    钱珉没有隐瞒:“他啊,问题到是不大,一方面是受了杜有浩兄弟的胁迫;另一方面,主要也是他太在意研究技术,犯了一些小错误。只要他能够坦白,还能将功赎罪,不会有多大的事。”
    贵叔心里一松,说:“这就好,阿毛这孩子本性不坏,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不要落下污点,否则将来娶老婆都难!”
    方昊提议道:“阿毛仿青铜器的技术可以算是国内顶尖水平,我觉得最好还是让他跟国有博物馆合作,这样能够发挥他最大的长处,如果任其自己发展,要是再被杜有浩这类人威胁,这辈子可能都毁了。”
    阿毛是典型的技术狂,其他方面都是他的弱项,这种人也很容易被人挟持或是带骗,所以方昊才如此提议。
    有人或许会说,这不是限制阿毛的自由嘛?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凭阿毛的能力,没有人保护,他自己是保不住他的技术的。
    潘教授听了这番对话,很好奇:“这位阿毛的技术真有这么出色吗?”
    方昊说:“潘教授,不知你之前有没有发现,我左手边有一小堆青铜器,那些就是阿毛的作品。”
    “啊!”
    潘教授大吃一惊,他之前虽然因为忙于工作,没有顾及方昊整理的那些青铜器,但也大致看过几眼,方昊说的那堆青铜器他也有些印象,至少以他的能力,乍然间根本看不出问题来。现在得知那些都是阿毛的作品,他怎能不惊讶。
    他不禁感慨道:“自古民间多高人,回头我能否申请跟他交流一下,可能的话,尽量劝他留在我现在工作的研究所,这样也学有所用,并且也有专研技术的环境。”
    “可以。”钱珉点了点头,如果有潘教授帮忙,研究所对阿毛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归宿。
    在贵叔家吃过午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又回去工作。
    方昊的工作任务不重,下午很早就结束了,于是钱珉又让人把他送回酒店。
    杜有浩一伙的落网,意味着方昊的西京之行的任务终于结束了,他终于可以返回京城了,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开始考虑系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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