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黎昱恒庆生实在没什么特别,单调、寡淡,像囫囵吞枣了一碗清汤云吞面那样。
    这日,罗钰娜窝在家里无所事事,拿着刚洗过的水蜜桃咬了起来。
    电视在放送社会新闻,交易所生出谣言让股民红了眼,老社团黑吃黑粗野混战,大陆客过来嫖赌被抓,跌宕起伏。
    座机在混杂的采访声中响起,罗钰娜走到桌台,用干净的手拿起话筒接通:“喂,罗钰娜。”
    那边响起了焦急的声音:“江湖救急啊钰娜!你帮忙顶班好不好,我都跟董思俞请假过大陆了,他那个扑街突然催牛赶羊叫我去追八卦娱闻,我现在一时半会回不去啊,求你了钰娜!我不能没了这饭碗啊。”
    说话的人是李贵芬,她提到的董思俞是她们港媒娱乐版块的编辑。
    毫不夸张地说,狗仔爆料讲求生死时速,胜在快准狠。
    尽管这份工作有够低级,但在娱乐圈里,明星与娱记多数时候是互利共生的,狗仔队猫捉老鼠生产八卦、明星半推半就收获名利。
    罗钰娜闲着也是闲着,咬了一口水蜜桃后继续:“说吧。”
    李贵芬知道她在问要追谁的新闻,激动道:“就那个谁呀,林菲菲,有料说她傍上了豪门要做少奶奶,今早有车接她去铜锣湾码头上游艇开party。”
    罗钰娜一怔,她望向贴墙上的镜子,镜中人素颜无粉黛,方才润过水蜜桃的唇倒是成了海棠色。
    罗钰娜放下水蜜桃,认真了起来:“这次扮什么身份。”
    李贵芬难堪启唇,沉默片刻还是回复:“额,就是那个嫖妓,换比基尼上船给人玩……”
    她前面有些吞吐,得不到回应紧张地语速加快,不小心咬到舌:“哎,钰娜,算我求求你!我全家就我一个能挣钱的,我的饭碗保不保得住靠你了,你答应我我到时也帮你出一次任务好不好?!”
    罗钰娜有些头疼,抿唇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答复:“我答应你。”
    铜锣湾码头。
    罗钰娜穿得紧贴时髦,上身黛紫色吊带,下身是黑色短皮裙,纤细的腿束进长筒靴,头发做了一次性烫卷。
    她手里提着小挎包,靠在圆桩子等被收买的妓娘。
    慵懒匀称,凹凸有致,这幅景象要是被印进写真能大卖特卖。
    码头边,戴墨色眼镜的保镖透过镜片看罗钰娜,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美女港星。
    很快有人来了,保镖才醒悟,原来她不是明星。
    妓娘一脸烟熏妆容,穿得更加暴露放肆,她先是用传统眼光打量罗钰娜,然后啧啧两声说:“来得巧来得好,你在这里睡一个导演包你上位出名。”
    罗钰娜轻笑,并不在意这样的话。
    她睡过呀,不止一次。
    妓娘领着她上小艇仔,要渡半小时才能到渺无人烟的岛海上那艘豪华大游艇。
    艇开,原本淡薄的海腥味变得明显起来,冰凉的海风呼呼刮过,力度精尖如刀,切开发丝,顺着风的方向飘游。
    罗钰娜望着烈阳和波浪,突然记起来一些片段。
    妓娘无聊地拨被吹乱的头发,突然开口:“喂,你不是娱记吗,干嘛不采访我,我也想出出风头。”
    罗钰娜回过神来。
    女人有时是心心相惜的,再怎么迂回也能彼此心照。
    罗钰娜听出来妓娘其实是想找借口道出自己满腹八卦,“有话直说。”
    妓娘被猜中心思,不免甩了个白眼,不就是一狗仔,谁比谁高贵。
    但她确实是八卦之人,喜爱嚼舌根,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林菲菲是从我们这出去的,但她运气好咯,之前就被一个导演看上带进娱乐圈,这几年都混成女神级别的了,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罗钰娜毫不意外,这些李贵芬有提到。
    妓娘又说了一些林菲菲的故事,然后开始说自己的风流史。
    说到男人,妓娘突然泄起苦水,对着海浪和太阳骂男人都是贱的,看不起风尘女子又忍不住折腰美色。
    海风越来越大,罗钰娜后来也听不太清妓娘说了什么。
    上了大游艇,罗钰娜只想单刀直入,随妓娘到更衣室换上比基尼。
    她来之前就挑了尺寸最小的录音笔,塞到胸罩里面也不会被发现。
    妓娘指了指地方,说:“喏,林菲菲现在大牌了,有自己的包间,就在这条道最尽头那里。”
    罗钰娜点头,刚准备转身,又听妓娘说:“妹妹,别说我不提醒你,这里的人发情不看地方,你好自为之。”
    她再次点头,妓娘也不再多嘴。
    每个包间的窗柩帘子都是浅绛色,本是勾勒山水画的染料,一向素雅清明。
    海风如同对待女仔的裙摆般毫不留情,挑开帘子,这素雅的浅绛色竟掀开了一片庸俗烈焰——
    酒场肉林,金钱游戏,人的身上堆砌香槟美金彩带蛋糕,好像今日不体验这辈子要死不瞑目。
    金钱本无血性,到了人手里也就有着生命力,是罪恶阴沉还是高尚正直,全看人怎么使用。
    只不过很多人都逃不过贪欲的迷惑。
    是谁说钱是身外之物,那都是没钱的人才会这么说,你看那些有钱人会自诩高贵吗,都拿去吃喝嫖赌了。
    罗钰娜只望一眼便游离双目,向尽头走去。
    不知这游艇的主人有什么高级品位,在走道的墙挂上古董画,不是翡翠玉玺就是龙马山水,有够琳琅。
    怎么不挂叁级海报?这淫糜的场景如何衬得起高档的艺术品,玷污了。
    包间内,宋瑾霖松了松领带,看着在床上穿比基尼自慰的林菲菲。
    “起来。”
    他的话总是如此平淡,却让人不可抗拒。
    林菲菲脸都不要了,她边揉自己的阴蒂边喘着哭,“Wilson…Wilson,你不要放弃我,“她眼中带泪看向宋瑾霖,颤着说:“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公章给Alex的,都怪他,他说你不会生气的。”
    宋瑾霖淡漠至极。
    “呜啊……你不来摸摸我吗,让我来陪你。”
    林菲菲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宋瑾霖,他不让她碰,那她就在他跟前自慰,不信他看到也可以一直清心寡欲。
    罗钰娜悄悄掀开搭在窗外的帘子,只露小小一个角,仅仅看到低矮的地方。
    小角正对着林菲菲的腹部和下体,她在用手指插自己的穴,身后是床头柜,上面摆着一面复古圆镜,映了一个男人的手表和西裤。
    熟悉的手表。
    罗钰娜心头在跳,血液正往上涌。
    林菲菲是谁,是那个同宋瑾霖拍照贴很近的女明星。
    她当然记得,所以故意要来。
    罗钰娜只觉这帘子好沉重,她慢慢放下帘子,转身走开。
    没几步,嘎吱一声,门开了,传来林菲菲高潮呻吟的声音,她脚顿住。
    宋瑾霖刚刚就从镜子就看见有人在偷窥,没想到是罗钰娜。
    “过来。”
    碎冰滑过喉咙,像方才冰冷的海风,让她身子一抖。
    罗钰娜浅呼吸,低头将嵌在乳沟的发丝抽出,徐徐转身,勾唇一笑:“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
    在她的视线中,宋瑾霖的领带和衬衣扣子有些松,所及之处是锁骨,背后是一幅镜花水月之画,影影绰绰之余像漩涡,吞没她。
    宋瑾霖走过去,一把揽着她的腰贴近,她的柔软被他的坚硬挤压,涨得像鲜嫩的琼葩,蓓蕾从比基尼胸罩露出,含苞欲放。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服务,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遮掩冰肌雪肤,低声问:“想挖什么跟到这。”
    罗钰娜伸手把胸罩里的录音笔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坦白道:“反正不是挖你,我挖的是林菲菲。”
    说起那个名字,她努力压抑内心的暗涌,面容好整以暇地望他。
    宋瑾霖低头对上她的目光,松松软软的头发落在眉间,鼻梁上仍挂着银边眼镜,眼睛如深渊,有化不开的清冷。
    罗钰娜看到了两个自己,镜片中的,和他眼睛里的,她倒是想起宋严羽的诗: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
    彼时,林菲菲突然出来,看到罗钰娜身上套着宋瑾霖的西装,还被他箍在怀里,刹时瞪圆了眼,转至宋瑾霖她又捏造娇声,说:“Wilson,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有钱人身怀多个女人原本不是什么事,但她就是气。
    宋瑾霖只是回复:“让阿标带你去。”
    林菲菲郁结,却又维持着干笑。
    她是明星,不能丢架子,只好扭着腰离开。
    罗钰娜见状,好笑地调侃:“原来你钟意这种,到处发姣(卖骚)。”
    很快,她收了笑容,“你包养她了?”
    宋瑾霖拉过她身上的西装,扣上扣子,答非所问:“罗小姐,你的职业水平有待提高。”
    言下之意,她没挖对咯,就是没包养?
    她伸手摸他的唇,海棠色的唇瓣溢出温热的气息:“我什么水平,你待会儿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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