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帮忙后,杨皓就轻松多了。
    但帮忙的人多了,他行事也得更加小心些。
    比如,总不能让人以为他是妖怪吧。
    他以后要尽量不一个人赶着车队外出。要不然,就真的是太惹眼了些。
    这天,他打算带着车队去一趟长安。
    其实,何泉山的手下大多当兵出来的。他们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或者是因为足够勇猛。但肯定也是比较聪明的。要不然那来的百战不死?
    他们或许不会赶马车,但他们有胆子。做任何事,只要有足够的胆子,学东西就快——傻子除外。
    不过,在他们学会之前,杨皓还可以有借口独自带着马队出门。
    这次去长安也一样。
    只不过,这次他不打算运多少东西。
    之前就运了不少出门。杨家的外院早已经空了,在房子中暂存的货物也搬了不少出来。
    剩余的那些腊肉,他打算将大部分拉出去卖掉。他发现肉类,其实还是挺好卖的。尤其是熏肉腊肉之类的。
    大概是因为鲜肉不好保存,经常出远门的人都喜欢。
    比如行商,如果能有可以长期保存的肉,他们挺愿意带上,正好在路上吃。
    之前他已经运了十车的腊肉出门,而且成功卖掉了三十多车……只要有人要,他空间里还有很多。别说运出去的只有十车,就算一车不拉,他也能卖一百车出去。
    只是拿出来的时候要小心。他也一直小心避免让过于关注自己带了多少车货。他知道大房的人一直在盯着他。
    ……
    鉴于杨家中存着的货没多少了,杨皓这次打算只装三十马车的东西。这已经是杨家现有的存或的一半以上了。
    杨柏德听说儿子要去长安卖东西,就过去看席君买他们装货。他有些奇怪。
    之前杨皓去周边县城,都是五十车起步的往外拉,这次去长安,怎么反而少了。
    他又找到杨皓:“六郎,这么这次带这么少,是与长安买家约定好了?这次应当很快就能回吧?”
    货送去了就回来,如果赶路的话,当天就能回来了。
    杨皓笑说:“并非与人约好了送货。只是剩下的都是好东西,我打算留着自家用的。”
    杨柏德看这次装的主要是麻袋,只几辆马车上装着箱笼。
    而家中留下的全是箱笼,而且全是上锁的。
    听杨皓那么说,他就知道儿子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了。
    不过他跟杨皓说了个地址:“你三叔在长安住。这次你去长安,若是得闲,就顺便去上门见个礼……毕竟礼不可废。”
    “好,若是有空。我会去。”至于有没有空,还不是他说了算?
    杨皓已经摸清了杨氏的情况。
    五丰杨氏有十几支。旁支就不算了,只算现在的嫡支。
    他们杨家分家后有五房人,前面三房,都是嫡子。大房与二房两房人还住在五丰村,三房在长安。
    而四房五房是庶子,分出去后,在隔壁村落户了。
    他回来第二天,四房五房倒是有人来了。他看着他们两房人过得不如大方和二房。三房没人回来,但杨皓肯定他们收到这边的消息。
    没人来……
    这态度,让杨皓有些琢磨……三房与二房明显也不亲。
    甚至还不如大房那样……“滴血认亲”事件之前,好歹还留着面子情。而三房的表现,似乎是当二房不存在的样子?
    这话他不好问杨柏德。只能找个机会问杨大郎。
    杨大郎嗤笑一声,口中却跟他说:“三叔如何会跟大伯与父亲有矛盾?只是三叔有差事,男主外女主内。三婶婶是大概又恰好身体欠佳。”
    “又”字,就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了。
    杨皓不解其意。不过听起来,三房跟他们二房,似乎是早已不怎么来往了。
    他也没继续追问:“小弟稍候就出发去长安,大兄可有什么要小弟带的。”
    杨明也不想说那什么大房三房,笑着说:“嗯,帮我到书坊看看。我想买几本书,书名我写给你。若是有,便帮我买回来。”
    杨皓拿到了书单,看其中有《论语·柳先公撰本》:“大兄是要给敬哥儿买书?”
    敬哥儿就是杨大郎的儿子,今年才四周岁。但家里人说他五岁了,据说马上要启蒙了。
    杨明是读书人,不可能没有论语。
    他笑着解释说:“这论语新版的,又朝廷着弘文馆十八学士率大儒编撰。”
    又取了钱给他,整整五贯呢。
    他才要四本书,却给杨皓五贯。
    杨皓心想:看来,书很贵啊。
    五贯很多,得用一个专门的袋子装。他提着出门直接甩马车上了。
    五贯就是五千文。
    这会还没有形成银本位的货币体系,一贯就是一千枚开元通宝,重六斤多。
    说实在的。杨皓对这钱也很无奈。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怀念上辈子的纸币。当然更怀念当年的使用网络支付的工具——手机。
    不过那只能在梦境中才能出现了。纸币倒是有可能。只可惜现在大唐还满足不了发行纸币的条件……
    杨皓又要去长安了,但他心里没半点激动。
    车队已经准备好,他不需要帮手。
    不对,他需要一头蠢驴。
    “啊昂啊昂~”
    瘦驴伸直脖子冲他叫着:前天才回来,这又要出门?你是想累死我?!
    “别闹。”杨皓斥责。“敢闹,回来剥了你皮熬阿胶!”
    “啊昂啊昂啊昂~”气愤万分。
    压榨我还有理了?你是魔鬼吗?
    瘦驴气得要咬他衣服。
    杨皓扇了它一巴掌:“别逼我吃驴肉火烧!”
    “啊昂啊昂~”带着嘲弄。
    驴肉火烧里没有驴肉!
    杨皓不理它,牵着马要走。
    “啊昂啊昂。”
    马甩着尾巴不走。
    杨皓扶墙。
    他怎么忘了:这犟驴才是这些牲畜的头。
    它们都听它的。这在路上是好事。但这会这狗东西跟他捣乱来了。
    “好了,好了。这次回来,就给你放假行了吧。”
    “啊昂啊昂啊昂~”有点得意洋洋了。
    最好给我找个媳妇。
    这犟驴,要不是“太值钱”,他就杀了炖咸驴肉吃。
    它作为探矿驴,耐力好且善爬山。在旅途中,它是好的。但平常时,就有点闹心了。
    “啊昂啊昂啊昂~”告诉你,以后别再栓我了,不然我不干了。
    “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别得寸进尺!”
    杨皓看下人都拿看神~精病的眼神看自己了,在它耳边说:“要敢捣乱,真剥了你皮。别以为少不得你了。我随时再弄一头出来。”
    犟驴听了,气得磨牙,却也真不敢捣乱了。
    这家伙,精明了一点就比以前难对付多了。真想咬死算了。
    瘦驴现在不瘦了,但也没显得胖。体型恢复了正常,浑身是肌肉,叫声也更加响亮。
    它扯这脖子,啊昂啊昂叫了几声。
    杨皓顺势吆喝了一声。马车队像是得到了指令,开始缓缓前行。
    三十辆马车装满了货物,吱嘎着开始上路。
    驴叫声,不仅让那些马知道要上路了。村里人也都知道林琅又要拉着车队出去做买卖了。
    他之前每隔几天就带着马车队外出一趟,回来后隔天就出去。五丰村的乡亲也大抵习惯了。
    也包括大房。
    车队在经过杨家祖宅门前,大门悄悄开了一个门缝。
    一个下人数清楚了车队的马车数量,又急忙关上门,进了内院。
    “只有三十辆车?没数错。”
    杨昌德躺在床上,面色还有些苍白。听了下人汇报,他皱眉说:“他数次压着车队外出,又每次运着东西回来,就果真没发现有送可疑东西回二房?”
    “每次小的都盯着。他引着车队回村,都是直接去了那宅基地。运回来大多是青砖。送去二房的,都是麻包,一人就能扛走。”
    如果麻袋装的是钱,一个人当然扛不动。
    杨昌德眉头紧锁,沉吟了片刻,说:“你先下去。”
    他起身下床,缓缓在书案后坐下,开始磨墨写信。
    “三郎我儿,见信如晤……”
    杨昌德信写好了,叫来管家:“找个机灵的,将这信送给三郎。要快!”
    不久大房出来一骑,往东北方向去了。
    从五丰村自然不只是一条路去长安。有近路,无法行车,但可以骑马。
    所以杨昌德的信到长安时,杨皓的马车队才刚走到鄠县县城地界。
    为了避免麻烦,杨皓没打算进城。而是直接就绕城而过,径直往长安去。
    马车队抵达长安时,太阳已经西斜,入城后他跟上次来时一样,直接奔西市去。
    这次马车数量不算很多,他也没打算当天就将货物卖出去。
    进了西市,他就去了上次住的那家客栈。
    没想小二还认得他,忙笑着上前帮他牵驴:“杨郎君你来了?可是要投宿,上次你住的院子空着,可要仍住那里?”
    杨皓看他殷勤,给塞了一把铜钱,说:“那就住上次那院子。马车你可给我看好了。”
    “得嘞。包管不出差池。小的一定将你的马车和马都照料好。给你的马上好的草料?”
    “就上最好的。”
    “好嘞。这就交给小的了!”
    杨皓的马很乖,马车全部拉进牲畜院子。等他入住后,马车已经全部解了套,在他住的院子中排得整整齐齐的。
    他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货物没出错。
    “小的给你送热水来,杨郎君可有其他需要?”
    杨皓笑说:“先打热水来。”他说这又取出一吊钱给了小二。
    小二喜不自禁接了:“谢杨郎君赏。你稍候,小的这就给你送热水来。”他就知道这位杨郎君大方。
    这赏钱,当然不是他一人独得的。刚才杨皓就已经赏过他一次了。这次又赏,分明是为了这些马车安顿得好。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不过这杨郎君大方,他也得再殷勤些,要是再得了重赏才好。
    杨皓其实不喜欢用钱开路,但那是最方便的路子不是吗?尤其对像是客栈小二这样以服务客人谋生的人来说,钱是一种很好的沟通媒介。
    他既然有钱,也就没必要花时间跟客栈小二这样的人花心思打交道。
    小二很快打来热水。
    杨皓结果毛巾,问他:“最近长安可有什么新闻?”
    小二低声说:“眼下长安最大的新闻,便是蔡国公病重。圣人派太子上门探望……”
    杨皓拧干了毛巾,侧头问:“我不常来长安,不知蔡国公名讳?”
    “蔡国公他尊姓杜,讳如晦,乃兵部尚书。”
    哦,是杜如晦啊。贞观朝“房谋杜断”中的“杜断”。
    不过怎么才是兵部尚书,不该是宰相吗?
    不对,唐朝好像没宰相,是左右仆射。
    杨皓想了一下,有发现自己太蠢。现在才贞观元年……就不准以后人家升官啊?
    不过这朝中官员的事,并非他想打听的。
    “这朝中大事,我们说来无益。你就说说里坊之间。可有什么新闻?”
    “那倒是有个滴血认亲的故事。还有这长安城出了个叫杨时的大孝子。不知杨郎君可听说过没?”
    杨皓眨眨眼,说:“你说的大孝子,叫什么来着?”
    “杨时!”
    杨皓惊诧莫名了:“你说的杨时,可是木易杨,时刻的时?可是鄠县人士?”
    “杨郎君果然听说过。”
    杨皓心说:杨时什么时候成大孝子了?
    他简直……太没听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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