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晓珏听到丫鬟向她汇报那些已经传遍的小道消息,说是任子希与沈珞言在听雨轩的屋子里,她差点气炸了肺。
    好好的聚会,明明是风雅之事,而且,是她出嫁之前最后一次亲自策划亲自组织的活动,谁不想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最完美的记录。这样,等她嫁作人妇的时候,再回想在娘家的最后一次聚会,也是一件美事。
    但是,这样的美事竟然被人破坏了,而且是以这种龌龊的方式。
    只要传出去,这就是一个笑话,她未嫁之时的这次相聚,不但不会为她增色,反倒让她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而她更气的是,这件事竟然不是她第一个知道,如果她早早知道,还可以悄没声息地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反倒是最后知道的那个,那么多勋贵高门子弟在那里,她就算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会有无数张嘴把它传出去。
    所以这一刻,她心中无比恨任子希与沈珞言,也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顾及颜面,给他们发下帖子?
    不过她也是聪明的,她把这个球抛给了北辰轩,由北辰轩去定夺。
    北辰轩沉着脸道:“撞开门!”
    砰的一声,门立刻被他的亲随一脚踹开。
    香炉中的香已经燃尽了,屋子里却散发着一股很奇怪的气味,不是香气,倒是有几个人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床帏垂下,看不清床上的人。
    此刻,巨大的撞门声,已经惊动了两人,随着一声惊叫,床上的人似是急于找衣服遮身,但又不敢下床,抱着被子在那里瑟瑟发抖。
    男子胆子大一些,撩开帐子想跑,但是一眼看见外面竟然有这么多人,立刻又放下帐子退到后面了。
    但虽只是很快露了一下面,众人还是看清,那真的是任子希。
    之前很多人纵使听说,也是将信将疑,甚至有人还在想,沈珞言与任子希原本有婚约,后来为退婚闹成那样,想必是误传。
    但现在看到任子希,再没有人怀疑了。
    也是,听雨轩本是偏僻的地方,在这里幽会,自然是避人耳目,但是,突然被撞破,就算脸皮再厚,也会因为猝不及防而心生懂乱,
    之前因九芳堂的事,耿真真对沈珞言正心存不忿,只是当着公主和晋王等人的面,不敢再继续纠缠,她听说任子希与沈珞言幽会,是最兴奋跑得最快,并更不遗余力传播的那个,此刻,她声音尖锐地道:“真是不要脸,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算这听雨轩再是僻静,毕竟是崔府里,这样也太不给崔小姐面子了!”
    不用她说,众人都感觉到崔晓珏身上散发的怒气,耿真真这话明显是火上浇油。
    当然,在别人的居所暗通款曲,的确是大胆且不要脸,不少人心中充满唾弃,纷纷声讨,各种难听尖锐的话此时也无所顾忌。
    这时候,似是刚刚听到消息的沈颖怡急匆匆地跑过来。
    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时,她心中暗喜,这和她与黄欣燕的计划简直一模一样,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但是,她脸上却一片焦急惶然的神色,匆匆跑来的脚步甚至还有些踉跄,似是骤然听说什么之后,担心又着急,掩饰又气苦的表情。
    看见她来到,在场的人竟然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当然,这些让路的勋贵子弟和大家闺秀可不是看一个四品少詹事之女的面子,而是知道房间里的是什么人,而且,也是想看热闹。
    沈颖怡冲进屋中,看见床上两个模糊的人影,又看看满屋子的人,她咬着唇,忽地转身就要往外走。
    耿真真上前一步,嘴角带着冷笑,道:“沈大姑娘,既然来了,又去哪儿啊?”
    沈颖怡咬着唇,眼神中带着几分求恳,脸上去露出笑意,虽然那笑意很勉强,她道:“我……我想起我的丫鬟不见了,我去找她!”
    耿真真冷笑道:“沈大姑娘莫非此刻还要为你的堂妹掩饰不成?”
    沈颖怡咬唇道:“我……我不知道耿小姐的意思!”
    耿真真道:“沈大姑娘,你就别装了,我们都听说的事,我不信你没有听说。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你以为都这时候了,做过的丑事,还能遮掩得住?”
    这里这么多人,原本也轮不到耿真真在这里发话,不论是晋王,还是崔晓珏这个主人,都比她更有发言权。
    不过,耿真真之前在沈珞言面前没有讨到好,还被奚落过一回,而崔晓珏身为主人,虽然生气恼恨,却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置这件事。她毕竟是未嫁之身,面对这么龌龊的事,怎么处置,都于她不利。
    而晋王北辰轩恼怒沈珞言不识抬举,不识金镶玉,竟然和任子希这个混蛋纠缠不清,这样的人,真不值得他费心思弄到手。只是想到那个襄之命格,心中觉得无比可惜。一时也没有说话。
    沈颖怡看着耿真真的眼神中带着无奈和求恳,其实她心里不知道多感谢这个神助攻,本来她们计划之中,这些话应该黄欣燕来说的,为的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她这个做堂姐的有多维护自家人,有多善良美好,而衬托沈珞言是何等的不知廉耻。
    只是她进来的时候就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黄欣燕,她心里暗恼,黄欣燕定是不想做这得罪人的事,所以故意躲了,只把她一个人推到众人之前。
    沈颖怡继续装着什么也不知道,颤声道:“耿小姐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耿真真觉得之前被沈珞言弄得颜面尽失,此刻可是什么气都出了,心气神儿倍爽,她对着床帏,大声道:“沈珞言,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我们都在这里,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还不出来?”
    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尖利,尾间上扬,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和不屑嘲讽。
    “谁在叫我?”一个声音清清浅浅中透着几分诧异,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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