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马维奇让天佑和金锁待在五台山的家里,他揣着天佑的生辰庚帖去了他堂伯家。马维奇以前没做过媒人的事情,但他对天佑和莲花的亲事挺上心。昨晚他思想了半夜,想好了对堂伯的说辞。
    临走时,马维奇对天佑说:“天佑弟,你把心放宽,我会说服堂伯,给你要来莲花的生辰庚帖的。”天佑故意拱手作揖,说:“哥哥一定要替我全力以赴,最好能安排一下我和莲花见一面。”马维奇说:“老辈人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可让我犯难呢。”
    天佑求道:“你就想个办法,我见她一面,只问她一句话就行了。”马维奇只好答应说:“我看情况吧。”
    马维奇走后,天佑人坐在东厢房屋里,心却“咣当咣当”地乱跳起来,思绪早随马维奇飞到了莲花家。他一会儿担心莲花大不同意这事,一会儿担心见不上莲花的面。见不上她的面,就没法问她答应还是不答应的那一句话,这趟路可不是白跑了么!
    金锁见天佑急的在地上团团转,耍笑道:“哥哥,你看你心急地,转圈圈能转回莲花姐?你想办法叫莲花姐出来么!”天佑想了想,也对,说:“我去肯定不方便。要不,弟弟,你悄悄去莲花家,叫她出来见见我?”金锁答应道:“行呢,我去。”
    金锁出门不大一会儿,就随着莲花进了东厢房屋门。天佑大喜过望,拍了拍金锁的肩膀,说:“还是弟弟有办法,明天我背你回家。”金锁笑道:“还是你背我莲花姐去吧。”说完,一溜烟跑出了门。
    天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小子机灵着呢,也知道这时不闪避挨我眼呢。”
    屋里就他和莲花俩人。天佑胆儿“突”地大了起来。他一把捏住莲花的双手,说:“莲花妹妹,谢谢你能来,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说着,一手就掏出了身上那件用布裹着的银项圈放到莲花手里。
    莲花被天佑的一番举动羞地面色桃红,轻声说:“天佑哥哥,你太用劲了,我手疼呢。”
    天佑忙放开了捏着莲花的手,说:“莲花妹妹,我让三姐夫去你家要你的生辰庚帖呢。我看上你了,你能看上我不?”
    莲花捏着布裹里的银项圈,羞涩地说:“我不说。”天佑又捏住莲花的双手,急道:“我今儿来,就是问你这句话的呢!你若不说,我不让你走。”见天佑耍起了赖皮,莲花低着头,说:“人家女儿家家,给你送了手绢,再怎么给你说呢!”
    天佑明白了,激动地说:“那你就是同意了?我懂了,你可不能应了别人呀,我回去就让人来你家提亲。”莲花望着天佑的眼睛,害臊地说:“我不应别人,可我大要同意呢。”
    天佑郑重地说:“那你别管,我会让他同意的。”莲花忸怩道:“我要走呢。维奇哥哥打发我来取屋里的红纸,你送人家的东西,是啥呀?”
    原来是马维奇故意打发莲花来见他的,看来维奇哥使了个小心思,来障过他堂伯的眼。
    天佑心里兴奋不已,对莲花说:“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一幅银项圈,送给你了。”说着,他看见木桌子上有一卷红纸,就递给莲花。莲花把那银项圈藏到怀里,拿起红纸,说:“天佑哥哥,我走了。”天佑恋恋不舍地说:“你记着我的话啊!”慌地莲花赶紧出了门。
    不多时,马维奇就回来了。他递给天佑一个红纸包包:“说,弟弟,这是莲花妹子的庚帖,你拿好。我在我伯跟前,可是给你说了不少好话,你俩的事将来成了,可得好好感谢我。”
    天佑连身应承道:“那肯定那肯定。哥哥要吃点什么,别说地上跑的,即就是天上飞的、水中游的,我也要抓个来。”马维奇笑道:“好,有这心意,哥就给你上心着商量这事。不过,啥也有个程序,庚帖要待男女双方都斟酌着,两家同意后才能正式提亲事。你回去之后让姨父姨娘好好给你斟酌斟酌。”
    天佑说:“好呢。我已经斟酌了,能行!”马维奇说:“你说了不算,必须两家大人同意才行。”天佑说:“这我知道。”然后小心地把那红纸包包装到贴身的口袋里。
    回家的路上,天佑仔细盘算了一番他和莲花生辰庚帖的事情。他知道,生辰庚帖就是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按照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进行掐算。若八字相生相合者婚配大吉,不生不克者婚配中平。最忌男女双方八字相克,克则不吉,绝无婚配可能。在他心里,对此倒是无所谓。他觉得俩人只要有心有意,情投意合,与生辰八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的这个想法不能给大和娘说。如果存德伯看过他俩的庚帖后说他俩属相不合,别说过不了娘的关,就连大正德的关也过不了。如何过这关呢?存德伯的说法可是关键啊。对,回去就找存德伯,听他怎么断自己和莲花的生辰八字。假若俩人八字相生相合那是最好,如果不合,就要求求存德伯,把莲花的生辰庚帖改改,反正只要相合了就行。
    这么想着,天佑一路与金锁有说有笑,天没擦黑就到了凤龙庄。到了门前的家道,天佑心里有事,没有进门,直接就去了存德家。
    存德和往常一样,依然坐在北面窑洞的土炕上,摆弄他那六个光溜溜的乾隆通宝麻钱。见天佑进了门,存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他说:“天佑来了,来来来,上炕坐。”天佑说:“伯伯,不上炕了,有个东西求你看着斟酌一下。”说完就把那红纸包包掏出来递给了存德。
    存德展开了看着红纸上写的八个字,边看边问:“哪个女娃的庚帖?要伯给你盘算盘算?”天佑说:“是呢是呢,求伯给我好好盘算下。”存德伯说:“好,你把地上的炕桌搬上来,把面缸盖子上方的毛笔和麻纸递一下。”天佑把炕桌搬到炕上,又给存德接了毛笔和几张麻纸。
    存德把笔尖在嘴里吮.了吮,道:“我记得你是光绪六年庚辰二月初九丑时生人吧?”天佑点点头,说:“伯伯记得对着呢。”
    存德捏起右手指掐了掐,就用毛笔“刷刷刷”地在麻纸上写了八个字。写完,不再看天佑,将莲花的庚帖和写了天佑八字的麻纸并排放到炕桌上,仔细端详着,自言自语地说:“甲己合化土,乙庚合化金;子丑合土,辰酉合金;申宫戊庚壬,庚辛申酉西方金;土生金,金生水;水土生在申,金生在巳。辰戌丑未四库土,巳酉丑会合成金局。啧啧啧,天佑,你与这女子的八字天干合化,地支六合又三合,总体论俩人相生相合,女子的八字非常利男子,完全是婚事的绝配呐。我盘八字以来,还没有见过如此绝配的八字啊!”
    天佑听了,心里悬着的石头完全落地了。既然存德伯这样说,那再就没必要麻烦他改莲花的八字了。他于是笑道:“伯伯,我俩的八字真的这么般配吗?”存德“啪”地一声,用右手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说:“伯走四处这么多年,难道要哄我侄子吗!绝配,简直是绝配!这是那达的女子?”
    天佑开心地说:“好好好,伯说好就好,这是五台山的女子。那伯,你能不能把我俩的八字斟酌情况,这会给我大和我娘说说去?”
    存德显得意犹未尽,说:“走走走,紧着走,这事赶紧给我老哥哥老嫂子说知道,还不快请人让给你提亲去!”说着,存德溜下炕,鞋也没穿好,出门往天佑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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