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声厉喝,伍文定拨转马头,向来路冲杀而去。
    而后面的宁王叛军,却是更加混乱,有人抱头鼠窜,有人左右砍杀,勇猛异常,有人抱团,警惕地望着周围,防备突如其来的袭击,反正是各种的各自为政,却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任由伍文定一阵冲杀之后轻松离去。
    李士实与刘养正自然听到了前面的喊杀之声,有些懵,咱们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这夜袭的主意可是他们提出来的,只因为,他们已经打听得清楚了,这来援的朝廷军队并不多,只不过是一直以来有些忌讳明中信的手段,他们才不敢贸然攻击,但经过一番分析,夜袭是最适合的对战方式,只因为,明中信一直没表现出在夜战的战斗力,显然,这小子根本不擅长,或者是与大家一般无二,没那么妖孽!
    想到这一点,一时间,他们兴奋不已,再与宁王朱宸濠商议之下,决定,夜袭。
    就在今夜,一番准备之后,由李士实率领军队,当然,具体指挥有军队将领轮不到他,但刘养正却是怕被他抢了功劳,直接请命一同前往,于是,二人相携而来。
    他们还在憧憬呆会儿杀得朝廷援军丢盔御甲,屁滚尿流,自己乘势而起,直取洪都,消灭伍文定那个反骨仔,到时奔袭安应,直捣南京,平分天下。
    美好的前景令他们浮想联翩,却没想到,瞬间就被这喊杀之声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二人心惊地看向前方,然而,黑夜如同一个黑暗魔王一般吞噬着一切,令前方的战况根本无法看清,这下,他们不由得深恨这夜战,这般局势不明郎,咱们要如何应对,跑,还是留?
    他们心怀忐忑之时,突然,前方的探子回报,前队遇袭,不过已经撤退,已方的损失并不严重,将领正在收拢部队,以图再战。
    这下,他们心定了!不由得探前,要查探损伤情况。
    然而,当他们得知真实情形之后,鼻子都气歪了。
    遇袭之时,居然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反而是被人家杀了个一进一出,扬长而去。
    为何他们这两个战场的门外汉了解这些呢?只因为,在那些受伤死亡的军士当中,居然没有一个敌军,尽皆是咱们宁王军,这般情形,他们智力正常,岂能猜不到战况如何?
    这下,他们心中泛起了深深的无力感,叹息不已,终究不是正规军啊!连有效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并不是人家明中信没有夜战之力啊!反而是咱们宁王军没有这份夜战之力。
    一时间,他们不敢再行前进,只因为,依现在的情形而言,朝廷援军已经了解了咱们夜袭的战术,谁傻了还等着咱们袭击!定然是严正以待,依现在这宁王军的夜战之力,还如何与人家抗衡?倒不如等宁王陛下前来再作决断吧!
    于是,诡异的,宁王叛军居然没有追击,反而是安营扎寨,在原地等候。
    这下,令伍文定无语至极,自己应对追兵的一切陷阱安排都白费了!心中暗骂这宁王军真怂啊!兵力是自己的几十倍都不敢追赶,这可真是奇葩啊!而宁王手下的将领更怂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都不知晓吗?
    然而,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伍文定心中为之失笑,这还真是咸吃萝卜蛋操心,咱有这精力还是想想请示王大人,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吧!
    毕竟,宁王叛军中绝对有精明之人,即便现在一时被打懵了,但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于是,他快马加鞭,催促王守仁做出定夺,是撤是战?
    “什么?被千余人就袭击成了这副模样?”宁王朱宸濠望着面前的李士实、刘养正,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士实尴尬无比,毕竟,是自己在监军,这还真的是责无旁贷!只能低头认错,“陛下,实乃是这援军来得太过突然,令咱们毫无防备,一番冲击之下,又值夜间,咱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撤退了!”
    “那你们不会追吗?就这样傻等着?”宁王朱宸濠都快疯了,这些家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李士实苦笑一声,“陛下,实在是夜间遇袭追击乃是大忌啊!如果王守仁与明中信在暗中安排更多的伏击,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咱们不敢做主,只能静候陛下前来再行决定!当然,咱们已经派出了探子,查探前方是否有伏兵!”
    宁王朱宸濠皱着眉头看向李士实,目光之中的不悦清晰可见。
    “哼,不过就是贪生怕死罢了!”旁边的刘养正阴阳怪气道。
    “你?”李士实一阵气急,这家伙,刚才怎么不见你坚持要追击,现在却这般来落井下石,真是小人哉!
    然而,他恶狠狠的目光不只是没有吓倒刘养正,反而将他的气焰更加嚣张,一张嘴,就要向宁王朱宸濠进谗言。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之声,“报!”
    李士实面色一喜,“陛下,探子回来了!臣去看看!”
    “嗯!”同样的,宁王朱宸濠也是面色泛喜,无论如何,消息回来,下一步就要以更加明确了。
    而旁边的刘养正却是一脸的失望,毕竟,此番探子回来的时机还真是时候,再晚点,自己就可以再行挤兑一下李士实,也许,这监军之权就归自己了!
    但是,也绝不能让这李士实好过!你想下去安排,咱岂能让你如愿!
    “李丞相,咱们大可以将这探子召上来,让陛下也听听消息,也好及时应对啊!”刘养正道。
    “这?”李士实就是一阵迟疑。
    “怎么?难道李丞相还有什么不能对着陛下听的吗?”刘养正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眼神,沉声道,“还是说,你想去安排一下,让探子将一些真相隐藏?欺瞒陛下!”
    李士实心中怒极,这刘养正此言真是诛心啊!
    然而,不可否认,自己真有此心!毕竟,自己也知晓,之前的一些举动有些太过谨慎了,也许已经贻误了战机。此番就是想要乘势出去弥补一番!但却被这家伙揭穿了,那咱还如何出去!罢了,他心中叹息一声。只因为,他看到了宁王朱宸濠眼中的怀疑之色。
    “进!”李士实扬声叫道。
    刘养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如果有不利消息报来,看你小子如何应对?
    “报,前方并无伏兵,仅只是千余骑兵在逃窜向洪都方向。”探子进来,直接跪倒在地,沉声报道。
    “啊!”三人齐齐惊叹一声。
    当然,这三人的惊叹各自不同,李士实是苦涩地惊叹,只因为,他知道,自己此番真的犯了大错了!
    宁王朱宸濠则是震惊的叹息之声,不过,他那目光中隐藏的冷厉之光令李士实心惊不已。
    刘养正的惊叹之声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而且,他那目光不时地瞅向李士实。
    “真的没有伏击之人吗?”李士实只能带着希冀之心,找补环节,补充漏洞。
    “回禀李大人,虽然这支军队后面没有伏击人马,但是他们在撤退之时却是已经布下了圈套。”探子应声回道。
    李士实精神一振,还真有?他眼前亮了起来,连忙追问,“什么圈套?”
    “在他们退去的路上,布满了暗坑弓箭!”探子回报。
    “哼!如果咱们立刻出击,追击那些家伙,他们岂有机会布下这些暗坑?”刘养正却是冷哼一声,沉声质问。
    这话说得没错,然而,李士实能认吗?
    “陛下,臣有罪!”李士实噗嗵一声,跪了下去,直接请罪道。
    “李卿说的哪里话来!”宁王朱宸濠却是笑笑,上前一步,扶起李士实,“夜间袭击本来就极其复杂,贸然出击只怕会令情势更加难以控制,况且,李卿不予追击也是谨慎罢了,毕竟,咱们现在的兵力不能无端损失啊!更何况,李卿于那般复杂的情形之下的选择没错!起码能够令本军减少一些无谓的损失。朕如果处在那种情形之下,也定然会如此的!”
    这话说得,漂亮!李士实心中就是一阵温暖,还是陛下了解我啊!
    “陛下!”李士实双目含泪地冲着宁王朱宸濠躬身一礼。
    刘养正在旁边撇撇嘴,却是见不得这李士实如此得宠,直接上前一步,拱手回奏道,“陛下,既然那些官府援军没有后手伏击,那咱们现在必须立刻出击,将损失的时间找回来!绝不能让那伏击之军安然撤退,更不能让王守仁与明中信再次逃脱了!”刘养正未等李士实发话,直接抢话道。
    李士实一阵无力,这家伙,还真心与自己杠上了!就这么见不得咱好吗?
    然而,此时的他却是不能再行发话了,毕竟,之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错的,虽然人家宁王朱宸濠没有怪罪自己,但终究是错误,只能静待时间慢慢抚平这点吧!
    宁王朱宸濠缓缓点点头,“李卿,你看现在?”
    李士实连忙躬身道,“陛下,此时正值追击之机,务必将这小股骑兵消灭于洪都城外,否则,任其逍遥法外,对咱们宁家军的士气乃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啊!”
    “好!”宁王朱宸濠击节叫好,“李卿,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务必一战功成,不只是要消灭这小股骑兵,更要乘势将那王守仁与明中信一网打尽!绝不能再留后患!”
    李士实自然是应诺,大踏步出去下令。
    “陛下,您就这么放过了李丞相?”刘养正不解地望着宁王朱宸濠。
    “唉!”宁王朱宸濠轻叹一声,望着刘养正,意味深长道,“刘卿啊!我知道,这李士实确实没有什么大才,但是,现在他在军中的威望不同一般,而且,那些骄兵骄将都得他来安抚,现在不是时候啊!”
    刘养正满眼的恍然,连连点头。
    “刘卿,我今后还得倚重于你啊!你要及时的成长起来,不远的将来,我希望能够看到你独自领军,挥斥方丘,所向披靡!”宁王朱宸濠满眼期待地望着刘养正。
    刘养正心中一热,躬身道,“陛下,养正必为陛下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能报答陛下对我的隆恩!但之前的隆恩已经受之有愧,今后绝不敢再领取陛下的恩德,就看养正如何报答陛下了!”
    这决心表得,真心有情有义!
    宁王朱宸濠同样一脸激动,“刘卿,就让咱们君臣一心,齐心协力清彻这大明污浊的天空,还它一个朗朗乾坤!”
    “臣遵旨!”刘养正拜倒在地。
    好恶心啊!好做作!作者君不能忍受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了,先去吐会儿!
    “陛下,安排好了!”李士实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二人瞬间恢复了平静,一如之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李卿,既然准备妥当,咱们就出发!”宁王朱宸濠沉声下令,“誓灭那王守仁等援军!”
    “诺!”李士实、刘养正齐声应诺。
    就这样,宁王大军出发,直扑洪都,哦,不,应该是直扑伍文定的队尾。
    而此时的伍文定却是满面焦急地望着洪都的方向,且退且观望。
    只因为,直到此时,他也没见到王守仁与明中信的后队,说好的在后接应呢?说好的后续冲杀呢?一无所有!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咱可是已经将这宁王叛军准备夜袭之事传了回去,他们怎么会没反应呢?即便想撤退,但也得给咱个准信啊!现在这般查无音讯算怎么回事?
    虽然焦急,然而,他却不敢随意离宁王朱宸濠的叛军远了,谁知道如果自己后退太急,是否会冲击到王守仁率领的援军?如果打乱了王守仁的安排布置,那咱可就百死莫赎了!
    而此时的王守仁与明中信呢?却是乱作了一团,只因为,明中信居然莫名其妙地一头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话说从头,却说就在伍文定率军出发,夜袭宁王叛军之时。
    王守仁与明中信商议好了随后的接应之事,二人准备各自准备,以备此战,就在此时,突然,明中信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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