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掉脸上的鲜血,吾争踩着一尊斜倒于地的佛陀,手臂环着姚可儿,身旁站着同样白衣染血的女妖怪,淡然的扫过四周。
    “我不怕死,菩提果也不能让出,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吧?”
    吾争很平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平静,面对生死却没有丝毫畏惧。
    “吾争,既然你说的这么明白,那就去死吧。”华宇天一头红发如燃烧的火焰,跳动着炙热。
    吾争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而看向了不久前释迦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佛要出世了,极乐世界到底是在那还是在那?”
    释迦的佛土极乐世界与传说中的仙界,令吾争再难以分清,成仙、成佛也难以做出决定,不过人很多时候真的不是自己要怎么选择,而是这个操蛋的世界逼着你去选择。
    巨人族高大的身影遮掩了高处的夜明珠,一个水缸大小的拳头轰然砸下,没有废话,只是要杀人!
    “吼!”
    吾争突兀的仰天大吼,丹台一座座浮现,并且在众人眼中膨胀变大,谁也想不到原来丹台还可以这样使用,明明只是筑基,却散发出远超结丹的恐怖气息。
    “我有一指,可断长生!”
    手指竖起,平平淡淡的落下,风轻云淡,似白衣光头教的那样,生何欢,死何哀,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巨坦高大的身躯倒飞出去,体表散溢出浓郁的幽芒,一面巨大的盾牌浮现,堪堪挡住了吾争一指。
    “华宇天,还不动手!”惊险落地的巨坦吓出一身冷汗,望着无动于衷的华宇天怒吼。
    华宇天嘴角噙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但随后双翅展开,幻化道道残影,直扑吾争,可就在吾争迎上的一霎,突然变换方向,径直杀向了一旁的宁何夕。
    “我的目标只有菩提果!”
    噌
    宝剑出鞘,铺天盖地的剑气搅动四方风云,倒塌的佛陀雕像竟在剑气的驱动下漂浮起来,随之一同撞出。
    “哈哈,借助佛陀蕴含的佛力对抗我,何夕师妹你果然成长许多,不过作为登天士一脉,你不是更清楚我大鹏族的来历吗,我等敢吞龙,也敢吃佛!”
    火红的头发狂舞,身后一道巨大的鹏影咆哮冲出,仿佛是压抑的太久太久,出现后望着撞来的佛陀发出兴奋的叫声,张开巨口尽数吸入肚中。
    “佛,哈哈,自猴子灭天,佛就不再了,我大鹏一族才是最强的种族!”
    华宇天身形不缓,狂笑中俯冲而落,双翅挥出的风刀带有诡异符文,无坚不摧。
    宁何夕身随剑走,旋转成一个圈,无尽的剑光激射而出,与风刀在半空交击。
    叮叮叮
    剑光与风刀绞碎空气,一个前冲,一个倒退,宁何夕虽然强横无比,可比起疯狂的华宇天还是稍逊半筹,尤其是在惜命方面。
    “女妖怪!”
    就在风刀汇聚成一刀,被华宇天重重斩落的一刻,吾争脚步前移,可突然又止住,低头看着环抱的姚可儿,欲言又止。
    姚可儿是聪明的女人,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很想拒绝不让他送命,却最终还是强撑着站起,挤出一抹微笑,对着吾争道:“你去吧,我出自丹皇山,如果退出,谁也不敢动我。”
    吾争挠挠头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只好傻傻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吾争。”
    “嗯,师姐还有事吗?”吾争疑惑的扭头望来,可下一刻又紧张的瞅向了华宇天与女妖怪的战局,万千风刀合为一体,重刀斩落,旋转的剑圈被轰然破开,女妖怪的玉体横飞掠出,衣衫已然彻底染成了红色。
    “师姐,有什么事你快说啊?”
    盯着吾争焦急的模样,姚可儿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吾争,要活着,因为这样师姐才有攻陷你的机会。”
    吾争尴尬的挠头,心头却是暖暖,转身就走:“师姐,我会给你机会!”
    “哈哈,吾争,冲吧!”
    听着身后笑起的加油声,吾争脚掌一跺,竟然身影入地,而下一刻已然在华宇天之前站在了宁何夕的身前。
    “女妖怪,师娘说过,无论何时我都要站在你身前。”
    “遁地术,残留仙术!”
    无人去理会吾争对宁何夕的誓言,只是沉浸在对遁地术的震惊中,仙界不存,仙术消弭,吾争如何学来?
    “原来他不仅身负仙根,还负有仙术,我三妖山不得不凑个热闹了。”一名大妖卷起黑雾飞出,掌心一座小山滴溜溜旋转,重逾万斤,镇压下来。
    华宇天也趁势逼近一步,目光死死盯住宁何夕掌心正与身体融合的菩提果,而在他们一侧,巨坦也踏步封路,浑身巨力凝聚,蓄势待发。
    “杀!”
    连带其他人的吼声,在场除了姚可儿,所有人尽数出手,缘由不一,但目的却一致,就是要击杀两人!
    “金刚不坏体!”
    吾争双脚扎根大地,作怒目金刚状仰天大吼,一团耀眼的金芒腾起,硬接这所有的攻击。
    宁何夕站在其后,眼泪不知何时何因流淌下来:“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妖怪!”
    是啊,吾争挡在她的面前还能有什么原因,就只是因为她是女妖怪,是自己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女人,是封住了身体心也照样会为之跳动的爱人。
    轰轰轰
    菩提古树创造的世界第一次遭受重创,摇摇欲坠。
    当吾争在姚可儿口中得知菩提果效用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冲来,眼睁睁看着仅有的两枚菩提果分别落入了释迦与女妖怪的手中,他知道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机缘,也是他来此的最大目的。
    从那之后,不管旁人如何说,不管女妖怪如何猜疑,他都只是静静的站过来,在最危险的时候化解女妖怪的危机,而此刻却拼上了命!
    登天士从不问原因,从不问他人,活着只有自己,活着只会仰头看天,宁何夕违背了,因为身前总会出现的傻子。
    看着鲜血淋漓的他,凝视着随时都可能倒下的他,宁何夕莫名的心痛,手指鲜血溢出,就要按压在眉心。
    “不要,你已经忘记过一次,这一次就不要再忘记了。”吾争伸手拦住要召唤太上忘情录的手臂,憨傻的一笑:“我还能打!”
    “交出菩提果。”
    “交出仙根。”
    “交出仙术。”
    “交出金刚不坏体!”
    所有人都踏出一步,恐怖的威势连成一片。
    “看,猴子说的多对,要你死的人理由真多,多的你自己都要认为自己该死!”
    “杀!”
    吾争拼起最后的力气,抱住同样筋疲力竭却还要倔强的女妖怪,撞向了后面的厚实山壁,这是他最大的能耐,也是最后的本领。
    轰隆
    山壁崩裂,吾争抱着女妖怪扑倒进一个陈旧荒寂的山洞,空无一物,蜘蛛结网,只在中央有一柄倒插不知多少年的破旧禅杖!
    山体崩塌,索命之人一个个出现在山洞之内,吾争仰躺在地上,看着趴伏在胸口的女妖怪,突然间笑了:“女妖怪,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铁家伙。”
    宁何夕眉头微皱,很反感与人如此相近,却又不知为何不愿推开,闻言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一柄锈迹斑斑的铁杖孤零零的插在地面,而在后面的墙壁上书写着两行字:“重五千零四十八斤,名降妖真宝杖!”
    “无路可逃了吧,不想死的难过就乖乖交出一切。”
    “呸!”吾争下意识学着白衣光头吐出一口唾沫,想到曾经西行路上光头对妖怪最常做的事,忍不住咧嘴傻笑起来。
    “找死!”
    磨去耐心,剩下的只有杀心,每一个人都迈步逼近,吾争挣扎着坐起,手臂扶着女妖怪,还要强站起。
    “吾争!”
    “放心,还能打!”
    吾争憨笑起来,可摇摇晃晃的身体哪里像是还能打的模样,劲风还未及体,就差点跌倒,踉跄中吾争下意识的扶住了那柄破旧的禅杖。
    这一霎……
    宝杖幽芒闪耀,斑斑锈迹竟块块脱落,山洞内顿时宝霞光耀,整片天地有经文念诵声响起,头顶更有万千佛陀虚影降世,不是佛出世,而是要镇压铁杖!
    “发生了什么?”
    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吾争却闭上了眼睛,手中握住的铁杖竟产生了心意相通的感觉,仿佛它就是属于自己。
    “没想到是老伙计你。”吾争睁开了眼睛,憨傻的瞳孔内绽放光彩。
    它是降妖真宝仗,更是沙老三的禅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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