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原来以为白金堡里会是上下一片严肃的地方,结果他发现詹姆斯·拉姆斯登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王宫里的生活会让你感到困扰吗?”詹姆斯对14岁的汤姆说道,这么说让詹姆斯感到有些宽心。他喜欢孩子远超过王公贵族,这样长辈一般的问话好似把他变成了四世同堂的老人。在阳光的午后,一起来花园里喂鸟。不过除了詹姆斯略显臃肿的体型以外,他就再也没有和那些得以安享晚年之人的共同之处了。
    “我没什么不适应的。”汤姆开心道,他上岗以来都做着詹姆斯的跟屁虫。因为除了詹姆斯,其他人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我们可能需要削减喂鸟的次数了。”詹姆斯道:“鸟类都是机灵的滑头,像是所有的鸟都隶属于什么组织一样,他们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说悄悄话,分享它们觅食的诀窍。就在昨天,一群椋鸟就飞到了白金堡的附近。搞的我们不得不让宫廷法师去赶走它们,那些小东西吵闹又能吃……”
    “椋鸟?”汤姆转动着眼珠,想了半天,“就是昨天密密麻麻像是一片乌云的鸟吧?我们叫它长羽毛的箭。”
    “名副其实,我的孩子。”詹姆斯道:“椋鸟比许多鸟类要小,但是体重确不输其他鸟,它们飞起来像是离了弦的箭,呼啸着冲向它们的猎物。”詹姆斯说着,“农民很喜欢这些鸟在地里捕食蝗虫,但是一到收获的季节,他们就会挥舞着旗子驱赶它们,甚至烧掉它们筑窝的树。”
    “这不公平。”汤姆对詹姆斯义正言辞道:“有一个传教士对我说过:牛在踹谷的时候不可以笼住它的嘴;工人在园子里劳作的时候,不可管束他们的口。哪有做工的不求工价,种植的不吃自己作物的。”
    “一个传教士?”詹姆斯问:“你去过教堂?你哥哥带你去过吗?”
    “去过几次,在……我们还没有睡在大街上的时候去过。”汤姆说:“他总来流浪汉聚集的桥洞下或者公园里布道,叫他自己神的仆人,我们都叫他传教士。”
    “传教士……”詹姆斯道:“有意思的人,大多数的教堂神职者都不喜欢远离温暖的火堆,和没有钱捞的地方。”
    “你也是这样的人吗?我是说……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当我没讲过吧,詹姆斯大人,请忘掉刚刚的话。”
    “也许是呢。”詹姆斯小声的自言自语,圣灵骑士也算是神职人员,而且对所有民疾充耳不闻,简直快把自己变成刚刚嘲讽过的庸才了。“我在哪可以找到你说的传教士呢?”
    一个跑去贫民窟布道的传教士引起了詹姆斯很大的注意,叫上了几个侍卫就动身去红砖区了,现在的人更喜欢叫这个被流浪汉和平民挤满的地方做泥蛋区。一条没有任何店铺的崎岖小路,把它从各种拥有庭院草坪的富商贵族隔开。这里的房屋更加效率的排列在一起,似是一个用方块填满空洞的游戏,道路变得尤为珍贵稀缺。
    房屋尽量往高建,低于四层的房屋几乎看不见。虽然相比一些方塔,教堂,这些建筑的高度还差上几个街区那么大的距离呢。不过泥蛋区倒是比其他的地方看起来更加平整,也更加单调。土木颜色为主的街道,视觉上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抬头看看天空都感觉变小了。
    “快进屋去。”
    一位母亲对自己看热闹的孩子说道,母子进屋关好了门窗。
    这里对上流社会的人来说又陌生,又熟悉。陌生是说,走在这里的街道,想象着这些穷人是怎么在买不起煤的日子里过冬,怎么日落而息,因为没有灯油延续昼日的激情。熟悉的是,无论走在哪里,人们总是躲着带侍卫的人。他们也许不认识什么大人,但是他们认识刀剑。
    很快詹姆斯如愿的看见了那正在布道的传教士。听众们没有坐席,就地坐了下来。穷人的裤子屁股上都缝了一层厚布,能让裤子耐穿很久。他们看见詹姆斯走来,小声喊了一句什么,大半的人就都慌忙的离开了。还留下的人,想必都是有底气有见识的,也是愚蠢的。
    他们一定没有听说过,雷耶斯家族的人很可能强抢美丽的少女、传闻历史上巴托丽家族的艾米丽伯爵会用小孩的鲜血沐浴、即便不会有什么极端的事情发生,因为有平民挡路就下手毒打的贵族也不是没有先例。
    “传教士先生!”詹姆斯打招呼道。
    传教士看见詹姆斯,和煦的笑起来,像是阳光一样无声又温暖,“我的兄弟们,有一只迷途羔羊归来了。”
    那种微笑乍一看和其他舞会上做作的贵族一样,但是他的眼睛里传出的是清澈无碍的欣喜。试图把自己的内心原原本本的掏出来展示给你,奈何有心无力只能化为这个微笑,若是看着用心说不定可以读出他所有的心思,那就是对于布道讲说的热衷和对神的信仰。
    传教士半头白发,棱角分明的脸连皱纹也跟着他的笑容上扬起来。简朴的穿着不比泥蛋区的穷人强多少,但是干净整洁,见到詹姆斯还不忘挥手整一整上衣的褶皱。虽然没有锦衣华服,但是举止倒是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绅士。
    “为什么你叫我迷途的羔羊?”面对传教士的微笑,詹姆斯也只能微笑回应,即便想做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也做不到。
    “你是一个善良纯洁的人,只是毒蛇环伺,从未得见真正的羊群。”传教士说:“现在你回来了,不仅有了羊群,还有了牧人。”
    “你怎么确定呢?”
    “你跟随着内心的指引找到这里,若不是来为难我的,就必然是来寻求神的。”传教士说。
    “而我的到来让你感到开心?”
    “当然了。”
    “但是我吓走了你一大半的信徒,难道不会惹你生气吗?”詹姆斯道。
    “哈哈哈……”传教士笑了,他的话像是刚刚的微笑一样也能给你难以抗拒的感觉,“羊群里的羊我不会为他兴奋,但是遗失的羔羊被寻回,我自然要喜笑颜开的庆祝。”
    “说得有道理……”詹姆斯道:“我必须得问了,您的名字是什么呢?”
    “叫我哈瑞斯。”
    “哈瑞斯?没有姓氏吗?”詹姆斯道。
    “生我养我的,皆为神明,来自尘土的姓氏我早已抛弃。”哈瑞斯说。
    “所以你是一个苦修士吗?我听说他们会抛弃姓氏,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几乎不入世布道。”詹姆斯说。
    “我不是什么苦修士,只是神的仆人。”
    詹姆斯严肃了一些,问道:“看你做的事情我就知道,你的生活一定不容易。告诉我,你是怎么保持信仰的。”
    “我祈祷,我的大人。”哈瑞斯说:“我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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