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发晕,他们却不能停留,这里广大无边,虽暂时看不出什么危险,可是保不齐就在哪里猫着,见两个孤零零的野人路过,正好当了盘中餐。
    方向应该是没错的,聂海花不时地抬头仰望,太阳已经西斜,他正好可以纠正稍稍偏离了一些的航道,两个人又继续赶路,天黑以前,他们踏足一个小山坡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那片传说中的丘陵地带了。
    只见一条条崎岖的山峦曲线地横在脚下,形成了远处一片青葱苍翠的所在,只是那些山峦从这里望去,都是那么低矮,就像养在庭院里连成片的假山,看起来很精致很清秀的感觉。聂海花看着这些山,就想,怪不得叫丘陵,这的确是称不上山的。
    他们一溜烟地从山坡上面滑了下来,就看见四周围都是荒郊野岭,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就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决定找的地方休息,就分别一左一右地跳开身子,去探情况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吴奇的武功大有长进,轻功虽然是需要年头才能真正练成的,但是他的底子好,身体素质又棒,加上聪颖的他悟性很强,聂海花又是将他贴在心上地去教,这些天在聂海花看来,竟然很有些模样了,心中不由得大喜,慢慢地再多教他些别的成系统的武功和技艺,他保证会出类拔萃的。
    于是两个人慢慢地达成了一种默契,每到了一个新奇之所,两个人就立刻开始分头探索,将周边环境查清楚,确认模样危险以后就能稍微安心一些了。
    不一会儿,聂海花就回来了,他已经奔出去了很远,他看见丘陵附近依然和其他地方一样长满了树木杂草,却没有发现任何动物或人活动的痕迹,古朴得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于是就转头回来,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吴奇的影子,心里就焦急起来,他朝着他跑远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刚刚转过一到小山梁子,他就发现了异常,只见那看起来完全无害的一处树林边上,正缓缓地涌出一丝黑色的雾气,而且貌似越来越快速越来越浓密了,他跳过几块小石头,几乎跑到了那雾气初起的地方,正想往里面看,究竟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正从里面飞快地倒退着跑,那不是吴奇吗?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在里面?难道看见了黑雾还要往跑进去不成?这个傻子,他早就一个箭步上前,去抓他的肩膀,却没抓住,那吴奇此时也退到了树林边,正在转身,所以他没抓住,但是吴奇转过身来就看见了聂海花,一脸的惊愕表情,嘴唇哆嗦着,像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而聂海花也根本顾不得那许多了,拉起吴奇就使上了全力,两人极速从那雾气里逃了开去,朝着他们来的方向快速地跑远了。
    一直到了刚才那道小山坡,聂海花才落了地,将手里的吴奇也轻轻地放了下来,可是刚一放下,他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只见吴奇的小脸正在发生着显著的变化,一阵青黑一阵发紫,一片片乌云一样的暗影渐渐地爬上他的额头,脸颊,慢慢地还有扩散的趋势,也有些站立不稳,身体聂海花慌了,我的乖乖,你这是怎么了?
    他急忙扶住将要倒下的吴奇,慢慢地放平了在地下,他跪伏在他身上,双手抓着他的双肩,急急地问道:“小奇,小奇,你怎么了,怎么了,快说话呀。”
    吴奇大大的眼睛睁着,直直地看着聂海花,似乎是傻愣愣地说:“海哥,有古怪,有古怪,小奇发现了,想看看,却看不清,看不清啊。”
    聂海花心中急得不知道怎样了,就迫切地打断他:“有什么古怪,你是说那黑雾吗?”
    吴奇愣愣地看他一眼:“不,不是,开始根本没有黑雾,我,我是,自己觉得古怪,才进去看的,我想,就看一下的,就一下,就出来,可是,可是,我刚进去就知道上当了,里面有东西,有什么东西飘到我脸上了,我的头好晕,也好疼,就赶紧往外退,就,就看见你了。”
    聂海花来不及听他多讲,自己已经开始动作了,只见他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出其不意地猛点了几下吴奇身上的几个关键穴位,他早就意识到他可能中毒了,所以根本不想耽误时间,就采取了措施,将那毒先控制住,他看着几乎是半裸着的吴奇,仔细检查着他的躯体,发现只有脸上和脖子上出现了那一小片一小片的青紫,别的地方倒没有,心里稍安,毒这东西,他可一点也不陌生,自打一降生,就见过寨子里家家户户养的毒蝎,毒蛹和毒蜂什么的,那是用来制毒和用毒的,这南方地界,潮湿阴冷,本来就是滋生这些毒物的理想天堂,可村寨里的人们却并没有受制于它们,反而是因势利导,善加利用,没事养些在家里,制成毒粉、毒剂的用来捕猎或防身,既然已经能应用自如,那对于如何防毒、控毒更是心中有数,不在话下了,像聂海花这样肩负一定使命的继承人就更不用说了,少不得及早就大加训练,努力研习了。
    因此此时的他倒不是很慌张,只是心里疼得紧,尤其是看着那张熟悉的小面孔,自己曾经捧起来再这么亲怎么吻也没够的小脸,此时是这般惨淡模样,心里能不疼吗。
    他先是封住穴道,不让毒潜入其他地方,就开始找破毒的办法,刚才小奇说,黑雾起自树林,但看不清,那么树林里带毒的不容易发现的应该就是些蝎子蜘蛛之类的,可它们不可能喷雾啊?肯定其他大得多的东西,不过既然是大家伙就应该看得见啊,此时天还没黑,而且刚才进去的时候天色还要早些,他就别说了,吴奇应该也就刚进去,那么怎么也应该看到点什么呀,如今却什么都没发现,自己倒先中了毒,真是倒霉透了,那会是什么奇怪东西呢?
    聂海花不敢想,却突然想起他们寨子最初的逃跑就是因为一场黑雾,那黑雾粘稠粘腻,沉到寨子里的时候悄无声息,直到有人着了道,才被惊觉,逃跑也就只能是慌乱中的丢盔卸甲了。他想到这里,打了个寒噤,不好,吴奇会不会中的就是这种毒啊,太像了呀,也是悄无声息,也是黑压压一片,也是直奔面门,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毒力发作,吴奇的脸将出现更加浓重的黑紫,面积逐渐扩散到全身,凡是黑紫出现的地方就会越来越肿胀,越来越黏软,直到里面包着的毒水撑破了皮肤,那就全完了,说明里面的骨肉都已经被腐蚀得化掉了,人呢,不消说,死路一条,自己的娘不就是这样在痛苦的哀嚎中慢慢死去的吗?
    聂海花的心抽紧到了极限,天爷爷呀,你可别呀,你是嫉妒我们吗?你是跟我有仇吗?非要剜去我的心头肉吗?你要是收走了我的他,我就发誓飞把你搅得天昏地暗,让你永无宁日不可。
    心中这样愤恨地想着,他却也没有去捶胸顿足,而是赶紧去寻找吴奇脸上可以下手的地方,那些黑气严重却又不很紧要之处,用刀尖挑破了一点皮,让毒血流出来,只见那鲜红里面夹杂着点暗紫的粘稠的血液慢慢顺着吴奇的脸往下流,聂海花揪起几片衣服就去小心地擦拭,心想,流吧,流吧,毒血流出来的越多越好,只要毒血流干净了,应该还是有救的,此时吴奇的呼吸变得微弱起来,人也似乎很倦怠,慢慢地处于昏迷的状态了,聂海花看着他的可怜样子,心都快碎了,见那些血流得慢了些,着起急来,一想,也不管那毒会不会伤到自己了,就趴倒吴奇脸上的伤口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吸起来,那些黑血稍微带着些恶心的臭味,不过他才不去理会呢,只知道救晚了,他的爱人就回不来了,那是比杀了他还让他接受不了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一刻的迟疑,一口接一口地吸出那些毒血,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只见地上的草叶一碰到他刚吐到地面上的秽物就慢慢地卷了起来,似是疼得正在蜷缩,他看了一眼那柔弱的小草,心说,这毒还真挺厉害的呀,诶,不对呀,要是这样,自己也应该受损呀,可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猛然一拍大腿,娘了个锤子的,早给忘了,自己很早以前跟巫师学毒的时候,是被浸过毒的呀,那是一个巨大的染缸,里面装满了那些毒物制成的液剂,甚至还包括几种特殊的毒草的汁液,巫师经常把自己泡在缸里,一泡就是两三个时辰,自己是早就不怕什么毒的了,所以才没事,那么刚才就应该让他去侦查那片地方,这样吴奇就不会遭此劫难了,可是这又是谁能预料得到的呢?
    他想不出头绪,就不想了,又使劲地吸了几大口,吴奇的小脸几乎被他的嘴覆盖完了,吸了这边吸那边,直到他看着那吸出来的脓血慢慢地变化着颜色,从黑紫变到紫红最后才渐渐地变回了鲜艳的红色,他的心口才稍微地平复了一点,心想估计差不多了,再看地上已经布满了红黑的一大片,那可都是毒啊,他心中有些惊悚,这要是还待在宝贝的身子里,那可就糟糕了,看来这土办法有时候还是管些用的,不过等他再看吴奇的脸的时候,心里却再次狠狠地缩成了一团,那张极其英俊的小脸现在已是惨不忍睹,几个出血的洞口虽然不大,但星星点点映在脸上,鲜嫩的肉隐约可见,脸上的皮肤已经渐渐在恢复,青黑和乌紫似乎都在慢慢消退,没有这些颜色的地方却变成了一片雪白,那白得非常彻底,像是不真实的一种白,就像是,聂海花不敢说出来,可是那白真的像是死人的脸上那种白,他不由得一下子抱住了吴奇的脑袋,将他的脸深埋在自己的怀里,头低下来和他的爱人抵头相拥,泪水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爬满了双颊,他的身子一下向前一下向后地剧烈晃动起来,双肩也开始大力抖动,奇,奇,你这是干嘛?你这就要走了吗?要丢下我了吗?我们刚刚说好的呀,永远相爱相守,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呀,你怎么这么快就食言了啊?你这个小妖精,不再来迷惑你海哥哥了吗?不再令他无限心动想要吞下你而后快了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哪?而刚刚哥哥却还在“教育”你呢,让你当然也让我自己收住身心,不能贪图****,可哥看着你,明明知道你心中的不舍是多么强烈,却还是狠心去压制住它了,你一定伤心死了,是不是?哥知道你舍不得,哥哥更舍不得呀,要是早知道你会遭到这样的劫难,海哥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不满足你的,哥哥就是下一刻就死在了你身上,也要让你得到最大的快乐,把天地下全部的幸福都给了你了。
    他就这么疯狂地胡思乱想着,心乱如麻,刀绞般疼痛,可是说来奇怪,就在他摇晃着身体,感觉自己也要和吴奇一起死去了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得怀里的吴奇鼻子里发出了闷闷的一声“恩”,可能是被他抱的太紧,那声音非但没有传出来,反而只是在聂海花的胸膛前回荡着,使他听得异常真切,一个激灵,赶紧放松了一些自己臂弯的力量,放出了吴奇的脸,没错,是吴奇的声音,他在慢慢地呻吟,那脸虽然还是白的吓人,却比起刚才稍和缓了些,鼻翼正在慢慢地翕动,哎呀,有戏,他能顺畅呼吸就是第一个好现象,聂海花心中一阵狂喜,慢慢地放下吴奇,让他平平地躺好,捋了捋他的胸脯,似乎是想让那里的气更顺溜些,但是吴奇的眼睛一直闭着,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聂海花探探他的鼻息,点点头,恩,很稳定也很有力,看起来这孩子已经脱离了最初的危险了,他舒了一口气,自己在边上坐下来,一下子极度的疲倦就袭了过来,他不自觉地就挨着吴奇躺了下来,轻轻地握起他的一只手,满含爱意地侧过头看着他,盯着盯着,直到眼皮开始不停地打架,实在熬不住了,他就慢慢地迷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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