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聂海花已经有了主意,他不想再耽误时间,决定继续前进,吴奇完全没有意见,他觉得只要是海哥决定的事情,就错不了,跟了他这么久,也确实经历了很多风险,可到最后不是都能化险为夷的吗?所以他相信他,而且只要自己守紧了他,即使遇到再大的风险也不怕,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的海哥,哪怕自己的力量有限也会在所不惜。
    打定主意就好办了,两个人最担心的是路程上的严寒和道路的艰险,可为了早日达成目标,他们不得不拼一把,于是他们决定好好地准备准备。
    天气已经很冷了,他们早就把整副的披挂穿戴起来,只留下厚实的毛领披风还没有上身,因为此时还没到最需要的时候,披风被打卷压在行李的最里面,脚下的草鞋早就换成了靴子,那是兽皮层层叠加再由柔韧的细藤条连缀好的,绑在腿肚子上很轻便也很暖和,至于吃的东西,应该不用太担心,仇老太那里的干海货和谷物干粮还有些,够吃些日子,自己和吴奇还可以随时猎捕小动物,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那个小陶罐子,虽然看起来很厚实,可毕竟是易碎的东西,用几件零碎衣服和食物包严实了装进行囊,才算放了心,当下两个人足足准备了两日,将些动物的肉烤成半干,抹了盐巴,拿干树叶卷了,也塞进包里,最后聂海花将青铜刀捆进了腰带,他越来越爱用那柄双刀了,对这把只比匕首长些的旧刀子有些嫌弃起来,当然这也只是他的错觉了,其实那刀子还是发挥过很重要的作用的,只不过今后的路越来越险恶,一把匕首该敌不过那些巨型邪魔吧,还是将双刀使好,未来不定有多少艰难险阻,七灾八难在等着他们呢。
    吴奇对自己的长剑也很钟爱,时常拿出来好好地欣赏,动不动就拉着聂海花看他舞剑,可是有一件事却一直存留在他的心里没有说出来,就是那天夜里,和弯头多脚怪打斗的时候,那瞬间一闪而过的野兽图案,是怎么回事?他很是不解,时常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感觉却又非常清晰,他不时地努力回忆,想抓住当时的影像,却怎么也抓不住,那图形出现的时间太短暂了,而且黑乎乎的夜里,只有朦胧的月光撒下来,根本看不清楚,自己当时还在和敌人激战,更没有可能停下来仔细辨认,所以对这个剑身上的秘密他一时也没有概念,而且想着这是海哥祖籍的遗址上拿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也肯定能保佑自己,所以干脆就不想开口提那图案了,免得海哥听了替自己担心。
    闲话少说,他们将一切收拾停当以后,就开拔了,朝着正西方的雪山走去。
    从最南端的海洋之滨迁徙到北部山区,当初的海族人就是看上了当地温暖潮润,四季如春的气候,这里的山是隶属于其西侧那连贯纵横的高耸山脉的,只因为还没有真正进入连绵群山之腹,只能算是打了个擦边球,所以还没有出现完整和稳定的山脉气候,反而作为山区与平原的交接之地形成了这里独特而怡人的环境,这些海族人也就此安居下来,逐渐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网猎耕织的田园生活。若不是巨大的变故发生,聂海花们估计要永远像他的父辈们那样轮回繁衍,世代而居下去了。
    但是生活从来没有如果,这一切都不能假设,而他也选择了一条自己的路,准备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了,早年间零零星星的传说此时刺激着他,那是来自大山那一边的神秘信息,只是非常零碎而且模糊,爹爹的那次远行加深了他的好奇心,且使得那些传说有做实的可能,他就更加向往了。
    那还是一次和巫师学道的经历,聂海花至今还记忆忧新,毒物怪虫配置的药液放置的地上,见其蠕动起来恶心得要命,他好奇地拿起树枝搅动,企图碾死它们,却被巫师喝止,还马上跪在地上拜了几拜,嘴里念叨着什么,神情也极为严肃,念叨完那些聂海花听不懂的东西以后,才转头认真地教训起他来,说什么神物不可恶念毁之,只可善加利导为我所用,否则那些毒物将意会人的恶念,进而会进行狠毒的报复啧啧,最后巫师念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彻底将他搞蒙了:“上天啊,赐我西古灵国神术吧,与神虫交念,免除灾变。”
    当聂海花还想再问的时候,那巫师却怎么也不肯再多说一句了。至于西古灵国就成了一个模糊而神秘的印象留在他的记忆里了,还有什么他们的神术,就更不知道是什么了,也更让他痴迷了。
    后来他曾经试探着问过爹爹,可是每次他都含含糊糊的,只是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没这回事,是巫师在瞎说呢。
    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还跟在你屁股后面瞎跑的小孩子?聂海花很不服气,那巫师的话听得真真的,怎么可能是瞎编的?爹爹真不老实啊。所以自此以后,他的心思就更深了一层,总希望有机会能把这古国的秘密揭开,直到他成年之后的某一天,爹爹出远门去了,一问娘说是西边的某个遥远古地,他就敏锐地意识到了,对,一定是去了什么西古灵国的,这寨子方圆多远的地方他聂海花都知道,也都了解,几乎全是蛮荒之地,没有任何其他的群落或者部族,而往西边就是绵亘的连纵山脉,更加荒凉,空无一人,爹爹绝不可能去深山里面玩,除非他有病,因此肯定是去那边了。果然几个月后爹爹才回来,且似乎难掩喜悦之情,还忍不住地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将一个地方夸得比天上的仙境还要好了。边上的聂海花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却早就翻腾开了,好啊,爹爹,您老人家也不用这样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明白呢?都说我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大业的,可是您老人家倒是信任一下我啊,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将来让我怎么挑起大梁啊?
    这些遗落在很久以前的回忆此时慢慢涌上心头,聂海花眨了眨眼睛,将吹进里面的沙石使劲地挤出来,这风是越刮越大,越刮越紧了,他们也已经进入了连纵大山的内部,踏上了冰雪交织天寒地冻的一段苦旅。
    起初的一段日子还算逍遥,两个少年郎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似乎根本没把接下来的困难放在心上,他们白天急速行进,加紧赶路,晚上就找个冰雪窝窝置身安歇,最难受的是不容易找到干树枝生火,两人只能将就着吃些冻肉和冷干粮充饥,经常几天几夜这么熬着,到能生火的时候就抓紧时机,赶快补充一下正在快速消耗着的体力,然后二人守着篝火相拥而卧,直至天明。
    也许是这些山海拔太高,也许是山体的数量实在太多,将这里全部变成了一个冰雪的奇异世界,只见到处是白晃晃的积雪,不时袭来的风暴夹杂着更多的雪花飘落,也让这里的雪层越来越厚了,他们俩幸亏当初做了准备,不然恐怕进山没多久就要被这严寒击垮了。
    不过吴奇倒还好,他可是从大陆最北端的太阴山过来的人,那里不也是常年积雪始终不化的吗?他又是猎户出身,刚刚记事起就跟着漫山遍野地钻林子踏雪海地狩猎了,所以此时这里的一切他可不陌生,反而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觉,就连当时包在脚上的几层厚实的兽皮他其实都不是很习惯的呢,只是怕海哥不高兴才没有拒绝,早年他是光着赤脚在山里跑的呀,那双脚是早就练出来的了。
    聂海花总是习惯走在前面,他的警惕性很好,感觉丰富且灵敏,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该走在前面,何况他是大哥呢,身后那个还不仅仅是兄弟,更是自己的贴心小可人儿,他怎么也舍不得让吴奇打头阵啊。
    可是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力不从心起来,这胸口慢慢地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越来越闷,越来越堵得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难道自己老了?呸,才十六七岁就老了吗?这时候的自己该是最强壮最结实的时候,体力充沛,永远也使不完的劲,这爬了几座雪山过来,就产生了乏累的感觉,似乎很不甘心。
    到了晚上,两个人寻觅到一块难得的干燥的草地,其实那些草也早就枯死了,姑且还叫草地吧,而且野草正好拿来生火,他们就一屁股坐下,连动也不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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