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秋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一看,电话是中师闺蜜胖妞打来的,子秋脸上立刻掠过一丝笑容。她接通了电话,只听到,胖妞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喂!子秋,在干嘛呢?”怎么这种声音,像是在审问我似的,不过子秋还是笑了笑,然后才回答道:
    “哦!是你啊,老同学!在练瑜伽呢,怎么?终于想起我来啦?”说这话的时候,子秋虽然声音很平静,但脸上已满是笑容。看得出,她很高兴接到这个电话。
    说是闺蜜,她俩其实很少联系,这个电话号码还是半年前,子秋参加市里的教研,从以前的一个老同事,现在和胖妞在一个学校的老师那里要来的。
    过后子秋立刻给胖妞打了个电话,就在那个周六,她便请胖妞吃了顿饭,但这顿饭以后,她俩就再没什么联系了。一晃半年多都过去了,今天胖妞突然打来了电话,子秋看到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觉得情理之中,怎么会不高兴呢?于是她想:“还算不错!虽然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想起来了”。
    只见她一手抓着块毛巾擦着汗,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脸上带着微笑,耐心的等着胖妞说话。
    此时,电话里变得很安静,等了一会儿,“嗯?怎么回事?”子秋心里有点纳闷了,她立刻看了一眼,咦!还好!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子秋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她轻轻撅了下嘴,微微蹙起了眉头了,刚想说话,只听电话里便传出了胖妞有气无力的声音:
    “子秋,我现在要告诉你件事”只听见胖妞在电话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班有人走了”,
    子秋的心咯噔往下一沉,心里立刻闪过“是说我们中师那个班里有人死了吗?是这个意思吗?”,于是子秋迟疑的问道:
    “你刚才说的是,我们中师的同学中,有人去世了,对吗?”子秋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问道:“是谁?”刚锻炼完的缘故吧,脸上还在不停的出汗,心也越发砰砰直跳,她用毛巾迅速擦了擦,再顺手往旁边茶几上一丢,将电话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她感觉胸口有些不舒服。
    “是诗怡走了,今天下午的事,我刚才接到了她妹妹的电话”,胖妞在电话里开始抽泣,
    “谁!诗怡?”子秋顿时感到手脚冰凉,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胖妞,你是说,诗怡?是诗怡对吗”,子秋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是的,是诗怡!”胖妞有些哽咽地说道。
    诗怡家有五朵金花,她是老三,她最小的一个妹妹现在也是个老师,现在和胖妞在一个学校。关于这一点,子秋早就是知道的。
    子秋的腿开始发抖,过了好一会,她才对着电话,轻声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是心肌梗塞走的,很突然”
    ……
    此时子秋的心很乱。一个朝夕相处四年的同学、好友,正当她们将有时间、有精力再好好相处、再慢慢聊聊的时候,怎么就这样匆匆的走了?人的生命有时怎么会如此的脆弱?上周刚通电话,她俩还聊了很久,这会儿怎么就?
    子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起身来到窗前,玻璃窗是开着的,透过纱窗子秋感到,有一股暖暖柔柔的风,吹了进来,拂过了她的面颊。没开电视,家里很安静。楼下的路灯早就亮了,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才吃过晚饭,还没消化的缘故吧,小摊、小贩们们面前似乎都很冷清,道路上的行人也比刚才少多了。其实楼下的夜市早就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但摊主们却天天坚持着按时开业,收摊也都很晚。很多时候,喜欢夜里睡觉很晚的子秋都已经睡醒一觉后,还能听到有些收市的小贩,手推车经过门前这条道路所发出的特殊声响。往往这个时候,子秋顶多也就在床上再眯一会儿,就该起床准备上班了。那时子秋就总在想,每一个人生活的都不容易,但都得要为自己、为自己所爱的人、也为了那些爱自己的人,努力的活着!不是吗?
    此时子揪的心,开始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她看着窗外,不禁感叹道:
    诗怡!一个有着诗人般气质的你,怎会就倒在了这么一个,世间生灵正勃发出最顽强生命力的五月!这不是个最能勾起你这个诗人创作情怀的季节吗?”想着想着,子秋将双手放在了自己的颈窝下,闭上了眼睛,忍不住的泪水从脸颊上轻轻滑落……
    诗怡是子秋中师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那几年中最知心的朋友,更是子秋一生中最美好的阶段,那些《青葱故事》的见证!
    “没人送你来吗?我来帮你铺床吧!”一个甜甜的声音,飘进了子秋的耳朵里,这是子秋进宿舍听到的第一句话。子秋一看,这是一个脸长得像个水蜜桃似的女孩。她笑得很灿烂,特别的是在她那白里透红的脸上,公然有一层细细的、淡淡的小绒毛,很可爱!她就是诗怡,于是她成为了子秋进到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
    从此她俩手牵手一起去出操、肩并肩一块去打饭、再抬着个口缸说说笑笑、指指画画地站在操场边看着男生们打球、上个厕所她俩也经常是结伴而行。
    诗怡特别喜欢看书,什么小说、诗歌、散文她都爱看。连那阵子流行的琼瑶的小说,她也爱看。有时也推荐给子秋看,子秋大都不感兴趣,所以几乎都没看。但子秋也不是都不喜欢,她对两种作品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
    首先,当然就是诗怡的作品。诗怡的作品一完成,子秋都会抢着朗读,有时是在宿舍、当着室友的面,有时又会在教室只有她俩的时候,再不然就是在子秋的琴房里、那最安静。但不管在哪,子秋都会声情并茂地演绎着诗怡的作品,结果都陶醉!子秋醉倒在作品里,她们醉倒在子秋的演绎里!
    想到这些,子秋泪水未干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其次、那就是琼瑶的小说了。子秋读的第一部琼瑶的作品《梦的衣裳》,便是诗怡推荐的。书中的爱情故事,是那样的浪漫,主人公桑尔旋略带忧郁的气质,都令子秋充满了幻想。那时子秋手上没有什么零用钱,所以几乎都是问同学借来看的。她每天躲在被窝里,或等夜深人静了抬个小板凳坐在走廊上,一看几乎就是一宿,弄得大家都在笑她是个琼瑶迷,甚至有人说她中毒了。想想那会儿,也真是好玩。
    子秋此时脸上露出了更多的微笑。回忆起当年自己对琼瑶小说的痴迷程度,子秋此刻猛然意识到,自己至今不也还是在追求琼瑶笔下的女主人公们的穿衣风格吗?飘逸!看来它已深入到她的灵魂深处了吧!
    窗户边站久了,子秋觉得腿有些酸,她抱着双臂,在阳台上来回走了几步,有烧烤气味随风飘了上来,子秋的家虽住七楼,但灰尘、异味好像丝毫没受影响,只要一天不擦桌子,便会落下厚厚的一层灰,楼下的烧烤那浓烈呛人的气味,子秋有时觉得就像是自己就坐在那,正在吃烧烤似的。于是,她转身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儿子不在家,丈夫这段时间利用公休假,出外旅游,家里也就非常的安静。最近半年来,她几乎都不看什么电视,所以这会儿她也只想在客厅里多坐会儿。她仰起头靠在沙发上,将双脚搭在茶几上,反正家里没人,怎么舒服就怎么做呗!子秋顿时觉得很惬意。灯似乎多打开了几个,此时觉得有些刺眼,但她不想动,由它吧!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就这么似睡非睡的坐着,朦朦胧胧,像是有人在叫她:
    “子秋!你怎么能不穿内衣呢?”子秋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水蜜桃似的脸在向她微笑。
    子秋接过它,又高兴、又激动、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诗怡把它塞到子秋的手里,看着脸有些绯红,但也憨憨的看着她笑的子秋说道:“给!这是我妈妈帮你做的”,说着就拉着她往床边走,:“来,我帮着你试试!不合身的话,周末我带回家让妈妈再改改!”
    子秋死劲按着衣角,结果两个好朋友,躲在蚊帐里笑着、闹着,扭做了一团。
    “子秋!你真漂亮,……”子秋的脸更红了。
    子秋仰着的脸上,嘴角在往上翘。
    就这样,渐渐成熟的子秋,穿上了第一件内衣,身材显得更挺拔了,整个人都好像长高了,走路、做事也更自信了。它可是你悄悄地让你妈妈帮子秋做的。此时,子秋还带着笑容的脸上悄悄留下了眼泪,而且很多、流的很快!子秋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觉得好痛。
    “子秋!饭菜票怎么能随便乱放呢?你应该把它收好,只把每天需要的拿出来揣好,知道了吗?”你一边嘴里嘟嘟着,一边踮起脚尖,将子秋枕边随意放着的一捆饭菜票,塞进子秋的小木箱里。
    ……
    “子秋!你把他说的那么好,你是不是喜欢他,对吗?”
    子秋急忙摇着手,还拼命地晃着头,极力的否认,嘴上却说不出一个字,脸都憋红了,子秋真的很着急,……而你却在那幸灾乐祸似的笑着,子秋真跟你急了,想跑上去,脚才一动,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哦!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子秋刚才差点倒在沙发上,这会瞌睡也都吓醒了。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次来到阳台窗户边,她用双肘把在阳台上,静静的往下看着。
    下面比刚才似乎热闹了些,烧烤味道似乎也更重了。小商、小贩们此时又要为一家人的生计开始忙碌了。
    子秋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唉!回想得越多,子秋开始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在诗怡那,得到了很多,但付出的却很少。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中师第三年,诗怡得了重感冒,胖妞每天都陪着诗怡医务室打针、帮诗怡打饭、打开水。子秋那几天正在学校合唱队里担任领唱,而他们合唱队也在为能取得参加一个全国性质的合唱比赛资格,而紧张、忙碌地的排练着。每天晚上回到寝室,子秋都会趴在床沿,撅着嘴、翻着眼睛一脸内疚,看着坐在床上正在吃药的诗怡,问道:
    “苦吗?难吃吗?”诗怡也总是俯视着床边的子秋说道:
    “小百灵鸟!我好多了,别担心!演出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晋级!”,
    子秋报名读书那会,学校地处偏僻小镇,生源不足的缘故吧,各年招生,再加上院子里的孩子大都那一年去报名上学,所以子秋就跟着比自己大一岁或两岁的孩子们一起入学了。子秋又是年底出生的,所以她读中师那会儿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像翰源他们来自山区、农村的孩子一般又读书比较晚,所以有些同学比子秋差不多要大出三岁。
    进入学校的第二年,在迎接新生的演唱会上,子秋的那两个哥哥用“吉他”为子秋伴奏,子秋便以一曲《星》成为了学校的名人,所以大家私下里有时又叫她“小白灵鸟”。那次子秋在台上分外耀眼,照校长的话来说:“俨然就是一颗耀眼的星星”。后来子秋登台的次数也就多了,但大家一致认为,第一次小小的子秋最迷人、最可爱、最飘亮、也唱得最好!从此,只要同学们一提到子秋,几乎就会哼唱出几句:“踏过荆棘,苦中寻找安宁;踏过荒野,我双脚是泥泞,……”
    子秋想到这里,转身便进了书房,她想立刻就重温一遍那时的辉煌。
    只见她气定神闲的在钢琴前坐了下来,前奏响起,子秋便完全沉浸在那优美、而又宁静的意境中。但一开口,子秋发现自己却根本唱不出来了,因为她觉得鼻子发酸,声音在发抖,心跳在加快,而抑制不住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在今天,在这个时刻,她是多么的怀念她中师四年的生活,多么想念诗怡和她的那三个哥哥。
    翰源是一个十分惹人注意的男孩。倒不是他长得的有多英俊,而是他的行为和动作,就像是一部上好了发条的机器。你看他无论是转身、起立都比别人快!特别是在蓝球场上驰骋的时候,由于跑的太快、跳得太高的缘故吧,他不长的头发总是感觉直立着还向后倒着的样子,很精神!
    一进学校就担任班长的翰源,总是愿意去主动关心这个比自己小两岁多的女孩,不到一学期吧,子秋就叫他哥哥了。后来他的两个好朋友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子秋的哥哥。这一叫就一直到毕业,各奔东西!
    记得那是进学校还不到一个月吧。一天,子秋背着书包,手里还抱着几本书,低着头往教室走,一只脚才跨进教室门,怎么就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就是翰源。由于惊吓,子秋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肩膀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握着,子秋才不至于往后退,就这么被牢牢的订在那。惊魂未定的子秋还没完全站稳,翰源已经一转身,擦着子秋的肩膀跑出教室,子秋回头,只看见了一个背影,并听到了三个字:“对不起!”,
    恐怕是内疚吧,以后每一次见到子秋,他都会对子秋笑笑。子秋知道他是班长,叫李翰源。
    为了统一着装,要订班服了,班委们正在教室拿着几件样品比试、讨论着。子秋当时所在的那个中师班,班主任姓王,是个即将退休的老头,学校为什么让他当班主任,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的妻子,有非常严重的心脏病,才到北京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回来,八十年代末,那还是个大手术。所以,班上的工作就都由班委们负责。子秋不是班委,也不够活跃,所以起身准备离开,“月子秋,你等一下!”子秋一回头,是翰源在叫她。其他班委们立刻不做声,有人还上下打量了子秋一眼,子秋觉得很不自在。翰源却将一件运动服搭在肩膀上向子秋走了过来,微笑着命令道:“穿上这件试试!”
    老实的子秋一边放下手上拿着的书,嘴上还不忘连忙答应道:“哦!好!”又有几个班委对视了一下眼神、有的甚至是撇撇嘴、还有几个笑声传入了子秋的耳朵里。但子秋却很听话的将那件运动服罩在了身上,还没等子秋拉上拉链,翰源却发话了,:“行了,就这套吧!”就这样,子秋成了班服的“模特儿”。子秋心里有些高兴。以后,子秋和翰源见面都会相互打声招呼。不过,子秋认翰源做哥哥,是子秋进到新学校第一次运动会上的事了。
    那天,子秋因为没有比赛项目,便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班拉拉队位置上坐下。跑道上还在进行着比赛,可跑道边上却有几人在打排球,一个排球从侧面向子秋飞了过来,情急之下的子秋便用手一弹,球借着刚才的那股力道,再加上子秋的一弹,迅速便飞了出去,一下便重重的打到了一个场上运动员的肩膀上,只听得她一声尖叫!还好,那个运动员揉着肩膀继续往前跑去。但好几个同学却怒气冲冲的朝着子秋这边走过来了,子秋不知所措的立刻站了起来。没想到,翰源不知道突然从哪冒了出来,迎面挡在了子秋前面两三米远的地方。那群人走近了,为首的一个男同学一看翰源挡在了前面,别看翰源才进学校半年,但运动场上的飒爽英姿就一下子结交了好几个、有着同样爱好的好朋友,那人算是其中一个。走到翰源面前的他,一下就变成了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样子,班上的几个同学也赶紧说明了原由,也还好打球的那几个学生,也生怕事情因他们而起,最后升级闹大,此刻赶紧过来道歉,一场风波很快便平息了。
    可子秋站在那里,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手脚也感觉凉凉的。翰源对着子秋笑了,可子秋却还是那么木讷的站着。翰源见状,将手中的汽水递给子秋,并且说道:“喝吧!”这种时候没人会拒绝的。子秋拿到手里,可手却在不住的发抖,翰源一看,立刻又将子秋手上的瓶子重新接了过去,并且招呼子秋道:
    “来,子秋!过去坐一下,会好的”,见子秋坐下后他非常霸气的对子秋说道:
    “刚才那事不怪你!再说了,就算是你,又能怎么样?别怕!”,说完这一席话,翰源对着子秋,点点头。此刻,子秋简直觉得他就像是个英雄。翰源此时看着坐在面前这个胆怯的小女生子秋说道:
    “你今年才十四岁,我比你大,你干脆就叫我哥哥吧?怎么样?月子秋”,子秋一愣,但看着他坦然的表情,和刚才挡在自己前面的那股子英雄气概,子秋认真的点点头。翰源从此成为了子秋的哥哥,子秋成了翰源的妹妹。这件事,同学们都知道,但却从未听他们当面互相叫一声哥哥或妹妹。他们还是直呼对方的名字。但在背后,他们却总是一口一个:“我哥哥……”;“我妹妹……”的称呼对方,让人觉得喊得那么顺嘴,好亲切!在她们的心理都将对方视为自己最亲的哥哥和妹妹!再后来,子秋就又有了两个哥哥。他们都是翰源的好朋友。也许在许多同学眼里,子秋和翰源就是情侣,只不过不承认吧了!
    翰源三人,便经常陪着子秋练琴、唱歌、跑步、打球、假期轮流带子秋上家里玩,并到他们家附近去爬山。
    就这样,他们三人在子秋一次次的任性面前,选择了耐心、宽容和大度。慢慢的,子秋从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开朗、活泼而且自信的少女。以至于,事各了三十年,他们当初的笑脸以及有时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子秋至今仍历历在目。
    又到了假期,子秋还是不想回家。学校也允许能再在学校练上十天的琴。
    子秋有时很较真,一天晚上,就因为有个同学占了她练琴的时间,任性的子秋一生气,冲出了学校。子秋的那三个哥哥校内校外,找了半宿,也不知道子秋到底是藏在了什么地方?过后又悄悄的摸了出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翰源几个看到毫发无损的子秋突然站在他们面前时,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惊喜,子秋反倒被他们的表情逗乐了!翰源三人面面相视,只好摇了摇头,也跟着乐了。
    现在想起来,子秋当时看到你们湿漉漉的头发、红红的脸和脖子、光膀子上的汗水时,也想道歉来着,可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你们挡了回来:
    “没事吧?子秋!”
    “跑哪去了?胆子可够大的啊,子秋!”
    “哦!没事就好。太晚了,赶紧洗洗睡觉吧!以后不准再往外面跑了,出了事可怎么办呢?”
    当时的子秋立刻收住笑,撅起了嘴,同寝室的有个同学赶紧替子秋回答道,:
    “别说了,子秋知道错了,再说她就要哭了!”
    翰源立刻笑着用手,轻轻揉了揉子秋额前的头发,一转身招呼那两个哥哥道:“走吧!”
    宿舍几个女同学那一晚上,羡慕了子秋很久,子秋也得意了很久,……
    今天想起了那一幕,子秋更加怀念那中师四年的美好时光,后悔当年不懂得珍惜,永远都是那样幼稚、无情!如今一切都晚了,翰源、两个哥哥都没有了。
    人啊!总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会懂得它的可贵和重要!子秋长长的叹了口气。
    子秋现在才终于意识到,那两个哥哥之所以也不再理自己,是自己的自私和无情,根本也不全是因为翰源。子秋立刻用手指在琴键上敲出了几个极不和谐的音符。
    记得中师第四年,临毕业前的一个月,翰源在一场篮球比赛中受了伤,而且伤的很重,在宿舍里躺了好多天。
    子秋有些不好意思到男生宿舍去看他,再加上还有几天就要去那所被学校推荐的大学参加复试。所以一直都没能去看看翰源。
    一天,子秋刚到宿舍,翰源在两位哥哥的搀扶下,到子秋的宿舍来了,见到子秋后,他问了问子秋考试准备的情况。子秋却有意在回避翰源的目光。不一会儿,子秋便催促翰源回去休息。翰源像是有话想要对子秋说。子秋看到翰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变得很慌乱。翰源不想影响了子秋过两天的考试,起身离开了。
    其实,翰源,你知道吗?子秋那会儿是怕你的表白!子秋那会儿不小了,她懂!因为在你面前,子秋从来没有过,心跳加快,怦然心动的感觉。甚至是羞涩都不曾有过!每次想到你,子秋感到的都是轻松、自由和安全。也许“早熟”的她明白:“你只是子秋从小缺失的那份父爱、是子秋难以割舍的那份手足之情!”,因为子秋心中有副画,画中的风景早已令她陶醉,就算是闭上眼睛,但只要是想到那副画上的风景,她的心跳会抑制不住地加快,她的血液仿佛会变得灼热起来,脸上也会情不自禁地绽放出笑容,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子秋趴在钢琴上平静了一会儿,她起身往书架上拿下了那本珍藏有中师同学照片的影集。她找到了那张,她们宿舍八人,在学校音乐厅前合影的照片。
    照片中的子秋身着崭新的列装,这可是当时刚流行的时装。是诗怡那心灵手巧的妈妈刚为诗怡做的,诗怡才从家里带来,还没来得及穿,便听说子秋已经被学校推荐的那所大学正式录取了。宿舍里的同学都为子秋感到高兴,一致决定去找翰源想办法,借个相机拍照留念。
    翰源也真不含糊,不到半小时,便拿来了一个当时时髦的十分小巧的“傻瓜”相机,装的可是彩色胶卷。胶卷好像也是翰源买的。一个寝室的同学,高兴得正准备出门,诗怡把子秋叫住了,她拿出了那件新衣服,让子秋换上。穿上列装的子秋,美丽中透着几分帅气,宿舍里的同学都说漂亮,子秋打开门往翰源面前一站,子秋感到翰源眼睛里有一道亮光闪过,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凝固了那么一两秒,可当脸上重新带上笑容的时候,嘴上却说:
    “像个假小子!”说完扭头便走。子秋原地愣了一会,才赶紧跟在后面边走边问:
    “是不漂亮吗?说啊?”翰源不回答,只是放慢了脚步,又往前走了几步,才侧转身站着,等着在后面已经开始小跑着追赶自己的子秋,他见她跟上来了,才转身和子秋肩并肩朝照像地点走去。……
    看着照片,子秋此时感概万千,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照片上的她们个个是那样的年轻、漂亮,充满了活力!可如今,她们都以人到中年,诗怡也走了。如果真能时光倒流,子秋一定会珍惜和你们共度的那五彩缤纷的四年时光,会用心去回报四年中你们所给与子秋的关心。爱护和帮助!
    子秋慢慢合上影集,将它重新放到了书架上,靠着书桌,陷入了沉思。她不由得问自己:
    “子秋!你寂寞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你为什么会耗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追忆、甚至是去幻想你身边出现的某一个人、某一件事?可这样做有意义吗?一直鼓励你、关心你、爱护和帮助过你的诗怡、翰源和林皓,会愿意看到你今天的这个样子吗?最可悲的是,自己竟然还意犹未尽的,不去珍惜那些星光灿烂的日子,却偏偏要去等待星光坠落日子的到来,再一遍一遍数着自己那所谓的寂寞!子秋,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这会是你吗?你真的还要继续这样吗?”。
    子秋直起身,回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凳子轻轻一滑,一伸手她打开了电脑,她要将中师火一样的青春,要将陪伴她成长的老师、同学,要把父亲和兄长般呵护过自己的哥哥翰源,还有带给自己青涩故事、又险些让自己迷失的林皓都统统写进她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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