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仪意气风发的大喊:“可还有人一较高下?”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二楼雅间,片刻无人回应,台下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司仪喊道:“严青出公子一枝独秀实至名归!恭喜严公子共计一十四分夺魁!那么,今晚白仙儿姑娘的夫婿就是——?”
    众人齐声附和:“严青出!严青出!严青出!”
    严政满面羞赧,起身向四方鞠躬,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料有人飞快的从二楼递下来一个纸条,那司仪一看,顿时傻脸,手足无措,道声:“请稍等,此乌龙也!”连忙找麻婆请示去了。
    原来有人递书抗议:严政已经被慕霓裳选为夫婿,此前有言不可共枕双飞,难道言而无信?
    王诜何许人也?他闻琴而知雅意,起身道:“诸位!”待众人鸦雀无声,笑吟吟的说:“想必我兄弟的才学大家也亲眼目睹了,当今天下,唯大苏学士可略胜一筹,自古红颜爱才子,英雄配美人,可惜我兄弟已经被慕霓裳姑娘招为今晚入幕之宾,不想又文招夺魁,实乃情不自禁,如果诸位觉得不妥,我兄弟愿就此离去,并非贪图美色。”
    严政赶紧起身施礼:“晚生一时兴起,愧不敢当,并非有意冒犯,万望海涵。”心里想:突然多了个比我大三十多岁的大哥,倒也不吃亏,知我者老渣男也。
    附近有人敬重道:“适才在台上,严公子力抗辽狗毫不畏惧,铁骨铮铮可昭日月,实乃我辈之楷模,古今豪杰莫不风流,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又有人调笑道:“哈哈!严公子想必家教甚严吧?方才那般扭捏,莫非还是童子之身?”
    哈哈哈哈!众人一想果然如此,莫不发出会心的欢笑,气氛顿时轻松不已。严政满脸通红,无语坐下,结果众人笑的更厉害了。
    有人提议道:“严公子才学卓绝,便是双炮齐鸣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哈!“严公子可需要老夫教你一二?”一个老者为老不尊。
    “羞煞人也,严公子你别钻到桌下啊!在下柳炎,人称一夜七次郎,可否交个朋友?”
    “万万不可!”严政狼狈不堪,用眼神向王诜求救,岂料他捻须含笑,毫不理会。
    这时那司仪喜出望外的回到台上,大声宣布:“鉴于慕霓裳姑娘有言在先,不可共枕双飞,而白仙儿姑娘认为严公子才学无双,赛前并无人提出异议,经双方协商,达成一致意见——”
    台下众人如同露头乌龟般伸长了脖子。
    那司仪卖弄够了,满意的喊道:“以丑时为界,慕霓裳姑娘在前,白仙儿姑娘在后!恭喜严公子今朝双小登科,他日连中三元!”
    哇——!掌声雷动中,严政傻脸了!怎么会这样?这还是男权社会吗?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一想到慕霓裳那勾魂摄魄的眼睛,他就没来由的心里哆嗦,美色再好,也怕无福消受。
    他这般惊骇完全不是作伪,众人看在眼里,无不暗赞君子好色而不淫,此人果然真挚单纯,并非做作。
    王诜也当如此,安慰道:“许多相士装神弄鬼以此得利,左右逢源,皆为骗钱。偶有所中,以讹传讹,子不语怪力乱神,天机莫测岂可轻窥?自圣仙太祖起屡屡降诏禁卜,藏匿者弃市,揭发者赏钱三十万,你休要以身试法。”
    什么?算卦的要被弃市?这玩家真是个狠角色,难道是为了禁止出现《水浒传》里面的局面?
    文招选婿已经结束,大堂众人饮酒猜拳热闹非凡,等会儿拜完天地,花魁比赛就算正式结束,要想再玩,需等明年。
    二楼的几个雅间此时却压抑异常。
    忆江南里,章惇父子脸色一青一白,走也不好,留也不是,好生后悔今日来此,原本把苏轼章楶等人统统撵出东京的兴奋喜悦半点也无。
    菩萨蛮的蔡尚书刚刚被提拔上来,如今还挂着代理二字,最近广交朋友,今晚几个下僚请他玩乐,正享受极力巴结,刚才自己大出风头,又发现章相父子也在,却失了面子,去也不好,不去失礼,左右尴尬,难受至极。
    这时,楼下传来喜乐之声,蔡京灵机一动,章惇也是初为宰相,急需爪牙,此人反复无常只为权柄,所谓既当****又立牌坊,这何尝不是个巴结上官的好机会呢?
    蔡京决定冒险一试,他遣退众下属,独自一人敲响了忆江南的门扉。
    舞台上,十几位新郎倌儿正披红挂彩行拜堂之礼。先拜天地,后拜青楼祖师爷齐国宰相管仲,然后夫妻对拜。严政一手牵一个丝质喜帕,两边分别是慕霓裳和白仙儿,获得了最多的欢呼和掌声。
    王诜替他花了不少钱,光是置办定情物就近千贯,算上各种打赏,刚好把赌赢的钱款花个精光。
    为使许多宾客找到年轻时的激情,青楼不光图个热烈喜气,仍然遵循时下的礼仪。
    夫妻对拜完,有歌女充作伴娘来打散台上诸位新郎倌的发髻,而后把夫妇二人的头发系在一起,梳成一个顶髻——这是举行“结发”仪式。
    严政毫无经验,被一人结二女,彷徨无措、发型凌乱,台下轰然爆笑!
    伴娘一边结发一边吟唱着诗句,系好后又递给每人一个紫金钵,钵底用红、绿丝线打着“同心结”——这是新人行“合卺”礼,亦即双双喝酒。
    饮罢,新郎和新娘一齐丢掉酒具。新娘地用力掷下,新郎则轻轻一抛——果然,新娘的酒杯落地后跳起,新郎的落地后寂然不动。观礼的众人见到这种现象,齐声赞礼:“好兆头”。酒杯一个跳,一个不动,意味着会生很多男孩。
    等欢呼声平息。一名歌女端上“定情物”。伴娘首先从第一个盘子上取下第一定情物——手镯,边向新娘手上套,边吟唱:“何以致契阔?绕腕双玉镯。”
    伴娘从盘中取下第二件定情物——臂钏,给新娘套上,吟唱道:“何以致拳拳?绾臂双跳脱。”
    轮到第三件定情物:戒指,她接着吟唱:“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歌女合唱:“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戒指需要新郎给新娘带上,因为戒指最重要,所以要在场的女性合唱,以示叮咛与祝福。
    第四件定情物是耳环,伴娘吟唱:“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而后从盘子里取下耳环给新娘带上。
    第五件定情物香囊,吟唱地诗句是“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第六件定情物玉佩,吟唱的是“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第七件定情物正是同心结,伴娘接着吟唱:“何以结同心?素缕连双针。
    第八件定情物金簪时伴娘吟唱:“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第九件定情物钗吟唱:“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最后是新裙,吟唱:“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
    总算到了尾声,新郎从新娘的花冠上摘下一朵花,伴娘吟唱着诗句,新娘解开新郎花冠上的绳结,众人边唱边送往婚房……
    那司仪大叫:“礼成!送入洞房!”这也意味着今晚的比赛正式结束,大家也不用闹洞房了,毕竟不是真的婚礼,各位大爷差不多也该回府歇息了,如果不打算跟着沾个喜气的话。
    严政被折腾的气短胸闷,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如此这般费劲,应该不会轻易杀掉我吧?
    王诜没有凑热闹,他乃是特权之人,早已带着赛飞燕上了三楼,因此并未看到严政窘样,寻欢心急,喜联也忘记书写。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前世为相亲所困,现在又为洞房心惊,严政恐怕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红烛摇曳,满室生香。窗外喧哗尽去,灯火阑珊,新娘静坐床沿,新郎呆立一旁,气氛甚是诡异。
    良久,那慕霓裳终于开口了:“官人还在等什么?如何不为奴家掀掉盖头?”
    严政把心一横,鼓起勇气道:“你究竟何人?为何招我为婿?”
    慕霓裳索性自己去掉了红盖头,自斟一杯酒,冷冷的反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能避过我天魔媚瞳?”
    什么?天魔媚瞳?便是刚才那魅惑之术?完了,果然掉入了一个莫大的阴谋漩涡之中,严政有点恐惧,哆嗦几下才给自己倒好酒,连饮两杯,故作镇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府了,今夜有雾,我的衣服还在院子里晒着呢!”
    说完起身想溜,那慕霓裳早已堵在门口,眼中精光四射,好在严政早有准备,并未受其影响。
    “果然邪门!”慕霓裳轻笑到:“要走也可以,把命留下。”
    完了!慕霓裳步步紧逼,严政步步后退,直到跌坐在床上,已经退无可退。
    慕霓裳半压在严政身上,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伸出玉指托着严政的下巴,笑的无比邪恶:“你与那赵元朗是何渊源?”
    一股奇香扑鼻,严政心跳加速,感受着若有若无的软肉摩挲,下意识的回答:“赵元朗是何人?”
    “从实招来!莫再兜圈子了。”慕霓裳有些恼怒:“便是那圣仙太祖赵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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