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上通常是最宁静的时间,尤其是在大学附近,经历了一周的课程和两天的狂欢之后,一个现实摆在所有人面前——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所以沉着地面对这一切,才是今天的主题。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要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总有一些幸运的班级在周一没有被排到课,所以此时学校旁边那座废弃工地上,两个人正热火朝天地打斗着。
    “再来!”一个不安分的脑袋从二楼的窗子里伸出来,立刻就有几根钢管向这边飞来,桀氪跳出窗外,抓住其中一根后闪到地面,分出三个幻影向草丛里冲去,同时张开自己的感知,在其中捕捉目标的位置。
    邛思一边变换着自己的位置,一边继续控制那些砸进了烂尾楼的钢管再飞出来,然而他的移动范围已经被幻出五个分身的桀氪逼得越来越小,也无法同时控制那么多武器飞向不同的目标,仅有的三根钢管放弃了各自为战的计划,硬生生地从包围圈上打开一个缺口,让它们的主人逃了出去。
    扑空的桀氪立刻收起幻身,提着钢管闪到了三楼平台,以他的推测和感知,邛思正前往那里,准备调动上面堆着的几块水泥台。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武器朝着仍然空荡荡的楼梯口狠狠一劈,从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一根钢管掉在了那里,而他手中的那根也略微弯了一些。
    “力量不行啊!”邛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桀氪甚至来不及回应,在话音落下之前就闪到一层,然后抬头看着楼梯,估算着这栋楼还能在他们的高强度对抗中撑多久。
    “我是一点儿攻击力都没有啊。”桀氪懊恼地出现在楼顶,揉着被震疼的双手。那里是两人定下的停战分析区,视野好,方便观察周围的异常情况。
    “这倒是个大问题,你的速度远超于我,恐怕没什么人能碰到你,但你要反击也只能靠你本身的体力,这一点要提升起来确实有难度,而且有限度。”邛思随意地控制着几个小石子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同样也为他感到苦恼,他的瞬移异能即便传递到物体上,没有运动路径也就没有做功的机会,那么武器上所蕴含的力量就只受自身体能影响了。
    “亏我还一直以为我的能力冠绝群雄什么的。”瞬移者歪头看看那些跳动的石子,试图用自己的异能控制他们,可是他最终只能说服自己已经把身边的一小团空气挪动到了那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感觉。
    “或许,我们可以配合攻击?你吸引敌人的火力,我从一旁偷袭?”
    “不可能的,除非是傻子,否则发现打不中我之后一定会转向你。”
    “好了,不想了,这么美好的周末别让烦恼给毁掉,回去吃饭吧。”
    “嗯……咦?”桀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意地向南边撇了一眼,原本是一片荒地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堵新的围墙,看这阵势恐怕工程还不小呢。
    “什么?”邛思顺着他朝向的方向看去,那里似乎在筹备一个工地,只是还没有真正开工,不知道要盖些什么。
    “希望是另一个烂尾楼,这个场地看起来有些小了。”
    “别想美事儿了!”
    “你说,咱们这么干打,也够没意思的啊。”通常在训练结束之后,两人都是徒步回到宿舍,除非是有紧急的事情,比如赶着上课什么的,才会由桀氪先行回去将门打开,然后邛思一路直接进到屋里,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还说呢,莫妲都是自己在训练,也没听她说什么没意思啊。”
    “还真的!”桀氪右拳打在左掌上,停下脚步:“也不知道她都是怎么训练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真行,亏的你俩还搞过对象。”邛思摆摆手,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夸张动作。
    “那怎样,不是没成么。”桀氪白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拨通了莫妲的电话,那边等了好久才有人回应,而且语气很焦急。
    “有事儿快说,忙着呢。”
    “忙啥呢?”桀氪不明就里地问道,仔细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其他声音,试图捕捉一些可以做出判断的细节:“我俩请你吃个饭,有空么?”
    “哦,你可真会打电话,我这儿正做饭呢,要是有兴趣你来过来,老娘请客!”听到这里,对面的情绪反而好了很多,语气平和地邀请两人过去。
    “是在你的秘密小基地么?”
    “你这起的什么名字都是!北外环路和开明高速延长线交口那附近,有个居民区。”
    “叫什……?”
    “幸福花园,还是幸福家园什么的。”
    “我们……上……去。”
    “你信号不好,喂?”
    “啊,怎么了?信号不好?什么花园?”桀氪停下异能,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穿越了半个城市,停在了某个停车场的角落里,邛思从他身边擦过,过了几秒钟又翻了回来,用口型问着怎么了。
    “现在又好了。幸福什么的,小区里有个人防工程,在那里面。”
    “哦,我们找找,你先别挂。”
    “有个碉堡一样的东西,我就在那下面。”
    “找到你了!”不多时,桀氪突然出现在莫妲身边,但是这里面光线昏暗,他只能借着手机的光才能勉强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喂!”上面传来了一声怒吼:“门在哪儿?”
    邛思绕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几十朵火焰点亮了,而明显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里主人的莫妲正坐在一个明亮而温暖的火堆旁边,一手正摇着什么东西,另一手招呼他过去。
    “这都是你的?”他坐在火堆边,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周围那些跳动的火苗上。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莫妲笑了笑,使劲地指了指火堆上架着的东西:“比这个简单多了。”
    “原来你一直在练烹饪啊?”邛思瞪大了眼睛,火堆两边立着两根金属y型支架,上面横架着一只肥硕的鸡,在厨师的摇动下缓缓地翻滚,看起来已经快要熟透了,金黄色的油汁从焦酥的外皮上流下来,掉在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响,不远处是一个木制小桌,上面摆放了不少调料和餐具,看来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冒出炊烟了。
    “很看不上的样子嘛!”火女左手虚按,火堆上的火焰减弱了一些,露出里面杂乱堆放的干柴和枯枝,邛思这才发现,这些东西根本就没被点燃,火焰完全是自顾自地燃烧着,若不是此时火苗收缩,完全看不出来其中的奥秘。莫妲把他的惊讶看在眼里,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所谓火候火候,你以为重点在火么?你想想吧,气候,症候,这些词的重点在哪儿呢?所以你看起来我是在练烹饪,即便有人误闯进来也会这么认为,但实际上,这可以大大提高我对火焰的掌控力。”
    莫妲说完,抬起左手,火焰重新变回了烈火,红色的火苗轻抚着食物的外皮,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还马猴呢!”桀氪的目光一直盯着食物,看到火苗减弱下去,不由得出言讥讽,可是柴堆上的火焰可不干了,呼的一下无风涨三尺,向他烧去。
    “别碍事儿,盐没有了,赶紧上上边超市买点儿去。”用火轰走了桀氪,她又转向另一个异能者,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见识她的厨艺吧:“就按这个速度帮我转会儿,今天的鸡略肥,转的我胳膊疼。”
    “哦。”助手应了一声,坐在主厨给他腾出来的小马扎上,可是这个位置对于身材并不矮小的邛思来说还是太窘迫了,他根本伸不开手去转动那根转轴,索性发动异能,把碍事儿的支架和穿过美味的铁钎都撤下来放到桌子上,而那只可怜的鸡还在原位,好像飘在火焰上空一样,继续缓缓地转动着。
    “你也不错啊!”看到他露这么一手,莫妲由衷地鼓了鼓掌,掌声在这空旷的地道里回荡着,直到慢慢消失。
    “这个控制程度,比你可差远了。”
    “哪有,不同的异能使用起来难易程度不一样,评价标准也就不相同。”
    “我回来了!”桀氪再次出现在火边,看到如今的情形也是一愣,随即把买好的盐放在桌上,急迫地问道:“还有多久开饭?”
    “这儿没你俩的座位,你再去找两个石墩子吧,小区里也有。”
    “这倒是个不错的苦力。”看着桀氪还不等到命令被发布完就再次消失,邛思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惜……”
    “可惜什么?”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对抗训练,可是他的异能……没有任何攻击性。”邛思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面色也变得略显凝重。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内向,随和,平易近人的人。”莫妲摇摇头:“我以为你不会关心这样的事。”
    “啊?有么?”他伸手挠了挠头,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阳光气息:“上次和那些人对决之后,我觉得咱们总得做点儿什么吧,以后说不定出什么事儿呢,是吧?”
    “有你我就够了,那小子反正也死不了,不用管他。”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两声闷响出现在这个地下厨房中,两个石墩子从大约一米高的半空中凭空出现,先后砸到了地上,而桀氪则在这两个天降奇物出现的位置闪了一下,随后就倒在了几米之外的火堆旁边。
    “笨死了。”
    “沉死了你怎么不说!”瞬移者不满地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手脚:“我本以为能直接到地面的,哪知道到极限了还没着地,一时接不上劲儿,只能先扔了那俩家伙了。”
    “那你一会儿还得负责还回去啊,破坏公物可不好。”邛思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两个从高处坠落的重物,而其中一个在下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知道,带一个轻轻松松。”
    并不算丰盛的午餐很快就开始了,不过在此之前桀氪还是被安排去买了主食和餐具回来,现在喷香的肥鸡正从渐渐熄灭的火堆上飘到桌上的盘子里,邛思聚精会神地引导着这一过程,生怕出现什么纰漏毁了这个美味。
    “呀!火堆难道一只没有烧过,都是你在控制?”桀氪在火焰完全熄灭之后,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余烬一类的东西,干柴和枯枝完好地堆在那里,仿佛正准备着那一次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点燃。
    “靠!”邛思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连忙全力输出异能,接住跌落了一点儿的午餐,保护着它继续前进:“你今天是发什么神经啊。”
    “大概是饿极了吧,食堂的饭实在是……”似乎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桀氪稍微摆正态度,略显严肃地承认道,在家即便是凑合吃,也是高薪聘请的外籍面点师精心准备的甜点,而这将近半年的食堂生活着实坑苦了这个温室里的花朵。曾经他预计了自己可能在大学遭到的各种磨难,甚至包括异能被发现而遭众人排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能办了他的居然是一件最平常却又被他忽视的大事儿。
    “好在我的杰作没事儿,不然老娘烧了你!”莫妲看着目标安稳落地,伸手示意大家请吃,随后自顾自地揪开一个鸡翅,饶有兴致地啃着。
    “油可不像灰尘,粘在手上多难弄啊。”邛思试探性地伸伸手,但终究停在了鸡腿儿旁边,抬眼看了看对面,半只鸡翅已经被啃了个干净。
    “烧掉就好了。”莫妲腾出一根手指,一团小火苗瞬间腾起,给他做示范,等火焰褪去之后,被点燃的食指上在没有任何食物残渣或者是油渍,与其他四根沾满调味品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是算了吧……”不敢向她请求帮助的邛思摇了摇头,双拳在餐盘前紧握,然后缓缓地伸出两根食指,把全部的意念集中在鸡腿与躯干的连接处,尽量轻的用力,然后……
    “嗨,小心!”整只鸡在邛思的控制下开始向盘子外边移动,还没有找到上手机会的桀氪连忙大喊着制止他。
    “我明白了!应该这样!”邛思不住地点头,然后将左手食指转了个方向,之前他只是单纯地将异能用在他想要吃到的那个部分,而现在他将局部与整体看作两样物品,分别对它们使用异能,很快,鸡的主体回到了盘子中央,而被他选中的那条肥硕的鸡腿则漂浮在他的面前。
    “你成功了!”莫妲敷衍着恭喜道,甚至不愿把口中的食物先放出来。
    “这才刚刚开始啊。”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美味,邛思可没有那么乐观,接下来他要处理更为微小的细节,比如把鸡肉从骨头上卸下来,如果不小心用力过度把骨头碎块也拉进嘴里可就麻烦了。
    “喂!有人考虑过我么!”
    “你当那一把筷子是给谁买的?”莫妲不紧不慢地拿起一个馒头,从中间掰开,然后火光一闪,两片略显焦黑的烤馍片就出现了。但是大厨显然对自己的成果不是很满意,嘴里小声嘀咕着:“速度快了还是不好掌握啊。”
    “这玩意儿用筷子怎么处理……难道只有我要像普通人一样用手抓么?”
    “你还可以选择不吃。”
    “哦,我们这次主要是来跟你切磋研讨的,上次你把那个锦豹子吓跑,恐怕也是使用了异能吧?”邛思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桀氪,努力地将面前的一块碎鸡肉送进嘴里,这才能分出一丝精力来想到今天来此的主题。
    “对,讲讲,我可没看见你烧什么东西。”桀氪果真选择了不吃,托着腮帮子等待着。
    “很简单啊,让他升温就好了,他就会自己感觉到虚弱,无力和慌张,加上当时的情形,很容易就会认为自己在紧张。”
    “升温就紧张?你看那些运动员,上场之前都做热身活动,还不是越活动越来劲?”桀氪皱皱眉头,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参加体育活动,不过还是经常去学校的足球场边看别人踢球,一来看着确实挺有意思,二来为了盯着司来德,让他能早点儿回去给他讲题和做饭。
    “不懂了吧,这热跟热也是不同的,发烧的时候人的体温也升高,你看谁这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莫妲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把啃过的腿骨仍在一边的小铁盆里,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窜出一道寸许长的火焰来,仿佛一柄小刀,划下一块鸡肉来送进嘴里,继续说道:“升温也是有技巧的,我要是在他体内点把火,还不给他烧化了,主要是控制内环境的温度,温度升高一些,糖的分解会加快,但他实际不需那么多的能量,多余的能量就会逸散出来,然后立刻撤掉异能,体温就会迅速下降,看起来他在原地不动,实际上体内已经相当于做了一番剧烈运动,几次来回之后,人就疲乏了。”
    “我靠,这么复杂?”桀氪听得似懂非懂,不得不把目光从食物上移开以便集中精力。
    “不光复杂,而且强大,我要是能控制生物体内的活动,那还不是无敌了。”邛思也附和道。
    “你当容易么,弄那么一下也是很费劲的,别以为那天你们俩个小子躺地上了就说明老娘没出力啊。”
    “我没躺着,我找东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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