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还是语文课。幸好我和冉晾雪的语文成绩都不错,所以宇文老师也没有多加追究,只是催促我们快些回到座位。这节课她要接着上午的内容,把《江南的冬景》上下去。这篇文章我昨天预习过,还是很有意境的。可是我现在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我只是看到宇文老师的嘴巴在动,她的声音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一旁的冉晾雪似乎也不能集中精神,我用余光看了看她,她只是在开始的时候比较认真一些,没过多久也开始分心了。以这样的状况坐在教室里,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啊。没有良好的状态去学习,就是再专心听讲也是没有用的。我这样想着,或许可以逃避一些体内好学生因子的谴责。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看着宇文老师离开教室,终于可以解放了自己的困倦了!我瘫倒在座位上,想要休息一会儿。冉晾雪被阮若素拖走了,砳砳则在和瞿晶晶斗嘴。不知何时,我周围又是空无一人。
    “再这样下去不行!”我激励自己。但是我一站起来就感到天旋地转,浑身乏力。我想出去走走,却脚底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有人扶住了我。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纪小军。
    “你没事吧?”他见我看他,连忙扭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没事,谢谢你。”我见他的神情有些闷闷不乐,便问他:“怎么,和齐琪吵架了?”听到这话,他健壮的身体猛然间抽动了一下,可他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开了。我不知该怎么劝他,呆呆的看他朝另一拨人走去——是带领着吕巍巍和肖鑫彦的史甄铎那里。可史甄铎却抢先一步朝我这里走来,直到他们与纪小军相会。
    “可怜虫。”走过我时,肖鑫彦不屑地丢下了这句话。
    “高贵冷艳。”我轻轻地回应他,可能是我的声音太轻,他们并未因我的话而放慢脚步,而是一路说笑着过去了。
    有个朋友真好啊,哪怕只是可以说话的朋友。
    唉,也别说是朋友了,是个可以说话的人也行啊。
    唉,也别说是可以说话的人了,是个人就行了。
    我想到这个人是谁了。
    放学后,我早早的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那个人的班级门口堵着他。砳砳原来想陪着我去,但看我神色有些不对,也没有多说什么,与我说了声拜拜就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我有些失落,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把时间花在这些不必要的矫情上面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我显然失算了,我所要找的人已经先我一步来到我们班门口。见我盯着砳砳的背影发呆,他阴森森地附在我耳边说:
    “这一个,走了?”
    “他不是。”我看着夕阳下落的方向,“他永远也不会是。”
    “没想到啊,你也会垂头丧气。”
    “是啊,没想到你也会……说人话。”我见残阳的光影渐渐凋谢了,只好回过头去面对那朵无法用语言的奇葩——龚策。刚刚我一直背对着他,所以他无法看见我的表情。但我想现在我这种咒怨满满的表情任何人看到都会吓一跳的。可是他的神色相当平静,见我没什么反应,他又说:“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来到此地?”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又不会逼你。”我把他拉到一边,“这里人杂。你若想说,那还不如去食堂边吃边说呢。对了,等下走上缭香径的时候,你别说话啊,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他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我的提议。
    提起这条缭香径,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从秉文楼到金玉堂(就是食堂,据说命名者是吃了金玉满堂得来的创意)有两条路(当然还有很多泥泞小道),一条是贯穿学校的光明大道,另一条则就是鲜有人走的缭香径了。那是一条被许多法国梧桐遮蔽着的林荫小道,如果诗人生活在这里,一定平时去用餐都会走这条路。但是学生的话……谁有兴致去浪漫一把呢?但从放学到晚自习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就算走缭香径也没什么关系。
    踏上缭香径,真有缭绕的香气环绕在周围。有人说是花朵馥郁的芬芳,也有人说是不远处饭菜的香味,这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了。有闲心来欣赏风景的人,身心完全献给了大自然,说这不是花香实在是不合适。但对饥肠辘辘的人来说,连停下来看落花雨的心情都没有,更别提闻闻这清幽的花香了。平时这条小径我来的不多,对它也只是有个大概模糊的印象。但今天总算有时间好好走走了,只是……我旁边的这人为什么是龚策呢……
    不过还好他很安静,可还是改不了那副怪里怪气的样子。我不管他,只是故意踩着脆脆的树叶。听着“沙沙”的响声,我被回忆搅得乱七八糟的心情终于快要平复下来了。
    金玉堂到了。
    虽然说名字很雍容华贵,但里面的装饰真的非常清淡简洁。墙上挂着美术生们的作品,每张桌子中间都放着一小盆假花。柔和的灯光倾泻在明黄色的桌子上,一派温暖和谐的景象。至于饭菜的质量嘛……实在是对不起这么漂亮的就餐环境啊。
    我取好饭,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来:“请说吧。”他一点也没有想告诉我的意思,只见他将每样食物都取了一点放在口中抿一抿,才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来你们班是来找人的。”
    “是谁?”见我追问,他故意舀了一勺汤,使它的鲜美一点点地充盈在口腔之中。待他咽下,我已有掀桌子的冲动了。
    “韩雨。”这次他夹了一块红烧肉,细细地咀嚼着。
    “又是他?”我心里一惊。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讶,又开口说道:“别误会。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顺带,对你也有些好奇。”
    “对我好奇?”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你昨天不还说什么‘你知道我’吗?怎么今天就对我好奇起来了?”
    “昨天只是对你有个初步了解。今天得空,我去好好更新了一下我的情报网。你这个人啊……啧啧啧。”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不说了。
    “说啊,我这个人怎么了?”我承认,他吊人胃口很有一套。
    “挺有意思的。”虽然他正在吃饭,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一丝吊儿郎当的成分。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为何要找韩雨呢?”
    我这问题一提出来,他就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而是开始了认真的思考。起码过了十秒钟,他才一字一顿地说:
    “不告诉你。”
    这句话差点没把我噎死。我不得不喝了一口汤,才把干涩的米饭吞下去。此时他已经快要吃完饭了,见我吃得如此狼狈,他的嘴角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微笑。但他很快又板起了面孔:
    “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本来我还真想向他倾诉一下那些困扰我的烦恼。可是在经过刚刚若有若无的芬芳熏陶过后,我不悦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大半。而且最重要的是……看着他这张欠扁的脸我什么话都讲不出啊!龚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没有强迫我。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离开了吗?”他起身推着凳子,做出了一副欲走的样子。
    “请便。”我没好气的说。
    “好……那就……等等。”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送上门来了,还真是不枉此行啊。”他开始阴笑起来。我被他笑得浑身不舒服,只好迅速的吃完倒掉。可是我要走时他还在笑,笑得愈发癫狂了。
    “喂,你没事吧?抽风了?”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过去关怀了一下他。
    “你看那里。”他伸出手指向了食堂的一个角落。我朝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韩雨和王友诚正在吃饭呢。
    “他们吃饭,关你什么事?”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恶狠狠的,“那个王友诚,不正是你现在最需要用来安慰情感的工具吗?”龚策的目光忽然间变得灼热,似乎能穿透我的身体。
    “胡说什么!”我连忙否认。忽然起了一阵风,将窗户外的花瓣多多少少吹进来了一点。我装作眼睛里进了沙子别过头不去看龚策的眼睛,却迎面撞上了刚走过来的王友诚。
    “你好。”他腼腆地笑了,“可以把窗户关上吗?韩雨觉得有些冷。”
    刹那间,我听到了由心底里传来的碎裂的声音。我颤抖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我的声音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发出来了。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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