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往院门外看了一样,就趴着石桌上,来回来的看着那张古卷,就差挨下去舔了。
    说句真的,我也动过这个念头,毕竟这张残卷无论从外形到里面的画面,都极像是一张藏宝图。
    历经千年风沙,丝绸古路中的国度,大都已经湮灭在黄沙之中,而有关西域各国复国宝藏的传言可不少,而且普拉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我这张羊皮卷,又不是手绢,还能当定情信物不成。
    所以秘密就在这张古卷之中,但要说是藏宝图,又有些牵强,里面连个标记都没有,又去哪儿找地点?
    总不能沿着丝绸古道自驾一圈吧。
    我眼巴巴的看着侯爷皱巴巴的脸,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普拉留下这份东西,搞不好就是为了引我来见她这位舅舅,要真的如此,眼前这位老爷子又知道些什么?
    金黄色的阳光从院墙照进来,侯爷半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迈腿往里走,说道“跟我来。”
    我们急忙拿起古卷,跟着进了正屋,在八仙桌边坐了一会儿,侯爷就从后面捧出一个木盒子。
    盒子天然暗红色中脉络清晰,这种非洲血檀十分珍贵,只在几个大裂谷中生长,之所以叫血檀,不仅仅是因为树干深红似血,更重要的是当地部落为了争夺砍伐权,相互之间不断屠杀,可以说每一根木头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
    侯爷轻轻打开盒子上的小铜扣,掀开盖子,里面嵌着一层深红色厚绒布,盒中一抹青斑,是个弯弯的青铜小件,还不到小拇指粗细,看着像条毛毛虫。
    大牙一看,说:“鎏金铜蚕?”
    没想到这货还认识这东西,不愧一直搞绿器的,他这一喊,我脑袋嗡的一下就有些炸了,这铜蚕绿幽幽的有些色彩斑斓,但是形状一看,就知道跟古卷中的图案十分一致!
    对青铜器,我也算是有点小研究,却没见过这模样的,听大牙说是什么铜蚕,心里一动,拿起来看。
    这铜蚕还不到小拇指大小,身上一圈圈的凹纹,共有九节,躬身爬行状,仰着的脑袋圆嘟嘟的。
    那小脑袋,除了光溜溜的没有耳朵之外,脸部长得跟个婴儿一般,密封着弯弯的小眼睛,咧着嘴巴,邪乎中透着几分得意,越看越是让人心里发寒。
    实在是太小了,搁在掌中,都没半个巴掌长短,比真实的毛毛虫大不到哪儿去,感觉却是实心的,有点沉甸甸。
    如此小件的青铜器,着实罕见。大牙除了知道这叫鎏金铜蚕之外,别的也说不清楚。
    我们眼巴巴的看着侯爷,他却卖起关子来,拿着紫砂壶呲溜吸了一口,砸吧着舌头,眯着眼睛,有点神游太虚。
    见他一副喝了奶的享受模样,大牙愤愤的说:“别啜了,再啜小爷我给砸了,信不?”
    “孙子咧”侯爷瞪大眼珠子,拖了一声长调,“这可是顾景舟的西施乳,弄坏根毛,把你拆了都不够赔的!”
    大牙一听大怒,“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这西施乳有几根毛!”
    妈的,眼见着一老一少就扯到壶上去,我赶紧按住大牙,腆笑着问道:“侯爷,这鎏金铜蚕到底什么来头,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长点见识?”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态度嘛。”侯爷又呲溜了一口茶,“要说起这鎏金铜蚕,全国真就没几人能说清楚的!”
    还真找对人了!我一听登时眼睛就亮了,恭维道:“哪是,要不说您是民间藏家中的这个!”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谁知道侯爷摇了摇头,说他其实也说不清楚。
    我一听就毛了,搞了半天你个老货学人诸葛孔明唱的空城计呀,没那个神通咱就别装高雅行么……
    “别急!”侯爷见我们脸色不是脸色,骂了一声说年轻人就是没有耐性。
    有枣无枣打三杆子,我赶紧给他续上水,就差跪着给他捶捶腿儿了,眼巴巴看着侯爷。
    侯爷慢悠悠的吸溜了一口茶,看着盒中的铜蚕,缓缓说当年他无意间得到这个鎏金铜蚕,开始也没在意,毕竟这个东西除了模样古怪之外,也没见出别的好来,而且经过他一番研究,也就差不离是元明年间的玩儿,那时候的铜制品也算是达到一个顶峰,特别出名的就有宣德炉什么的,像这样一个沉甸甸的实心小铜件,有点像是书房的文玩之物,很可能也就是某个工匠做出来玩儿的。
    所以,当时的侯爷也就没在意,随后就搁了起来,后来又一次他有个海外朋友,给他带来一本画册,说是一位爱尔兰贵族的家族藏品图谱,里面有大量洋鬼子当年从敦煌那个假道士骗走的文物,其中有一些已经放上伦敦的拍卖行了。
    侯爷哀叹了一声,仔细查看那些图谱,在里面发现了一条铜蚕的照片,虽然是老旧的黑白相片,不过侯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完全一模一样!
    居然还有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还流失到了海外?
    侯爷暗自称奇的同时,就想着去拍回来看看,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家爱尔兰贵族早在几十年前遭遇横祸,家破人亡,这些东西几经转手,早就四分五散,这次上拍的都是瓷器字画,并没有什么青铜器物。
    不死心之下,侯爷再托人四处打听,图谱中的东西大都有下落,唯独这青铜小件杳然无踪,谁也说不上去了哪儿。
    这一番打听,虽然没有找到那枚流落海外的东西,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居然让他知道,原来在马王堆的发掘中,也发现了一枚这样的东西,当时的专家查遍历代青铜图谱,没见过近似的记录,谁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只能根据形状跟工艺命名为“鎏金铜蚕”。
    奇怪的是,就是这一枚“鎏金铜蚕”,也不知下落,问遍行里老友,均不知道所踪。
    侯爷这才重视了起来,回来细细研究他手里的这一枚,但是任他翻遍史籍,问过无数各地博物馆跟研究院,都不知道究竟出土于何处,只能揣测可能是倒斗的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了,源头却是无从考证。
    折腾了许久,又研究不出个什么来,侯爷的心也淡了,原以为世间仅此三枚,没想到最近挖掘的海昏侯墓中,又发现了一枚!
    海昏侯墓?这可是最近考古界的大事,闹得纷纷扬扬的,号称是近些年最大的考古发现,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具体详情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发掘出来的宝贝数以万计,但没听说过有什么鎏金铜蚕。
    侯爷说东西是他现场所见,自然错不了。
    一听到他到过现场,我们眼睛都亮了,大牙更是一脸八卦的让他给我们说道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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