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深沉,已经是后半夜了。
    天目星的望月和朔月一颗在天南一颗在天北,这般景象正是每月中仅有十日的双月越空,而此时的宁州城内,除了一些娱乐业场所门口的街灯依旧辉煌之外,便也只有宁州府衙之中灯火通明。
    宁州的府丞大人盯着一双黑眼圈,一脸阴沉的从后堂快步走出,虽然半刻时辰前他才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但此时已然是官服严整,睡意全消。但见他进了前厅之后,便也急忙向厅中站着的三位身穿项乘国军中将校铠甲之人拱手道:“本府来迟,恕罪!恕罪!”
    但见三人都是青年模样,全身制式扎甲,在头盔、肩头、胸口和腰带上镶嵌了四块四系能石,每一块都是至少达到了四品中的能兽石,再瞧三人后背的认旗,居中一人的认旗上写着硕大一个林字,另外两人则是一虎一豹,自然也就能叫人一眼认出他们乃是林城城主的卫队虎豹军。
    便也见背着林字认旗青年小将忙也拱手道:“府丞大人,我家城主如今该也在城外十里,能否入城,还请大人速做决断!”
    宁州府丞忙也道:“林城主驾临宁州,乃是本城的幸事,岂有闭门谢客的道理!来人!快传本府之命,速速打开城门,迎林城城主入城。”
    又对身边人道:“林城主莅临,本城可谓蓬荜生辉,快快叫人点燃全城的街灯……还有快去把吹鼓手们都叫起来,随本府前去迎接。”
    好一番安排后,宁州府丞这才陪着虎豹军三人匆匆来到宁州北门布置,忙碌间宁州府丞还寻了个空挡,与虎豹军的三人问道:“说来莫怪本府多事,只是这不节不事,林城主这般急匆匆来宁州作甚?”
    虎豹军三人互相看看都是不答,最后还是那背着林字认旗的青年领着宁州府丞借了一步后,悄声与他道:“府丞大人可还记得这次天兵选拔,乘丰县来的参试者中有些什么人?”
    一提乘丰县,宁州府丞倒也有些印象,不由好好想了一想,道:“乘丰县这次选来七人,四少年、二少女和一个中年,并无什么扎眼的人……等等,你的意思是?”
    乘丰县隶属宁州,是宁州西北方向的一个大县,县域疆土虽然比起宁州府治下的其他县份也大不了多少,但关键是林城就在乘丰县内。当然了,乘丰县是宁州府治下的县,而林城却是身处在乘丰县内的一座独立的大城,由皇族独家治理,大致也就是个直辖市的存在。
    青年苦笑一声点点头,低声附耳与宁州府丞道:“是少小姐!”
    “嘶!”宁州府丞听来冷抽了一口凉气,不由低声道:“这不是才发了喜帖,林城主要将少小姐许配给东北岩城城主之子岩虎么?这……这……这莫非是,逃婚?”
    青年紧紧抿着嘴,狠狠的点了点头,顿时宁州府丞就感觉头大了,急忙甩手就走,匆匆逮着了正在城门口忙碌的宁州府的武尉,急忙与他交代了几句后,这才转头回来道:“哎呀!昨日之前怎么不派人来报个消息,不然便将昨日的选拔推迟了!”
    青年将手一摊,做了一个他也无能为力的手势。
    不久,也就听得宁州北门外突然大地震动,众人眺目一瞧,但见双月照射之下的地平线边缘处,便有一条火龙滚滚而来。
    差不多也就是一刻多时辰的功夫,火龙由远及近,便也来到眼前,就瞧见组成火龙的乃是数百身着制式扎甲的骑兵,领头之人虽然穿着同样的扎甲,不过却是大红色的扎甲配着一袭雪白色的披风,年近中年却剑眉星目,唇下一部络腮胡打理得十分华美,竟是威严天成,此人便是林城如今的城主:林安北。
    站在城门口的宁州府丞见了,急忙拱手上前道:“宁州府丞高扈见过林城主!”
    随着他的呼声,城门周围的宁州府官吏并守城的卫兵等人也都行礼拜见,高呼:“拜见林城主!”
    而随着林安北而来的五百虎豹军士兵也都纷纷在马上以拳击胸,高呼“林城”二字还礼。
    若是有心人此时在侧窥探,不难发现这五百虎豹军不但全是清一色的骑军,并且身上扎甲镶嵌的四色能石还都是四品中下的能石,甚至于这些士兵的个人目力差不多都达到了四品上下。
    以如今项乘国的普通军队里,目力能上二品就能做头目,三品就可以当个管理五十、甚至上百人的小队长,能够有四品目力便能评论职称当个小校或部将的形势而言,可见这支林城的虎豹军,实力是如何的强大了!
    待得双方见礼完毕,也才见得林安北朗声大笑着翻身下马,急忙来扶起宁州府丞高扈,随口寒暄了几句后,两人便也亲热的把臂入城。
    只是,入得城内,改乘马车前往驿馆官邸的路上,却是见林安北满脸苦笑的对高扈道:“高兄,这次事大,万望高兄卖给小弟一个情面才是啊!”
    高扈也是苦笑道:“我也知道这次事大,可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林安北闻言便也恨声道:“还不是怪岩武家中那个小畜生,他来林城迎亲,却不想胡乱生事,一口气打残了好几个对我家仙仙有意的少年,还激怒我家仙仙出手与他大打了一场。我怕事情闹大,便将仙仙禁足,本想得到吉日行了礼也就将她送走了事,谁知道……事已至此,还请高兄帮我!”
    高扈听来好笑,不由问道:“岩武那个憨货,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子?当初你跟他订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为兄就一再反对,你说你犯得着么?”
    林安北把双手一摊,摆出了一个“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表情来,道:“当时你是亲眼瞧见的,我打不过他能怎么办?而且你还别说,他儿子比他更憨更爆脾气,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七品下不说,叫我看起来脑子还缺根弦……他……他……他竟然把我的林春楼都给砸了!”
    高扈听了喉间咯噔一声,这林春楼可是林城最高端最豪华最上档次的娱乐场所,里面的一套标准大宝剑动辄没有个三五百金下不来,更有十二位花魁争奇斗艳。(嗯!没错,标准大宝剑就是12vs1!)
    高扈身为林安北好友,每年也就只能等逢年过节找个机会去蹭吃蹭喝,大宝剑更是一年都蹭不着一回。
    当即高扈忙问道:“砸了?砸成什么样了?”
    林安北哭丧着比划了一个四面开花的手势道:“毁了!全毁了!”
    高扈气得猛然一掌打在车座上,喝骂道:“混账!我鸟他个岩武的大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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