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微笑朝他点头:“要去见师父?一起去吧。”
    至于姜师弟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此地,等下见了师父肯定会说,他倒也不必现在急着追问。
    外面的动静李复林早就听到了,师父肯定也早听到了。
    莫辰先叩了下门,都不必禀报,李复林说:“快进来。”
    一见师父,姜樊眼圈儿都红了,紧走两步,扑通一声在李复林面前跪下来:“师父……”
    “快起来,快起来,何必这样。”李复林从来不在意这些礼节,搭手扶姜樊起身,问出最关心的话。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樊赶紧点头。点完头看见师父脸色发沉,赶紧解释:“师父放心,师弟们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大家都很担心师父和大师兄……”
    李复林对姜樊也是没办法了。
    这孩子很忠厚,很听话,但是论能为,和莫辰不能比。这一串话也没有说到重点上。
    “出了什么事?”
    姜樊这才省过神来,自己说了半天把重点给漏下了。
    “北府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乱到姜樊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李复林与莫辰师徒俩对视了一眼。
    这消息两个人听到都并不觉得太意外。
    李复林摆摆手:“坐下慢慢说。”
    晓冬在门口探了一下头,虽然他怕师父训斥,不过见着姜师兄,他心里也是既高兴又担心。
    师父的五个亲传弟子,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晓冬实在是怕姜师兄出什么事,所以端了茶凑过来。
    晓冬给姜樊连斟了三大盏茶,茶壶都要倒空了,姜樊才抹抹嘴放下杯子。
    姜师兄这是多久没喝水了?
    难道一直在赶路?
    姜樊刚才还真没想到口渴,结果看见小师弟端了茶来才想起自己口渴难耐。
    “姜师兄,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虽然是半夜了,不过晓冬刚才端茶时店老板热情的表示灶上已经煮了面条,还卧了荷包蛋,已经给外院才刚到的几位师兄送过去了。
    姜樊说:“我不饿……”
    李复林说:“端一碗来给你三师兄。”
    两个人说两样话,晓冬二话不说就去端面了。
    他当然要听师父的了。面端了来放在姜樊面前,就是很简单的阳春面,上面卧着一个圆圆白白的荷包蛋。这会儿姜樊压根儿不挑,好几天没吃上热食了,虽然有干粮、丹药顶着,可是那种焦渴惶然的感觉却象捆在身上的绳子一样越勒越深。
    “多谢师弟。”
    晓冬还没来及说句话,就见姜樊夹起那个大荷包蛋,啊呜一口。
    真的只有一口!
    师兄这是有多饿啊!
    不会噎着吗?
    李复林也说:“你慢慢吃,边吃边说,不急。”
    姜樊也不急,见着师父,还见着大师兄小师弟都平安无恙,他心里最大的隐忧已经放下了。一路上他熬得快崩溃了,一方面路上不太平,他怕自己没法儿把师弟们安然无恙带回来。一方面他又挂心师父和师兄,怕他们出事。
    眼下已经到了回流镇了,师父师兄他们也没事,姜樊就象一个*涨破的皮球突然松了劲,又渴又饿又累,心里还隐隐约约有些委屈。
    委屈什么呢?大概就和他三五岁的时候,被玲珑拉着瞎跑迷了路,天黑了在山野里回不去家的心情差不多。
    那回是大师兄把他们找回去的,这个姜樊记得清清楚楚,他那会儿又渴又饿又累又怕,见到大师兄的时候忍不住就开始抽抽噎噎的哭,那时候玲珑还骂他没出息。
    晓冬瞪着眼,看姜樊犹如风卷残云一般,三口两口把一碗面给干掉了,暗自寻思着,姜师兄这得多饿啊?
    姜樊把空碗一递:“师弟,再给我盛一碗——对了,邵师弟他们吃上了没?”
    “都吃上了。”客店老板他们送的,一人一大碗。看姜师兄这吃相,只怕其他人也是一碗不够吃。
    晓冬再端了一碗面来,这回姜樊吃得慢些了,一边挑着面条一边跟师父说话,晓冬就蹭在一边跟着听。
    说起来他们离开北府城的日子不长,但是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感觉象是过了经年累月一样。
    而且北府城这些日子出的事儿也着实不少。
    “师父走的那天,城里就出事了。街上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城主府的一些人守住了城门,还有一个姓谢的头领带着人敲了咱们的门。”
    李复林皱起了眉头:“姓谢?长的什么样子?”
    “看着脸白净净的,个子有这么高,”姜樊比划了一下:“说话倒还算和气,他还说师父你指点过他功夫。”
    “哦,那是谢觉,别号飞星剑,也有人就管他叫谢飞星。”
    “是,这位飞星剑领着人来,说是找师父有些事说,可是看那架势不象找人,象找碴。姓谢的自己还算客气,可是跟他一同来的人说话很不好听。我说师父不在,他们还阴阳怪气的说怎么偏这时候不在,别是做……心虚躲起来了。”
    虽然姜樊及时把做后面的字咽下去了,但是连晓冬都听得出来,那说的肯定是做贼心虚。
    这下连晓冬都气了。
    什么人啊!
    师父无辜被卷进宋城主被杀的事情里就够闹心的了,现在北府都换了新城主了,怎么还揪着那破事儿不放?明明听说那个新城主,对了,姓李,听说这位李城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还和师父、大师兄一道去追剿过魔道余孽的,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姜樊接着说:“后头我才知道,城主府又死了人,这次死的是一位姓王的长老,死法也是一剑穿心,和先前宋城主一样。”
    晓冬吃了一惊,再看师父,脸色也变得肃然郑重。
    “他们来了好几回,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师父赶紧出面把事情说清楚。可师父都已经离城了,再说,就算师父没离城,也不可能去杀那个什么王长老嘛!”说起这个姜樊是满肚子的气忿不平。自家师父那是什么品行?被这些人冤枉怀疑,这对姜樊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是人在屋檐下,修为实在差得太远打不过,不然他非动手不可,让这些人把他们说的那些话吃回去。
    “有人说杀王长老和宋城主的是同一个人,也有人说,其实王长老与宋城主的死脱不了干系,现在是被灭口了。还有人说,这是李城主那一派的人在排除异己,就是他们自己人下的手……”姜樊露出厌恶的神色,显然是对北府城这一团糟的破事很是不屑。修道的人为了这些权势汲汲营营生死相残,完全是舍本逐末,这样的人修道能修出什么名堂来?再修一百年也是白搭功夫。
    晓冬以为这就是姜师兄所说的麻烦了,没想到后头的事情更大。
    “城主府彻底乱套了,有一拨人不服现在的李城主,想要把李城主掀翻,然后就打起来了,城里城外都被波及,还有人趁乱想来咱们这里混水摸鱼,幸好宅子外头有阵法,来的人修为也不高。城主府作反的那帮人死了不少,剩下的听说是逃走了。这一乱,有魔道中人混进城来,趁乱散布蛊疫,很多人饮了水都染上了蛊,城主府的人也没有功夫管,有修为的人还好些,城里还有不少普通人,一死就是一整户,尸身也无人去收,我看着这事情不对劲,再待下去只怕麻烦更大,所以领着师弟们离了北府城,想先回山来看看,毕竟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回流山附近也一向太平。”
    晓冬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北府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姜樊好奇的问:“师父和师兄是从哪里来的?大师兄,你和晓冬是遇着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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