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已是焦黑。
    焦黑的土壤下居然还有顽强的小草植被不曾被毁灭,仍旧蕴藏生机。
    纯铜屋顶下的静室之内,温度已高达上百度,然而其中江若玄安坐,整个人都散发一种宁静祥和之感,令人再感受不到昔日那掌刀之人的杀意。
    吱呀——
    屋子大门突然自然开启了。
    石乐天等人刚好是走到大门之前,门就自然而开。
    小刀目光一凝,就发现门前已是站着一人。
    “你们来了。”江若玄平淡笑着道,他的身上破破烂烂,被高温焚烧得一些特质的布料毛皮都黏在了身上,但他的气质却是格外出尘,给人一种温宁舒适之感。
    “大哥。”石乐天看着这个样子的江若玄,心中狂跳,他明白江若玄可能是真的成功了。
    一年前他看江若玄,对方尚且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令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属于人的情感气息。
    而到了现在他再看江若玄,虽然还是有血有肉,但却更偏向于渐渐无欲的“神性”之人了,令人不由自主就不愿与这样的人作对,想要臣服、亲近。
    这是神话境特有的气场。
    超凡脱俗。
    “江前辈,我是小刀,承蒙您昔日提携之恩,今天在您突破之际来拜访您,我想要向您挑战。”
    小刀突然上前一步,手中已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小刀。
    江若玄目光落在那黑色小刀之上,微微颔首,“你杀了小李飞刀的传人,然后夺走了他的刀谱?”
    “不错。”小刀道,“不过我学了刀谱之后就忘了,我要创出自己的刀谱。”
    “很好。”江若玄又点头。
    “那你出手吧。”
    “您的刀呢?”小刀盯着江若玄,“我的刀,也和您的小楼一夜一样,出刀必要见血。”
    “小刀,莫要放肆。”石乐天和徐东都低喝。
    江若玄哈哈一笑,看向双手道,“一年前我悟刀中之神,神中之刀,江湖上除了老一辈的名宿,无人可逼我拔刀。
    半年前我杀入赶尸派之后,自此弃刀而用木刀。
    就在刚刚......我再做突破。”
    江若玄回身看向木屋,道,“我的木刀也已毁于雷劫之中,不需要再用刀了。”
    小刀目光一凝,缓声道,“既然如此,江前辈,得罪了。”
    他话语方落,手腕一颤,黑色小刀刀意森森,杀意凝聚,慢慢抬到了他的面前,与眉心平齐,在双眼之间。
    下一刻他双眼陡然大放光华,手中黑色小刀亦是一闪即逝。
    漆黑的刀,如夺命毒蛇,无声无息,仿佛吸收走了所有的光线,令所有看到这刀光的人都一阵失神。
    刀神!
    小刀就是新一代的刀神。
    他学会百家刀法创出属于自我的刀法,一刀落,鬼神惊。
    传闻他只要出刀,没有人能活。
    当然这只是传闻,至少如今江湖之中,伤心神剑就凭借惊天第八剑,在其面前从容离开。
    江若玄在小刀手中黑色小刀消失之时,就已经出手了。
    天下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自称刀神。
    小刀也不行。
    那黑色的小刀怎么飞到江若玄面前的,就是怎么落入他手中的。
    黑色的刀尖直飞着过来,江若玄便抬手如抓苍蝇似的,直接抓住了尖锐的刀尖,将黑色小刀随意抓在了手中。
    他的一只手如同玉质,散发霞光。
    那是根据《九虎龙力功》改良后自创的一门横练武功,小刀的刀也难以破其防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小刀神色惊愕愣住。
    他的刀可以被人用任何神兵利器接下挡开,但却就是无法接受这样被江若玄凭借一只手掌轻易抓住。
    这简直超乎常理。
    然而他也看清楚了,在刚刚那一瞬间,江若玄的手掌变化了数十下,以推,拉,吸,放,收,震,吞吐等各种方式,使得周围的空间顷刻被抽走,将黑色小刀轻易抓在了手中制住。
    看上去就像是随便一抓就抓到。
    但尽管如此,这也是非常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的追求是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你不允许有人能比你强,如果有,你就要超越他。”
    江若玄淡然一笑,随手又将小刀一弹,这黑精铁锻造的小刀竟就崩溃碎裂。
    “这样的武道,乃是以别人为追求的武道,而我的武道,敌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
    “你自己?”小刀双目凝结。
    “朝闻道夕死足矣。舍生忘死,即可为武。”
    江若玄声音慨然,随意走动,卷起山峰上大片尘土飞扬,甚至带动周围云涛滚滚,如一人撼动天地,整个山峰都在其脚下被撼动一般,令人骇然。
    他随意走动,就造成如山峰颠倒般的景象声势,但其实这只是一种心灵上的幻觉,是气场上的变化。
    “石头,徐东,安排好我吩咐的事情,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破碎虚空......”
    江若玄随意而走,身影从千丈悬崖上一跃而下,却竟是御风而行一般,从容淡定,每走几步,便有一股气浪宣泄,拉扯着其身躯吸引向悬崖壁垒,数次而下,刹那就消失在下方山林。
    这样一身罡气修为,简直已是惊世骇俗。
    “朝闻道夕死足矣,舍生忘死,追求破碎之境?”
    小刀喃喃自语,看着腰间的四把黑色短刀,他一掌盖下,四把短刀皆钉于地面,弃刀不用。
    从此江湖之中,又少了一个武林神话。
    小刀也走了,走上了与江若玄一般的退隐之路。
    似乎不退隐,就很难逃脱这个江湖,就更难破碎这个世界,离开这个樊笼......
    然而江湖,可能因为少了谁而失色,却并不会因为少了谁后,就不再是江湖。
    有人不懂,有人嗤笑,有人兴奋,有人狂歌。
    不懂,永远是不懂。
    差距,也永远是差距。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从此江湖少了江若玄的事迹,后来很长一段岁月里,有人想要找到他,却始终难以见着他。
    有人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反而不认识他。
    直到四年华山论剑之时,那破碎虚空的一声轰然大响,彻底将关于华山论剑的热闹风光压制掩盖。
    那一天,所有人都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人,很多年前的一把刀。
    武林神话,星云刀。
    江湖里少了一个神话。
    现实世界的某家顶级私人医院当中,一具被重塑了身体,灌注了生命意识的人造人,缓缓苏醒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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