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天寒。
    “这天可真冷啊。”
    “是啊,哈过来烤烤火吧。”
    ……
    此时在曹营中六七千袁绍兵卒没有军帐,只能聚集于外,靠着火堆取暖。
    此时一个年少的袁军骑卒,从曹军处,领了一小半头盔稀稀拉拉的晚食,来到自家同乡身旁,同大家一同进食。
    白日,这些袁军兵卒根本没吃过东西,此时有曹军送来的食物,待吃下两口后,身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叔,您够了没,我这多了,我多分些给你。”那个袁军年少骑卒说完,便要划拉一半给一个年长一点的袁军老卒。
    “孩子,你正在长身子,你吃吧,叔已经吃饱了。”
    老卒笑着开口拒绝,而年少骑卒,则咧开笑脸,将头盔中的稀食,急忙饮下。
    “唉,”老卒见到此幕,口中便是一叹,同围在篝火旁的八九名袁军兵卒说道:“咱们出来当兵啊,就是为了混碗饭吃,只是未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地步啊。”
    只见那年少兵卒将头盔中稀食饮完,用袖口将头盔擦拭干净,然后朝着老卒问道:“叔,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老卒只是深叹口气,却并未急着回话,这时另外一名袁军骑卒开口:“回家,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能多吃一顿算一顿吧。”
    这时另外一个骑卒同样开口:“记得临走之时,我的孩子才刚出生,也不知道如今什么样了。”
    “不管是大将军,还是曹司空,大家都是汉臣,应该不会太过难为我等,也许等这仗结束,我等都有回家的希望。”这时老卒搓了搓手,面上极为唏嘘说道。
    只是几个人刚刚说完,只闻一阵阵巨响从不远处响起,老卒静下心来,仔细一听,过了须弥,口中喊道:“是行军声,这半夜,曹军怎会行军。”
    袁军降卒们听闻声音后,都是有些惊慌,只是周边有近千名手拿兵器的曹军看守,所以他们一时亦不敢动。
    片刻之后,只见数千曹军,手握长枪,提着盾牌来至这六七千降卒身前,而领军最前者,正是曹纯。
    “尔等且随我大军去往一处,那一处便是安排你们的大营。”这时曹纯的副将杨明手指一方,然后于曹纯身旁开口。
    “叔,咱们是不是也有大帐了?”这是只见年少袁军降卒朝着身旁老卒开口。
    老卒也是笑着点头,如今天寒地冻,一个说不好,在这帐外就可能被寒风冻死,曹操能安排营帐,这老卒却是未曾想到。
    只见此时的袁军降卒个个脸带喜意,在数千曹军的围困中央,缓缓前进着。
    行了约两刻钟,这时众人已经发现不对,因为出现在袁军降卒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土坑。
    此时众袁军降卒如何不知,这曹纯是要将自己等人坑杀。
    知道前行必死,于是无数袁军降卒开始转身,朝着包围的曹军冲去。
    曹纯积极响应许济的计策,在这袁军刚突围时,放了一个缺口,让六七个袁军骑卒冲出去后,便又将这缺口堵上。
    曹纯一边下令,将袁军降卒赶入大坑,一边命令一些兵卒出击,将逃出去的袁军降卒,往袁绍大营方向赶。
    而这时,这六七千的袁军降卒,拼命抵着曹军的冲击,只是在曹军的盾牌、长枪的威胁下,一个个还是被挤到大坑之中。
    无数的袁军在摔入大坑后,先是一个个拼命的往上登爬,只是大坑太深,这些袁军降卒根本爬不上来。
    又过了良久,曹纯领的兵马,这才将所有的袁军降卒都推入到了坑中。
    “天杀的曹军……”
    “畜生……”
    “曹操,我做鬼也会诅咒你……”
    ……
    此时无数倒下的袁军降卒传来了,有的袁军降卒开始怒骂,有的开始哭泣,有的开始诅咒,还有不少军卒绝望的默默无声,于坑中闭目等死。
    只见曹纯见得袁军降卒都已入了坑后,望着坑内的数千袁军降卒,口中望着他们说道:“莫要怪本将心狠,实是大军将无粮矣,若是将尔等留在营中,只怕我军同袁军交战之时,尔等万一于后方生乱,恐怕我大军将危矣,如今纯便替主公做这个主,将尔等坑杀,你们若怨,便怨我曹纯、曹子和吧。”
    “曹纯,你这畜生……”
    “曹纯、曹子和,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
    一时间,得知“真相”呢袁军降卒,将咒骂的矛头转向了曹纯。
    而曹纯听到这些袁军的辱骂,脸色变得铁青,这伯雅先生让自己干的,这是人事吗?
    这么多诅咒、谩骂之声,让曹纯心中对许济生出不少“怨念”,当初为啥就选了自己,那夏侯兄弟,要比自己更合适啊。
    虽然心中有怨,但曹纯脸上却是毫无感情,朝着身边副将杨明说道:“埋了吧。”
    杨明领命,随即将手一挥,无数曹军士卒开始扬土,朝着坑内的袁军降卒头上盖去。
    那袁军降卒此时的谩骂声更胜,而此时不远处,曹操同许济二人在马上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听着那些降卒的谩骂,诅咒,作为这个封建时代,曹操心中亦是有些惊骇。
    若不是曹纯替自己抗下这坑杀之事,恐怕现在那数千袁军降卒的诅咒,都是喊的自己。
    虽然曹操一直以来,对鬼神之说一直嗤之以鼻,但真的见到此幕,多少有些心悸。
    曹操突然想起,初平四年时,自己在徐州行那屠城之事,不知道那徐州百姓,是否也是像此刻一般,对自己诅咒、谩骂。
    “伯雅,你说操是不是一个罪人?”这时曹操突然朝着许济问道。
    “主公为何会这般问?”许济对曹操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
    “在伯雅未投操之前,操曾在徐州行那屠城一事,如今想来,操却是错了,不知那徐州百姓惨死之时,是否也如这袁军降卒一般,对操谩骂、诅咒。”
    曹操此刻所言,乃是真心实意,许济能从这话语之中,听出了曹操对昔日的屠城所为,已经有了悔意。
    而许济见此,并未开口劝慰,这次让曹操来观看此幕,亦是许济提出行这计策的原因。
    许济先是沉声一叹,然后轻轻言道:“主公,生于这个乱世,终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曹操也将头轻点,然后颇为深情的望着许济:“伯雅,若是他日操若再行这屠杀之举,还望伯雅能相劝于操。”
    “诺,”许济微微躬身,将此事应下。
    这时那袁军降卒的谩骂、诅咒声已经渐小,许济知晓,这袁军降卒,心中已生绝望。
    这时许济再次朝着曹操拱手:“主公,该您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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