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虽然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有点被吓破胆:“姜……姜神医,要不要报警?”
    “这件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姜元是在除恶扬善,毕竟绕开司法程序打死好几个人,报警的话就会有很多麻烦。
    一把火,姜元将地下室里所有东西烧个精光,包括堆在墙角那些还没卖出去的产品。
    和柳慧分别,他考虑再三,还是拿出手机给记忆中那个号码拨过去。
    上次询问炼丹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拨打,这次是第二次。
    邪药的出处和莫素凝的去处,都指向了莫先生。
    是真姓莫,还是只是个巧合?
    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
    莫先生很可能和无邪药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凭他现在一个人,根本无法追查。
    隐世宗门的人,世俗人脉再广也很难窥探其踪。
    对方等了许久,接起电话后只有一句话:“你我关系已断,不要再联系!”
    姜元咂咂嘴,满脸都是苦涩的笑容。
    都怪年少轻狂啊……
    对方不给自己把话说完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上次他接自己的电话,估计是因为时隔二十年,他心中也有挂念吧……
    这次才隔了一个月,他挂掉自己的电话,心中肯定还是有气的……
    可邪药的事情事关重大,姜元也是当机立断,立马往二十多年不曾回过的家而去。
    第二天午时,站在神农镇蒙峪沟村村口。
    在清姜路东侧,有一座高大雄伟、古香古色引人注目的“神农门”耸立在眼前。
    步入神农门,沿东南方向前行不足50米,便是郁郁葱葱、苍翠欲滴、山花烂漫的常羊山。
    常羊山上有一座炎帝行宫,四周祈福的庙宇如繁星点缀,足以看出炎帝在华夏儿女心中的地位。
    相传当年炎帝率领先民狩猎采药时,经常在这里歇息闲谈。直至现在,前来祭拜炎帝的华夏儿女也是络绎不绝。
    这里真的是历史的真相吗?
    也许并不需要它是。
    只要有,对炎黄子孙来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这里,不过是炎帝岭放出来的迷雾。
    作为神农直系子孙,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真正的炎帝陵在何方。
    姜元没有往热闹的常羊山方向看上一眼,径直往北匆匆而去。
    需行二十里,在人迹罕至处,有一不起眼的土丘。
    土丘从外看去,与周边并无任何差异,还略显矮小。
    来到半腰处,有一块周边长满断肠草的巨石。
    巨石足有半人高,一张桌子宽,足以得知它的重量。
    普通人根本难以撼动它分毫,即便是姜元移开它,也花费不少力气。
    移开巨石,下面有一张石板。
    石板上雕刻着两纵图形,分列左右,每纵上面的雕刻不少于二十四种。
    一纵上面是各种药材的形状,一纵上面是难以辨认的甲骨文。
    “熟悉的密码锁……”
    姜元抬起头看向太阳的位置,低下头自言自语一句。
    伸出食指点在从左纵第三的位置,满满划向右纵第十二,嘴里念念有词:“当归、黄芪、五味子,独活、木香、天门冬……”
    就像小学语文课本中,经常出现的连线问题。
    不过炎帝岭这种,比较考验专业知识,还很考验考古知识,毕竟没几个人还记得甲骨文。
    隐藏大阵的门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它有一套只有炎帝传人知道的算法,根据太阳的位置。
    姜元连对后,两个图形间就出现一条暗淡的光线。
    一连三条线,石板上的图案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在石板上到处游荡。
    等它们重新变成两纵,与刚刚的顺序完全不同。
    将巨石归位,再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骤然与刚才不同。
    不起眼的小山丘,变成了巍峨耸立的大山。山体棱角分明,似刀凿斧削。
    一条笔直的登山台阶出现在眼前,穿过两旁茂密的丛林。
    这才是真正的常羊山。
    想入炎帝岭,必须翻过常羊山。
    半山腰有一座石刻门牌坊,横梁正中间悬挂一口青铜钟,有两名年轻的子弟守在前。
    看见非常眼生的姜元,守门弟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
    不是炎帝岭的人,很难解开幻境机关。只要解错一次,青铜钟就会鸣响。
    幻境机关,随着太阳时刻,不停变化。
    要在成千上万种解法中,找到唯一正确的答案,好像不必买彩票中头奖容易多少。
    他们没见姜元出去过,也不觉得姜元能一次性蒙对,所以就很疑惑。
    其中一名弟子手一翻,一根银针被他夹在两指之间:“站住!你是何人?”
    真要把自己的名字报出来,估计这两个后辈直接会撵人。
    姜元当初可是被逐出炎帝岭,和自己的亲爹断了父子关系的。
    虽然身体里还流淌着炎帝的血脉,从身份上讲,他现在就是地地道道的外人。
    姜元扫了他一眼,故弄玄虚笑道:“今日是灸宗弟子值守?”
    炎帝岭很大,并不是指一座山岭,而是四座山岭的合称。
    从炎黄先祖那里习来的医术,在一代代传承中一分再分,最后分为四宗。
    是为:药宗、脉宗、火宗、灸宗。
    灸宗擅长针灸,也常常用银针当做武器。
    要论炎帝岭四宗之中,哪宗医术最高超,从古至今都没有分出个结果。
    要论哪宗实力最强最能打,用针的就是了。
    不要小看他们手里的,似乎没什么杀伤力的银针,估计是比东方不败厉害点的。
    姜元这种近乎拉家常的说话内容,还真让灸宗弟子愣了一下。
    他查看姜元的修为,姜元也没有隐藏。
    入武五重?!
    从古至今,随着炎帝岭灵气逐渐消耗,几乎每代传人的实力都不如前。
    如今族内,好一点的年轻天才,最强的也就入武一重。
    除开族长、宗主、长老,入武五重的实力,已经算族内高手般的纯在。
    姜元的修为二十年不曾寸进,如今还能在炎帝岭排上号,也得亏他当年号称族内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可惜,天才都自命不凡……
    发生那件事情后,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炎帝岭,都留下了许多遗憾。
    灸宗弟子连忙收起银针,一抱拳恭敬道:“请问是哪位叔伯,后侄刚值守不久,不曾见过您。”
    姜元神秘一笑,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火宗,姜同。”
    弟子眼睛一瞪,难以置信道:“啊!您出关了吗?!”
    “哼哼!”
    姜元笑得意味深长,没有回答,径直往山顶走去。
    火宗一向神秘,没事就喜欢闭个关。
    尤其是姜同。
    当年姜元号称千年难见的天才,姜同则紧随其后,号称999年难见的天才。
    炎帝岭一时间出了两大天才,即便是像守门弟子这样年轻的后辈,肯定也是听说过的。
    当年,学成出山的两大天才碰到一起,自然谁也不服谁。
    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医术,将来才是挑起炎帝岭大梁的人。
    后来他们比试了一场,在族长的见证下,姜元险胜。
    自此,姜同就闭关去了。
    他发誓医术不突破到秒杀姜元的境界,不再出关。
    姜元猜那家伙现在还在闭关,守门的弟子肯定没见过他。所以就编个假话,拿这个小老弟顶一顶。
    从守门弟子的反应来看,他的挡箭牌找的非常成功。
    顺着台阶一直来到山顶,路从左右两旁绕开一处平台,一尊高达百米的石雕矗立在平台之上。
    经久累月,雕像上长满绿色的苔藓,已不再是最初灰白石头的颜色。
    雕像一手托火,一手握镰,腰间竹篓里装满格式草药。
    它表情穆然,眼藏祥光。站在山顶眺望远方的动作,似要看清天下疾苦。
    这便是他们的先祖,炎帝神农。
    来到雕像前,姜元恭恭敬敬双膝跪下,以额触地叩拜三下。
    绕过雕像,眼前豁然开朗。
    常羊山背后有大大小小的山岭,远近交叠,错落有致。
    最前一排,山岭上房屋栋栋,农桑渔猎。是族中无法修炼者、不习医术传承者,居住的地方。
    第二层次的核心,是四座稍大一些的山岭,便是族内四宗所在,是医术传承之地。
    四宗后面,有一座比常羊山稍矮一些的山岭,叫百草山,在群山岭中可谓独领风骚。
    这是族内圣地,各种堂设所在,族长所居之地。
    百草山背后,便是族内禁地,所有弟子不得进入。
    一眼望去,炎帝岭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原始。
    有道路,有集市,有学堂,有医馆,有水电站……
    集市上,还能看见身着现代服装的人,与一身古装的人交谈甚欢。
    虽然他们一辈子不太可能出去,并不妨碍他们了解外面的世界。
    几乎人人都有手机,还有不少低头族。
    炎帝岭虽然有幻境,本身方位并不像仙居谷一样处在崇山峻岭中,这里的能接收到很清晰的卫星信号。
    这古典与现代融合之地,看起来有点奇怪,又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好一个炎帝岭,几千年传承下来,自成了一方奇特的世界。
    穿过普通族民区,姜元来到药宗山脚。
    准确来说,这里才是他的家。
    抬腿正欲上山,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意外中带着愤怒的声音:“姜元?!你个炎帝岭的罪人,居然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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