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共鸣从洞口中传出,带着浩大、磅礴的威势,像是暴风哭泣,不断肆虐,又像是春风拂面,让人无比舒畅、愉悦。
    他来不及思索,根着梦婆一起踏进了洞口,洞内是石质的,存在着向下延伸的阶梯,里面没有灯火,但随着梦婆的走动,他们所在的位置始终被金光所笼罩。
    这是守夜人之人,它就像是夜间的光,在指引着同类不断前行。
    顾修大感惊讶,但当他走了一段,再回头时,身后一片虚无,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石阶。
    莫名的,他想起了书女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是夜间的守望者,同时也是孤单的,只要入了守夜人这条路,就已经没有后退可言,唯有顺着黑夜前行,才能知晓自身存在的意义。”
    当时他还觉得是那姑娘整天看书,把自己看傻了,变成了老学究,但现在他多少有些明白了。
    这条阶梯就像是守夜人之路,他们于黑夜中前行,所过之处黑暗退怯,只要是他们的立足之地便是——光明。
    这种光明很暖,让人如沐春风,与那恣肆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修沉默,一路跟着梦婆前行,始终走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阶梯上。
    这一刻,时间是那般的漫长,仿佛永恒,又仿佛这一条路是人的一生。
    顾修没有个所以然,他不记得走了多久,也不清楚还有多长,时间在他的身边似乎没有流逝,又似乎一次已过百年。
    直到他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力竟然增加了。
    以前他闭上眼,可以感受到几米内的事物,现在他的感知可以扩散到了二十米!
    这种质的提升,实在匪夷所思。
    他想起了李古道,那老家伙虽然没个正形,也没个师傅的样子,但这种事情应该和他拖不了关系。
    顾修望着前面的仍在行走的梦婆,想要道谢,但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老人并不需要,也或许李古道已经感谢过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在另一座都市的一座大楼顶端,一个中年大叔拿放下了眼前的望远镜,摸了摸自己不断跳动的眼皮,古怪道,“有点不祥的预感,难道那小子被梦雨打死了?”
    “不就是当年偷看过她沐浴吗,都那么多年了,应该不会还记着吧?”
    李古道摇摇头,口中嘟囔了两句,重新抬起了望远镜,望向对面大楼中的一间亮着的房间中,面色无比郑重与严肃。
    但,若有人顺着他的视线,一定可以发现,在那间亮着的房间中,一个窈窕的少妇正在缓缓的脱着衣服。
    她的窗帘拉的很紧,但那窗帘不知怎么设置的,最上面的两块玻璃竟然位于窗帘的上方,或许一般情况下是没事的,但位于那栋大厦最顶端的李古道可以将里面发生的一幕尽入眼低。
    “可惜,这么好的事,却找不到一个人分享……”
    ……
    ……
    另一边,跟着梦婆走了很久的顾修,也终于到了目的地。
    此刻,他的死鱼眼早已不在,而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下方。
    在他的视线中,是一片无比广阔的地下空间,在这里,那金色的光芒几乎化成了实质,将黑暗的空间映照的灿灿生辉,温暖但不刺目。
    但,就是这样一个空间中,却存在着一座座石塔与一座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金色大山。
    大山不高,只有百米左右,在它的周围则如蜘蛛网般,有规矩的分布一座座向金山倾斜的石塔,它们像是朝拜,又像是臣服,将金山拱卫于其中。
    “妖魔气息……”顾修张了张嘴,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刚进洞口时感应的肆虐气息来自于哪里了。
    大山周围的石塔很多,密密麻麻,按着规律大概数一下,完全不下万座,简直堪称恐怖。
    似乎感应到了他人的到来,有些塔身不断颤动,那实质化的妖魔之息从中开始蔓延,然而,它们刚一出现,就被金山所散发的璀璨光芒融化了开来。
    顾修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那金色的光芒浩瀚、神圣,同时也充满了庄严与肃穆,让人不由自主的发出敬畏之心。
    梦婆对这里的一切视若无睹,顺着一条通往大山的路径前行,顾修看了一眼,连忙跟上。
    但他仍然忍不住好奇,望向两侧的石塔,最外围的是一层石碑,不算很高,只有一米,堪称矮小。
    然而,随着前行,小路两侧渐渐的出现了二层石塔,紧接着就是三层,甚至是四层、五层!
    到了这里,梦婆停了下来,但在她的身后,那只蛇妖却乖乖的走向小路之外,停在了一座五层石塔旁边的空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一点神智。
    梦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却第一次开口了,“杀人三十七命,杀守夜人六命,你的余生将被镇封,永世不能翻身!”
    随着一道清脆的话音落下,大地猛然抖动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道金色纹路从地上浮现,它们带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渐渐将蛇妖包裹,最后缓缓化成了一座向金山方向倾斜的五层石塔!
    “五级大妖吗!”顾修暗自庆幸,实则后怕无比,单凭气势就几乎将他压死,更不用说出手了,恐怕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他。
    梦婆没有理会石塔,继续前行,顾修跟在她后面,越看越心惊,六层、七层、八层……九层!
    到了这里,已经是金山脚下,梦婆也终于停了下来。
    顾修抬头,望着那座只有百米高的金山,它算不上高大,但不知为何,当到了这里之后,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就好像在面对一座撑天之峰一般,神圣,高大,磅礴,宏伟,让他的一颗心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是……”
    突然间,顾修沉默了,只见那根本不是山体,赫然是一座完全由密密麻麻的金色墓碑组成的大山。
    墓碑上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字体和图片,它们由低到高排列在一起,组成了一座散发着夺目金色光芒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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