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抱拳拱手,看起来,倒是十分诚恳。
    王小六儿跟钱真人对视一眼,钱真人摇摇头,说道,“啊,那就不用了,我们这次来,还有正经事要办。”
    “诶,两位!”
    看钱真人和王小六儿他们转身就要走,那男人连忙一伸手,将王小六儿等人拦住,旋即一咧嘴,“那个,两位刚才说的话,我听明白了,我说一句,两位其实不必着急,我想,两位要找的东西,在这里徒等着也没什么用,那东西,不在这附近。”
    王小六儿微微皱眉,转过身来,“你知道那东西在哪儿?”
    “这山中,有一大凶,刚才听两位的说法,找的应该是那东西吧。”
    那人用手往山里一指,继续说道,“我在这大山里生活了许多年了,您二位要找的东西,我知道它在哪里。这里不方便多说,您二位,还是跟我来吧,不急这一时片刻的。”
    男人说完,一转身,先走了,王小六儿和钱真人互相看了看,便跟了上去。
    距离这地方并不算特别远的地方,相对偏僻,那地方有一个木屋,看样子也是有些年头了。
    那屋子不是很大,东西倒是挺全,看样子,像是有人经常住在这里似的。
    王小六儿和钱真人进了屋儿,两个伙计在外面守着,木屋不大,三个人在里面,木屋就显得格外拥挤。
    那人给王小六儿和钱真人倒了一壶热茶,然后坐在一边,王小六儿打眼一瞅,发现这房间里摆着很多家伙,看样子,这人不仅仅是药农那么简单,估摸着,还是一个打猎的。
    那人拿出两个还算干净的茶碗,提着茶壶,给倒上,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家里老父亲生了重病,已经好几年不能下床了,这两年,树洞里那东西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原想着,趁早儿将它打了,用它做药引,给我老父亲的病治好了,却没想到,那畜生长着长着,竟然生了些道行,今天要不是碰见两位,我这命,怕是要折在这畜生手里了。”
    王小六儿瞅瞅那人,“你父亲,不住在这里么?”
    “不,他住在山下的村子里。”
    “现在家里还有几口人?”
    “家里,有老有小,平素里我不敢抽身太远,怕这东西饿急了,下山害人,这东西邪得很,可得看紧了。”
    男人说完,一咧嘴,“不说我了,看两位的样子,应该不是附近的人吧?”
    “算是吧。”
    钱真人点点头,“我们,是从江城来。”
    “来这里抓僵尸?”
    “对。”
    “那东西,在这林子里多少年了,打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有,这些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可了不得。”
    男人说着,偷眼看看王小六儿,旋即说道,“要我说,我还是劝您二位早点儿离开这里,那东西,我见过,依着我说,就算两位是有修行的人,也不应该冒险,这么说吧,您本事再大,弄不好,那也得折在这事儿上!”
    “哼。”
    钱真人一听这话,当时就笑了,他看看那人,又看看王小六儿,大拇指往后一竖,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您这话说的,未免有些看不起人了,您上眼悄悄,这位小哥,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个有大神通的人。小老儿我,虽然比不上我兄弟,但是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儿名号,我们俩一起来这里,是做足了准备,今天要是东西没见着就走了,那说出去,未免也有点儿折了面子。”
    “我能看出来,您二位,都是有本事的人。”
    男人坐在地上,低头点了一根烟,然后耷拉着眼皮叹息一声,“敢在大半夜进这老林子的人,手底下要是没点儿真本事,那都奇怪了,可话虽然这么说,实际上,这些年像你们一样进山的人,其实也不少,活着进去的有,能站着出来的,真没几个。”
    王小六儿看看他,“之前,你见过有人进山么?”
    “有。”
    男人点了点头,“和你们一样,也有人,是奔着那东西去的。”
    “那,他们见到东西了么?”
    “见到是见到了,人扔下了。”
    男人说完,又叹息一声,“那老东西,道行可不浅,这前前后后,有好几个,都是奔着要抓它去的,这里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也有好几家的人嘞!什么和尚,道士啥的,还有一个女的,到头来呢,清一色,都折在里头了!我能看出来,那些,也个顶个,都是手底下有点儿绝活儿的主儿,可一山更比一山高,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听我爹说,那玩意儿在这儿不知多少年了,一直都给人当成山神供着,跟噗通的僵尸啥的,可不一样!飞天遁地的,不是神仙,也是半个神仙!”
    “诶,你这话说的像真事儿似的,你见过它?”
    钱真人有点儿怀疑他的话,上下打量着。
    男人嗤之以鼻,“那要是没见过,我会说这话嘞?”
    他翻了下眼睛,“那东西,一跃而起,嗖地一下出去,能硬生生出去十丈远,那不算特别高的老杨树,嗖一下就上去了,你寻思吧!”
    钱真人一听这话,明显吓一跳,他扭头看向王小六儿,“真有这种僵尸么?”
    王小六儿一脸无奈地看着钱真人,“抓僵尸,那不是你们茅山人的强项么,你还问我?”
    “那不是啊!”
    钱真人一咧嘴,“我以前,倒是跟我师父一起抓过僵尸,但我们抓的那些,倒是有点儿神通,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啊!让你这一说,那僵尸还是僵尸么,飞天遁地的?”
    钱真人还是有些不信,“你亲眼看到僵尸上树了?”
    “那可不怎的!”
    男人眼睛瞪得老大,“正经的!我亲眼看见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说,“那家伙,看着其实不怎么像僵尸,看着,有点儿像个大毛猴子,诶呀我的天,老厉害了,刀砍枪打都不死那种,一眨眼出来,再一眨眼,可能就没了,神出鬼没的!”
    王小六儿微微皱眉,“你能确定它是个僵尸么?”
    “应该是!”
    男人点点头,“那东西,怕糯米!有个茅山道士,用糯米打他,差点儿把他打死了!那不是僵尸能是啥,不是僵尸,咋怕糯米呢!但我估计着,那东西即便是僵尸,也不一定是个人变得,兴许是个猴子变的啥的!”
    王小六儿点点头,“那,那个东西,有什么特殊的习性么?”
    “没啥习性,凶残嗜血,爱袭击人,有的时候,也下山,袭击畜生啥的,吃人的时候比较少,猪狗啥的,那就说不准了,还听人说,那东西……”
    “那东西怎的?”
    “听说,那东西通人性,好女色。”
    男人有点儿尴尬地挠挠脸,“听说,他有的时候会下山,抓些大姑娘小媳妇啥的,早些年,有不少女的在山里失踪,找到的时候,说是都让那东西给那啥过,当然,都是听说的,后来有一年,说是有人看见那东西抓了个孩子,给撕了,还吃了一多半儿,当时事情闹挺大,有不少村民组织起来要弄死它,不过,后来也没抓到东西,就不了了之了。只不过那以后,倒也消停了一阵子。最近这两年,倒是不知道因为啥,那东西又出来了,闹得挺凶。”
    王小六儿点点头,“那,你亲眼见过那东西么?有没有看清楚长啥样儿?”
    “就一大毛猴子,浑身都是毛,跑起来像又像猴儿,不是那种伸着胳膊一跳一跳的,因为速度很快,又昼伏夜出,根本看不清楚脸!”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那,你说你知道它在哪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找到一个山洞,当时,我仗着胆子进去了,往里头走这一路上,看见地上都是骨头啥的,洞里腥臭扑鼻,肯定有东西!咱这里,老虎早没有了,狗熊也不住那种山洞,我估摸着,那里头能有啥?也就是那东西了!我当时害怕,没敢往里头走,后来,有个老道要过去,也是找那东西去的,我就把他引过去了,结果,老道进去以后,我就在外面等,听着里头呜嗷乱叫,应该我猜的没错。”
    钱真人脸色微变,“那道士呢?”
    “应该,是让那东西给吃了吧。”
    男人叹息一声,“那个道士,好像也是茅山的,岁数儿不小了。”
    王小六儿扭头看看钱真人,钱真人脸皮抽动,“那,那是啥时候的事儿?”
    “诶哟,得有十来年了。”
    男人看看钱真人,“咋的,你认识他啊?”
    钱真人没做声,“你知道那道士长啥样么?”
    “那时候啊,诶呀,我想想。”
    男人脸朝着天,微微皱眉,“他个子不高,五短身材,嘴边儿这里都是胡子,像李逵似的!我记得,他当时穿着道袍,还背着个口袋,对,还背着一把大宝剑,木头的,那大宝剑挺大,又宽又大!”
    “他,他,那多大年纪?”
    “当时,五十多岁吧,胡子也花白了,也就那样儿!”
    男人说着,还叹息一声,“说是有人雇他过来降魔的,魔没降成,自己死了,也挺可惜!”
    “诶,老钱,你怎么了?”
    王小六儿感觉不对劲儿,拍了钱真人一下,钱真人眼圈泛红,耷拉着脑袋老半天,这才扭头看着王小六儿,悠悠地说,“他说的那个道士,可能是我的师父。”
    “啊?”
    “我师父,就是那时候失踪的,他说的那个人,跟我师父很像。”
    钱真人说完了,显得有些难受,那人一听这话,也愣住了,他咧着嘴,看看王小六儿,又看看钱真人,有些不知所措,“这,这,这……”
    “没事儿。”
    钱真人说着,长叹一声,“这些年,我找他找了几个来回了,没消息,想不到,就在眼前。”
    钱真人扭头看看王小六儿,“也挺好,到时候看看,是不是真是他老人家,要真是,也算了了我一心结。”
    王小六儿点点头,“放心吧,要真是你师父,说什么,我也帮你把这大仇报了。”
    “诶呀,你看,你看我这。”
    男人一咧嘴,看起来有点儿尴尬,“本来我劝你们不要去的,谁承想,一下弄成这样!早知道我不说了!”
    “跟你没关系。”
    王小六儿扭头瞅瞅他,“这位老哥,要不,您帮忙引个路?不用您别的,您就指引我们过去就成,我倒是想看看,那东西到底多大能耐!”
    “不行不行!”
    男人一咧嘴,忙摆手,“这不是让你们去送死么!这不成!这不成!这不是害人么!”
    “我不白让你去!”
    王小六儿说着,从兜儿里摸出几张钞票,看样子,十来张的样子,“你把我们带到地方,然后你就走,这些钱,都是你的。”
    “诶呀,你看你,那么客气干啥!”
    男人一咧嘴,赶紧把钱拿在手里,“你看,你们刚才救了我的命,现在一点儿小事儿,还这么客气,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男人嘴上这么说,那钱就攥在手里,紧紧地,王小六儿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不用这样,都应该的!你看你在这里,也不容易!”
    “那是,那是!”
    男人点点头,“嗯,要不这样吧,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不用看,还没到十点呢。”
    钱真人看向那人,“现在去,估计还来得及。”
    “今天晚上,月圆之夜,正是那东西凶性大发的时候!咱们今天去,能成么?”
    男人似乎有些顾虑。
    钱真人一听这话,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宰了它!”
    他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走!”
    王小六儿点点头,“走吧!”
    “那,那!那你们等一下,我拿点儿东西!”
    那汉子说着,跑出去,背上弓箭,腰间别上短刀,还带了不少绳子什么的,“那就走!说干就干!怕他个锤子!”
    汉子说完,又看向王小六儿,“不过,这事儿要是成了……”
    “这事儿要是成了,回头儿,我再给你两万。”
    “多少?”
    “两万。”
    王小六儿用手比了一个“二”,男人一听这话,直接笑开了花儿,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诶呀,你看你!老板就是老板,爽快人!”
    他朝着王小六儿,高高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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